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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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開會被訓之後,關於新項目的進度,孟思遠直接向老板匯報。
    以老板為背後支撐,就比較容易得到公司內部的支持。項目迅速推進著,孟思遠也自是無比忙碌,出差、約人談事、爭取各個結點的資源、把控項目進度,同時進行著,都忘了工作時間摸魚,是哪一年的事。
    她有點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時間管理也能做得更好些。有更高效些完成工作,為了留出時間給晚上的散步。隻要在京州,晚上沒有應酬,他們都會一起吃晚飯,飯後再一同牽手去溜達。
    工作總是見縫插針的,去香港過周末的飛機上,他們都在處理各自的工作。而湊不出完整的周末時,他們會安排點活動。她重新開始打網球,也學會了遊泳,雖然是最簡單的蛙泳,但自己克服了對水的恐懼,學到新東西,總是讓人開心的。
    與他在一起,她的生活變得更為充實些。好像人都被他感染,精力變得更為充沛,能做更多的事。
    新業務到底是有點壓力的,體現在孟思遠的購物頻率上,時不時買些彩妝回家搗鼓,指甲油都買了好幾瓶。
    這些東西,都放在了他家,反正他家地方更大。
    周末打完球,回家後她洗了澡,就坐在了客廳的地毯上塗指甲油。明明是她先占的地方,他過一會兒就拿了書坐到了沙發上,還頻頻看她。
    她以為他嫌棄指甲油的味道,隻得匆匆塗完了等晾幹。她看著頗為滿意,豔麗的正紅色,很快就徹底幹了,但打球太累了,她懶得起身。手機卻不在身邊,她剛想使喚他幫忙時,就見他放下了書,過來抓住了她的小腿。
    下午這一場的荒唐,都讓她覺得他有點變態。然而她也反思自己,這種變態能給自己帶來愉悅感,是不是自己內心也挺變態的。
    花錢的**總是一陣陣的,孟思遠出差時,結束工作後,鬼使神差地去逛了街。她給他買了個Prada的雙肩包,隻有一個挺小的loo,重量算輕的。他出差更多,她覺得雙肩包比行李箱更方便些,就想給他買一個。
    而有那麽點不愉快的是,媽媽跟她閑聊時說到,姑姑王芸聯係了媽媽,仍叫一聲嫂嫂,關心嫂嫂的近況,並主動提出,這裏有份食堂采購的工作,要不要來試試。
    媽媽倒是腦子清醒,說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那麽好的工作,輪得到我嗎?跟這種人打交道,就得脫層皮,我惹不起還躲得起。
    孟思遠沒有跟媽媽說王芸之前想給自己介紹對象的事,不想讓媽媽擔心,叮囑了媽媽不要跟王芸多打交道,結果媽媽直接來了句,你不要擔心,我接完電話就把她給拉黑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時間真會改變人,這樣的果斷,甚至是簡單粗暴,是曾經自己會幹的事,那時的媽媽更為猶豫而想要個好名聲,可依舊被評價為低情商與沒有用。
    現在的自己,倒是多了些謹慎,也不想場麵上鬧得不堪。麵對把心思用到媽媽身上的姑姑,雖然隻是一通電話,孟思遠覺得這人也許比她想得更為不堪。
    大學時,她就被安排過相親。那時她還跟父親爭吵過,父親狡辯說,人多好的背景工作,要抓住機會。現在想來,興許來自姑姑的主意。
    工作中,各色的人都見過,孟思遠對王芸的來路,有猜到幾分。這種擅長玩陰謀的人,其實並沒有那麽可怕。有招接招,沒招惹到自己就直接無視。
    隻是很失望,孟思遠對過去總有些濾鏡,小時候常聽家人講姑姑讀書時的勤奮好學,她喜歡聰明漂亮的姑姑,想要長大後變成那樣的人。
    可惜,時間拉得足夠長時,任何的變化又都不足為奇。一個人,會變得麵目全非,會讓人生厭。不知當事人自己,在麵照鏡子時,是否自洽。
    周日的下午半天,碰得巧,孟思遠有兩個約會,一個是與李敏的,另一個是與劉鈺的。覺得這樣的安排十分好,出門一趟,能幹兩件事。
    與李敏約了十二點半的午餐,孟思遠卻在餐廳門口遇到了正在買單的姑姑和表妹。她都有些恍惚,印象中表妹還在美國讀書,怎麽就回國了。表妹青春靚麗,名牌包與配飾傍身,估計還有點叛逆期在,麵對自己愛搭不理的,沒喊一聲姐,低頭玩著手機。
    她自然喊了聲王芸姑姑,還周到地問了表妹是畢業了嗎,怎麽回國了。問及此時,玩手機的表妹十分不耐煩,感覺就要把管得真多罵出口。姑姑倒是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她這學期就寫論文,就讓她回來放個小假。
    有這麽個急著走的表妹在,寒暄都十分簡單,姑姑也不會多聊什麽。看著她們離去後,孟思遠才走進餐廳。
    李敏定的位置,她已經先到了。
    孟思遠笑著快走過去,“咱倆都快大半個月沒見了。”
    “是啊,你最近在忙什麽呢?”
