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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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遠跟隨肖華走出電梯時,他習慣性地牽過她的手,她的內心仍有些緊張,不過她掩飾得很好。
這不是上次的地方,此處的**感更強些。就算他在自己身旁,但當他們一同走向那個房間時,她很清楚,他就是他,他走進了他的地域,她將麵臨另一麵陌生的他。
包房門打開時,坐在沙發上的兩人朝門口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後,又隨即消失,化作笑意。
他倆還未開口,肖華先做了介紹,“孟思遠,我女朋友。這是黃總,黃海峰。這是張總,張文傑。”
黃海峰笑了,“你這麽生分幹什麽,還黃總,直接喊我名黃海峰就行。”
“我也不想這麽生分,喊您大名顯得她不太禮貌,但叫您一聲海峰哥,你是要給見麵禮的。”
“你小子,先來給我擺一道,這是明示我不能送少了啊。”黃海峰笑著搖頭,看向孟思遠點了頭,“行吧,下次我補上,你再喊我一聲海峰哥。”
初次見麵,不出錯很重要,孟思遠笑著微欠了身打招呼,“黃總好,張總好。”
“你好,思遠。”張文傑站起身迎他們,“趕緊坐吧。”
“好的。”
孟思遠同他坐在了一張沙發上,對麵沙發上是他的朋友們,而中間的茶幾上,已經擺放了酒杯以及醒著的紅酒,還放了瓶威士忌。而在他們未到之時,這兩位朋友已經率先喝上了。
肖華給自己倒了杯酒後,轉頭問了她,“喝不喝?”
孟思遠會喝酒,這種場合,她也不會推脫說自己不會喝酒,她點了頭,“好啊,謝謝。”
黃海峰看了眼張文傑,兩人上次的賭,得讓肖華給兌現了。剛才兩人見到肖華帶了個女人進來時,內心都愣了下,談事的場合,他們幾乎不帶人進來。
在場的,隻會是利益相關方,是親身參與合作的。相識這些年,雖然從年齡上,肖華要比他們小一些,但他更像是隻老狐狸,謹慎而不出錯。好像這也是頭一回,他帶了利益無關方進入。
某種意義上,他是她的擔保人。他們對他的了解與信任在這,他們能迅速相信他帶來的人,照常談事,不會有遮掩與暗示。
而這個人,是他的女朋友,這事就多了層信號。即使他們不結婚,都保不準會在利益上深度綁定。
沒想到肖華這人會這麽大手筆,他們絕不會幹這種事。讓另一個人分走手中的權力,夫妻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但此時也僅限是猜測,這種事也沒那麽容易。
大家都有基本的素養,對**的好奇心沒多少,剛見麵,就照常是朋友間的聊天。
張文傑先開了口,“一會兒試試這瓶威士忌,過年去了新西蘭,路過一個小鎮,偶遇了一個蘇格蘭威士忌酒廠。廠子早已停產,賣的是絕版的存貨。存貨挺少的了,這一瓶也就比普通飛天茅台貴幾百塊錢。”
黃海峰當即就拿過了麵前的威士忌細看,“可惜他們不會把絕版限量的概念炒起來,不然哪裏隻會賣這麽點錢。”
肖華笑了,“炒起來就不是一般人能買的了。外邊這種淘著玩兒的東西挺多,旅遊時淘一淘,還挺有意思的。”
“是啊,新西蘭旅行挺不錯的。”張文傑看向對麵的兩人,“還挺適合自駕的,你們可以試試,風景不錯,海釣也挺好玩的。”
孟思遠笑著點了頭,“好的,可以試試,我還沒嚐試過自駕。”
肖華看向了她,“你有考駕照嗎?”
“有啊,我大學裏就有去考。”
“那你回頭先去練車,自駕也不能就我一個人開。”
她沒回答,對麵的兩人倒是先笑了,黃海峰對張文傑說了句,“你這是沒事給人找事啊。”
“你怪我幹什麽,這不是華哥嘴一張,就給人下達任務嗎?”張文傑看向了肖華,“華哥,你也真是的,自己累點開車怎麽了?還得麻煩人先從練車開始。”
看著調笑的他倆,肖華倒是認真地回答了,“自駕遊就兩人,安全起見,她需要有這個技能。”
他說完還看了她一眼,像是問她要不要去自駕遊。孟思遠知道這人效率太高,說要做的事,再忙都會抽出時間來完成。精力沒他旺盛,她可不敢答應他。
“是的,安全起見,旅行還是去這種發達國家好。”黃海峰一臉嫌棄地繼續說,“可別去什麽犄角旮旯的小國家,治安太差。就算是出差過去,也得有安保。不過那種地方也沒什麽好投資的。”
張文傑認同地點了頭,“這幾年,做灰產的人過去的不少,都保鏢不離身的。”
“賭性太大的人回不了頭。”怕他們說到些灰產內幕,那些事太過聳人聽聞,肖華換了話題,問了張文傑,“你那合資項目的事了結了嗎?”
