46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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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華在公司,幾乎一大半時間都是被人“堵”住的。
    有事當麵向他匯報,他能立即就給出回應,事情就得以迅速推進。於手下人而言,看到他在公司,就會先來約他時間。
    然而再多事半天也處理不完,晚飯約了人,看著差不多到點了,他就拿了外套準備離開。
    肖華走出辦公室,才拿起手機,她隻回了句謝謝,就再沒了任何回複。而放下手機,他就看到了她,一邊往前走,一邊與旁邊的同事有說有笑著。
    興許是她旁邊的同事發現了前麵是自己,表情發生微妙的變化時,讓她察覺了。正笑著的她轉過頭向前看時,看到了是他,她收斂了笑意。
    她沒有躲避他的眼神,連不情願看到他的情緒也沒有,就是無比正常的上下級間的神態。像是曾經的那些相處、那些對話,都被她一筆勾銷地忘了,不留下半分痕跡。
    薛彤難得看到老板,以為老板隻向她們點個頭就要離開時,想不到他卻漸停了腳步,她趕忙打了招呼,“老板好。”
    但她多機靈,老板肯定不是跟自己一個小員工打招呼的,旁邊的是孟總,老板估計是有工作吩咐,知趣的自己問過好之後就繼續往前走。
    孟思遠也同他打了招呼,“老板好。”
    肖華看著她,她鼻尖紅紅的,“感冒了?”
    “是的。”
    “累了就休息兩天。”
    孟思遠笑了下,“謝謝關心,不用的,我差不多快好了。”
    這樣的她,言行舉止都無比到位,卻讓肖華覺得無比煩躁,此處是人來人往的過道,他終究是什麽都沒說,“早點下班,回家休息。”
    “好的,您也下班了吧。”
    “對,去見一個朋友,你上次見過的。”
    孟思遠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她隻是隨口一問,他不用回答得這麽詳細的,“再見。”
    見她這樣吃癟,肖華內心倒是笑了下,“好,回頭見。”
    張沁進包廂時,就連忙先道了歉,“抱歉抱歉,路上堵,遲到了十分鍾。”
    肖華放下了手機,“沒事。”
    張沁笑了,“你可真難約,年前逮不住你,年後才約得到你。”
    “年前太忙了,說吧,什麽事。”
    他這人,可真是一句廢話都不想講,直入主題。他也講什麽虛的,能幫就幫,拒絕都幹脆利落,不找借口。
    張沁直接跟他講了年前就遇到的問題,把來龍去脈都詳細解釋了遍。兩人討論了許久,他提供了個折中的方案,以及承諾了他能在其中幫的忙。
    說完後,肖華才喝了口茶,入口才發現是普洱,他這幾天睡得很一般,直接讓進來的服務員換了壺菊花茶。
    聊完正事,兩人才開始讓人上菜。張沁心中輕鬆了些,“怎麽喝菊花茶了,你這是需要降什麽火氣。”
    “沒有,不想攝入咖啡因。”
    “這才六點半。”
    “早睡早起身體好。”
    張沁樂了,這話竟然能從他口中說出,沒敢調侃他年紀大了,倒是忽然想起上次見到他時,他身旁的那個小姑娘,“對了,上次什麽情況?”
    “什麽?”
    “你這可不對勁。”張沁看著他,“私下帶下屬去吃飯,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肖華給自己續了杯茶,“那是剛好在那遇到她。”
    張沁這一聽就知道不正常,他私生活幹淨,從不是愛玩的人,麵對女下屬,肯定更為注意。遇見了也沒必要請吃飯,打聲招呼就好的。
    她說話也直接,“喜歡就拿下唄。”
    張沁本想問人結婚了沒,但這好像也不是什麽問題。這樣的例子太多了,富豪的情婦又不一定非得是未婚的。她的女性朋友非常多,消息甚廣,聽說本城那個亞東集團的董事長,情婦就是個已婚的,這麽些年,關係挺穩定的。當然,人不止這一個情婦。不過肖華不是這種人,她也不必說這些話。
    肖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也不想多說,“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剛剛給她盤事情邏輯的人像是消失了,可見術業有專攻,張沁反駁了他,“我不認為男女這事,有什麽複雜的。”
    肖華聳了肩,“那是你。”
    “嘖,你這還把我給鄙視上了。”張沁笑了,“我說老肖,你不會摳門到不舍得給人花錢吧。女人可以不物質,但你有錢,還不給人花,誰要跟你在一起啊。”
    肖華覺得跟她講話很累,“我們不是在講一個東西。”
    “你想認真也沒不影響你花錢啊,你就是想結婚也是一回事,簽好協議,該給多少給多少。”
    “那不是我想要的。”
    張沁皺了眉,“你是指簽協議?”
    “是。”
    張沁一臉不可思議,“你瘋了吧?”
    “我覺得這事挺像脫褲子放屁。婚姻的意義本來就挺弱的了,就為了組成一個繁衍和撫養後代的經濟共同體。這事兒現在都不一定要靠結婚來完成。整得那麽複雜,那可以不結的。”
    “那錢就得被分走一半了。”
    肖華點了頭,“所以選人要謹慎。”
    張沁還是覺得他在扯淡,“萬一結了發現有問題,怎麽辦?”
    “那就解決問題。結婚就是很重的mtmet,當然這是有限責任製,會有退出機製。”
    算了,兩人在這事上的觀念不同,聊不到一起。張沁直接退回到問題本身,“那你現在到哪一步了?到考慮mtmet的地步了嗎?”