    孟思遠放下包,脫下了外套,“最近工作太忙了。”
    李敏看著坐下的孟思遠,她穿著奶白色的羊絨衫,她化了妝,白淨的手上點綴著豆沙色的指甲油,很是嫵媚,“打扮得很美。”
    “謝謝。”孟思遠得意於自己化妝技術的進步,&bp;“我最近每天早上都練習化妝。”
    “怎麽了,多睡十分鍾不好嗎?”
    “一想到去上班就要處理好多事情,化個妝感覺能讓我心裏支棱起來。”
    李敏笑了,看到她腕間的表,挑了眉頭,“手表不錯,都快亮瞎我了。”
    孟思遠噗嗤笑了,“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就喜歡這樣俗氣的大金表,讓人看到我的土豪氣息,不敢輕易惹我。”
    李敏被她的沒個正形逗笑,“那你為什麽不弄個大金戒指,還不用特地擼起袖子了。”
    “好建議,我回頭去看看。”
    “我剛看到了你在門口跟人打招呼,那人你很熟嗎?”
    孟思遠愣住,下意識閃過一絲恐懼,知道一個謊言總要用另一個謊言去填補漏洞,但她還是無法說出真話。這種恐懼,幾乎是刻在她的本能中。她沒有回答,選擇反問,“怎麽了?”
    “我認識那人,沒想到你也認識她,覺得很好奇。”
    孟思遠看著她說話的神情,雖然年少時的李敏就能不將厭惡表現出來,但自己能察覺到她微妙的變化,“我挺討厭她的。”
    “怎麽了?”
    “我回京州後,碰見過她一次,她就問了我**。再約了我,說要給我介紹對象。”
    李敏看著她,有些緊張,“你沒答應吧?”
    “當然沒答應。我說人家條件太好了,我配不上。”孟思遠看出她的一絲異常,不知這樣的異常從何而來,“怎麽了?”
    李敏心中鬆了口氣,心想她這樣的性格,沒人能勉強她,“她不是什麽好人,也不會給你介紹正兒八經的對象。”
    孟思遠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這樣的回答,似乎是印證了自己最差的設想,“什麽意思?她是幹什麽的?”
    李敏一向謹慎,不怎麽會讓人從自己口中聽到別人的壞話,圈子很小,話隻要說出口,就要做好被所有人聽到的打算。
    但麵對好友,知道她斷然不會出賣自己,萬一會,也隻能當成試金石了,李敏還是回答了她,“她人脈很多,做生意就得牽橋搭線。女人,可以成為一條線。”
    孟思遠皺了眉,王芸不像是自己做生意的人,“那她在給是打工?”