“差不多了,分的錢正在通過第三方公司給了。”張文傑歎了口氣,“下次再也不想跟國外公司搞合資公司了,申請手續辦了兩年沒搞下來,期間隻能借橋給第三方公司做。現在散夥了,什麽都還得靠著第三方公司來。”
“的確,外資入賬這一塊,就有的折騰。”
孟思遠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講話,沒有加入話題,隻是在旁聽著。到一個陌生場合裏,她更傾向於沉默,觀察著形勢與不同人的性格。有大量信息可以從他們的對話中得到,傾聽就足夠了,用不著說話。但她也能察覺到,他們沒有忽視她,聊事時,會稍微多說一兩句背景信息。
上一次見還是年前,這幾個月不見,聊了許久的行業形勢,交換了彼此生意上的一些動向。
黃海峰忽而話題一轉,看向了肖華,“孫亞東最近倒是大手筆,老李那兒資產賤賣,他去撿了漏。”
肖華拿了那瓶威士忌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這麽好的機會,別人又不是傻子看不到。他能買到,就是他的本事。”
張文傑倒是有點不明白了,“那他還挺有能量的。”
肖華抿了口威士忌,口感很強烈,有一股煙熏味。他拿了酒杯遞給旁邊的她,見她一臉的不輕鬆,倒像是個認真聽課的差生,“試一試?”
孟思遠以為他正要回答朋友的話,卻是轉頭拿了自己的酒杯給她,讓她嚐一口酒。像是味道很不錯,他才與她分享的,她接過酒杯喝了口,就被複雜而濃烈的口味嗆得直皺眉。
肖華笑了,從她手中拿回酒杯,又喝了口,這種濃烈的味道,倒是頗為吸引人,配根煙會更好。咽下後,他才看向了對麵的人,“這不是好事嗎?”
“為什麽?”
肖華反問了他們,“如果他沒有了現在的能量,真到了那一天,你們覺得,我們還有什麽機會嗎?”
黃海峰瞬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如自己這次惹的一身騷一樣,“如果到時候再碰亞東集團,我們保不準都要被記恨上,再丟塊肥肉以平息事端。”
張文傑聽得悚然,覺得荒謬中又像是帶了一種必然,“不會吧,怎麽可能會到那一步?”
“有什麽不可能?”黃海峰冷笑了聲,“我們隻是正常的商業行為,掏出真金白銀去買。他要真倒了,別人想的是不花錢就能拿到的法子。”
肖華聳肩,“當然,這於他,是最糟糕的可能性。”
這短短幾句話,孟思遠就意識到了,他為什麽讓自己來參加這個局。契機是她無意識說出的那句話,他想要的是天坤這個公司。
這件事,早在他的頭腦中有謀劃。甚至早到年前,他們那一場被她誤撞的局,興許就已經是開端了。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旁邊的人很陌生。明白這是公事,她也會有一瞬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很遠。
當她還在揣測上司的心思,費力將天坤的業務拿到自己手中時,他就已經在想著買下天坤。自己的工作,像是失去了價值。在更高維度的決策下,她曾做過的事、付出的努力,會顯得微不足道,甚至是沒必要。
當底層窺見上層的操縱時,曾得到的工作的意義感,都會被消解,自己也隻是高級點的工具人。
肖華本想說的一點真心話,到底還是沒說。其實他一丁點都不希望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兔死狐悲,是人身上該有的東西。即使孫亞東的發家史不幹淨,當他倒下時,另一群人,同樣以不幹淨的手段掠奪其財富,身在其中者,後背都應有發涼感。
他算不上什麽好人,說出這話,興許都顯得他虛偽,不如沉默。
“那我們現在能做點什麽?”
肖華放下酒杯,“投石問路。”
黃海峰看著他,“你想要多少?”
“我不貪心,隻要買兩家公司。”肖華下意識用餘光掃了旁邊的人,將她帶來,他就不會有什麽隱瞞,“現在的價格被高估了,我希望能便宜點。”
張文傑笑了,“你一向很穩。”
肖華沒有否認,“做生意要有本錢,借錢也是要還的。就算再便宜,也不能吃撐。”
“他當然謹慎。”黃海峰笑了,知道他前兩句的出處在哪兒,出處還有後兩句,但他隻補了一句,“投資是要承擔風險的。”
黃海峰舉起了酒杯,“來,預祝成功。”
看著肖華轉頭向自己看過來時,似乎是在提醒她,他們是一體的。即使覺得這樣的他太過陌生,孟思遠還是笑了下,舉起了酒杯。
清脆的碰杯聲響起,是誓約的聲音;玻璃杯中紅與琥珀在搖晃著,水晶燈的光照耀著這一切,見證著一場聯盟。
她在其中,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