    肖華沒回答,反問了她,“不是你先跟我扯結婚這個話題的嗎?怎麽,是你考慮簽協議結婚了嗎?”
    “怎麽可能?我是不會放棄一片叢林的。”
    此時菜上全了,看著他拿起筷子吃飯,張沁才反應了過來,他逃避了她的問題,但她也沒有再多問什麽。
    肖華吃完飯後,就自己開車回了家。
    春節過後,他就沒在家裏呆過幾天。東西少,地方大,就不會顯得淩亂。再定期讓人上門來收拾,家裏算得上幹淨。
    島台上,仍放著那瓶油。從那天到現在,位置都沒變過。
    他開了瓶酒,雖然酒精會幹擾深度睡眠,但對他而言,更容易睡得著些。他翻了冰箱,冷藏裏沒什麽東西,冷凍層裏是速凍水餃,沒什麽下酒的東西。
    他倒了杯酒,去了書房,坐下後就習慣性點了根煙。坐著抽完了一根後,都沒斷,就續上了第二根,這能讓他放鬆一點。
    現在這個場麵,某種意義上,就是他當初想要的。結束不理性的行為,不必違背原則,不用感到糾結。
    會有不適應,但一切都會趨於正常。
    然而,直到現在,他都在後悔。這種感受,完全不在他的可控範圍內。
    那一天,她就在這,在他最為私密的個人領地裏。人是不是也像動物,標記著自己的領地,侵入者要麽是敵人,要麽就是自己人。
    到此刻,他都覺得自己這件事做得十分可笑。原則成了鐐銬,鎖住了自己。而如今的後悔與躁意,他的原則,並不能幫他去承受。
    他想給她發信息,都怕她覺得是騷擾。而要跟她當麵聊,她完全隻待在下屬的位置,再不給他任何的機會與可能。
    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麽辦。內心更為恐懼的是,如同大多數事情一樣,時機是成與不成的決定性因素。
    而這個時機,是他自己掐滅的。
    周一太過忙碌,孟思遠加了會兒班。
    到家後,躺在了沙發上不想動彈時,她知道,自己的情緒仍是低落的。在公司不得不打起精神麵對各類人事,而回了家,心情就更加低落,不想講話,不想做任何事。
    為這種事哭太丟臉了些,而她抱著毛毯窩在沙發上時,就很想吃土豆燒鴨,微微辣,很香很下飯。
    周末她都沒怎麽吃東西,為了恢複點能量,她查了食譜,上網采購了食材。她去洗了個熱水澡後,食材已經送到了。
    清洗,切菜,備菜,這些一件件開始做時,並沒有讓她感到心靜,隻覺得很繁瑣。她大多數時候隻做二十分鍾內的快手料理,但沒辦法,她隻能硬著頭皮照著步驟做下去。
    而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後,出鍋的鴨子還是有一點腥味,而且肉的口感不太行。直白點說,就是沒有那天他做的好吃。
    想起他那天說的天賦,她就莫名地很生氣。窩火到都不知是生他的氣,還是自己的氣。
    孟思遠不樂意了,沒慣著自己的味蕾,這不算難吃,她也不想浪費,就盛了半碗米飯,配幾塊鴨肉,打發了晚飯。
    收拾完廚房,其實沒飽,她記起被帶回家的紙袋。她洗了車厘子,又拿叉子,坐去了沙發上。
    印象中她從來沒有吃過罐頭,擰開瓶蓋後,她叉了塊黃桃,輕咬了一小口。意外的好吃,口感是脆的,帶著果味的甜,一點都不膩。汁水流淌過喉嚨時,舒服到像是能熨平咳意。
    孟思遠一口氣吃了半罐,興許是糖分能讓人開心,她沒了那麽低落,有了點力氣,想打開電視找部電影看。
    正要彎腰去夠茶幾上的遙控器時,旁邊的手機就震動了下。她一並撈過,先點開了手機看信息。
    是他的信息:這周有空打網球嗎?
    神經病,她這還感冒呢,邊咳嗽邊接球嗎。
    就算她感冒好了後還真想打球的,鍛煉下身體,她也絕不會找他打。她有的是錢,用不著省那點請教練陪打的錢。
    孟思遠本不想回他的,但到底不合適,用沒空二字顯得太直接,她斟酌了下,回了他:沒空誒,我技術很差的,而且我不太想打網球。
    肖華看著她的回複,這是明確拒絕的意思,他無法再回些什麽。指間的煙燃了一截,他沒抬頭,伸了手去彈煙灰時,手臂不小心碰倒了杯子,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酒杯就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後,地上已是散落的碎片。
    他沒有站起身立即去打掃,隻是下意識看了眼桌上的另一隻杯子。
    心中感到慶幸,碎的不是那一隻。
    他沒有再回複,孟思遠卻感到一陣煩躁。她扔下手機,也沒了心情看電視。氣得跑去門口,把積攢許久的快遞給拆了。
    憤怒真是個好東西,讓人從低迷中走出。她坐在地上,拿著剪刀,像是泄憤般,將包裝盒一個個剪了撕扯開。
    她買的東西挺雜,從內衣睡裙到洗衣凝珠,都完全忘了自己買過什麽。
    而拆出來一個盒子時,她一臉茫然,都不知是什麽東西。再拆開,看到那小巧的玩意兒時,光天化日的,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是那一天早上醒來後,她下的單。
    她將東西丟到了一旁,**讓人不理性消費,但凡她清醒點,都不會花這大幾百的。
    算了,被提醒不想與她進一步發展也不是什麽壞事。
    他那個年紀了,也不一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