    聽到打工這詞時,李敏都差點不應景地笑場了,心想她這用詞可真是職場思維。然而隨即就意識到,這本質不就是打工嗎,這也是最好的問法。
    李敏驚訝於她的敏銳,卻是有些猶豫,講出來自己都會覺得沒有顏麵。然而話口至此,她回去一問就知,自己這點隱瞞,是沒必要的。
    李敏苦笑了下,“她跟我老公,是同一個老板。”
    孟思遠一時講不出話,她不能問再多,她不想說出自己與王芸的關係。也沒什麽可問的,知道這層關係,可以查很多事情了,如果自己有興趣知道的話。
    見她不說話,李敏倒是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之前一個聚會裏,她把女兒帶過去了。我都不知道,她是希望女兒見世麵,還是什麽。”
    許久不見表妹,孟思遠忽然想起一件舊事,還是初中在姑姑家的那個暑假。有一天上午,姑姑做了早餐,讓表妹送上去給姑父吃。表妹斷然拒絕了,說了句,不要,爸爸又沒有為家裏做貢獻,我為什麽要送早餐給他吃?
    這讓當時的孟思遠大為震驚,自己腦中從沒有過這種思維方式,驚歎於表妹才幾歲,就能有如此的表達。
    姑姑呢,解釋了爸爸昨晚去幹了什麽,幫了誰的忙,所以我們要對他好一點。
    如今想起這件舊事,孟思遠不會去指責一個孩子,感歎了句,“我覺得,孩子是非常聰明的,會在潛移默化中學習大人的思維方式。就算大人並不想讓孩子學這樣的自己,但也沒辦法。”
    看著李敏陷入沉默,孟思遠覺得自己說的有太絕對,補充了句,“但人有主觀能動性,還是能辨別是非的。”
    “真的嗎?”
    “真的,我有見過不少。”
    孟思遠沒法說,自己就是。她也曾被環境影響,覺得自己的媽媽沒用,可環境敵不過愛與真心,“我剛剛說得也挺片麵的,就算曾被影響過,但一直用環境給自己開脫,是種虛偽。”
    李敏看著她,“脫離環境很難。”
    “當然很難。”
    李敏忽然問了她,“那你當年,一個人去美國,脫離了熟悉的環境,是不是很難?”
    時過境遷太久,孟思遠沒了訴苦的**。她看著眼中帶著關切的李敏,理應很感動,卻是不可避免地想到那時的絕望。李敏難道真的感受不到她那時的狀態不好嗎,即使她是以調笑的口吻在說,怎麽兼職都這麽難找,吃了三天麥當勞了。
    最困難時,家人和朋友都沒有對她施以援手。
    “很難,但會將頭腦中依靠別人的念頭全部掐滅,任何的便利與捷徑都無法享受,機會必須靠自己去創造。”
    隻要自己做過一個很小的蛋糕,就不想去分別人的蛋糕吃,更別提像王芸那樣以寄生的方式去吃蛋糕。
    比起年少講話的無所顧忌,孟思遠的這一句話沒有講出來。就算她如今對李敏的選擇沒有任何的評判心,她也不想說出任何帶有誤會的話。
    孟思遠笑了下,“但我不覺得人需要脫離熟悉的環境,自找苦吃。”
    “為什麽?”
    “風險很大,折騰自己的過程中,大概率是把自己折騰死了。能有資源和捷徑可以利用,那就不該浪費。”孟思遠知道這麽說很矛盾,但她越來越體會到肖華曾經說的運氣,她覺得自己能熬下來,還是運氣挺好的,每個關鍵點差那麽一點,她都到不了今天,“如果有選擇,那就不要吃那樣的苦。”
    看著若有所思的李敏,孟思遠一時忘了說到環境的契機是什麽,她試探著問出口,“怎麽了,你想脫離舒適區,做點改變嗎?”
    李敏喝了口茶,笑了,“我能脫離什麽舒適區。”
    孟思遠不知她這是陳述句還是疑問句,但不像是願意多聊的樣子,她也笑著打了哈哈,“早起早睡,也是脫離熬夜的舒適區啊。”
    “熬夜的是你,我得早起給孩子做早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