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51章 “大王,娘娘,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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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君飲過牲血,由此歃血禮成。
    正堂內舉杯慶賀,又有好一陣子。
    齊王是最先走的。
    齊王說晉齊之間路途遙遠,在晉陽做客許久,十分想念家中妻兒,原本也是今日就要告辭,既已盟好,這就起程回臨淄了。
    是了,早就該走了。
    一國君王滯留別處,原本就不是明智之舉。
    的確也不早了。
    五月底原是受廢王魏罌相邀前來做見證,如今也都與晉國歃血盟誓,完完整整地來,完完整整的回,已是極好的結果了。
    謝玄自然送上晉國的回禮,便命人護送齊王夫婦離開了。
    齊王一走,楚王也就告辭了。
    秦王夫婦飲醉了酒,已經由平魏侯和永嘉公主就近送到府中客舍小憩去了。其餘賓客也都各自散了,唯留下燕王夫婦還沒有走。
    也是這時候安北侯才回來,一進正堂先是瞥了那姨甥二人一眼,目光凜冽,似要殺人,卻又兀然冷笑了一聲,逼得那姨甥二人垂目不敢直視。
    這樣的目光不過片刻,安北侯便直奔主座,在謝玄身後耳邊稟道,“王兄,東邊傳信,妥當了。對麵的消息,也馬上要送來了。”
    這話熟悉,似是炙耳那夜有人來說過差不多的話,若是沒有記錯,當時說的是,“東邊傳信,已經動手了。”
    不過才一天一夜,竟就妥當,可見謝玄的人十分高效。
    正想著,耳邊一熱,是晉昭王附耳輕聲,“戲看完了,再邀你同看,薊城送來的大禮。”
    阿磐抬眸,見那人眸光之中明光灼灼。
    因了正堂內人少,便顯得安靜,南平離得近,竟也聽見了,因而好奇地問,“大王,是什麽樣的大禮?”
    那人笑道,“很快就知道了。”
    南平溫順地說話,“不管是什麽大禮,都是晉國的大好事,平兒心裏實在高興,想與大王和姐姐同飲一回,不知大王和姐姐肯不肯。”
    她就坐在一旁,經了兩次的炮豚,膽子看起來已經全部用完了,因此眼裏帶著怯怯的討好,說起話來亦是小心翼翼。
    案上的酒樽是謝玄跟前的,適才南平沒有碰過。
    何況主座左右侍立的人,全都瞧著呢,難不成南平還能搞出鬼來。
    那人高興,也就允了。
    南平似得到嘉獎的小姑娘,晉昭王一個含笑的神色就使她歡喜得眉色飛舞了,這便拂袖捧起酒樽,小心翼翼地斟了酒來,她還說,“以後,平兒都乖乖的,再也不惹大王和姐姐生氣了。”
    一盞。
    兩盞。
    三盞。
    也許擔心她和謝玄多慮,南平竟率先端起酒來飲了下去,飲完了還斜著酒盞給他們看,“大王,姐姐,平兒先幹為敬了。”
    一樣的酒樽,一樣的角觴,一樣的瓊漿。
    謝玄不以為然,笑了一聲,拾起酒來,也就與她一同飲了。
    好在酒如喉中,並沒有什麽不同。
    阿磐在山門習過醫理,知道下了藥的酒該是什麽樣的口感。
    這是一盞十分尋常的,沒有動過手腳的酒。
    想來南平也不敢了。
    她還正在想薊城送來的將是一份什麽樣的大禮,這便見有燕人倉皇進正堂來報,進門時連滾帶爬的,走都走不利索,“大王!娘娘!不好了!”
    燕王嗬斥一聲,“什麽事?”
    豆大的冷汗在來人臉上嘩嘩地淌,“薊城急報,公子們打起來了,廢太子在奸臣樊忠的扶持下造反,已經...........已經另立新朝............”
    燕王聞言身子驀地一趔趄,“什麽?另...........另立新朝?”
    哦,這便是薊城來的大禮。
    難怪前日還要受製於燕國,今日就能當眾逼迫燕王夫婦吃股肉,原來竟是這般緣故。
    燕王後臉色煞白,整個人呆怔在那裏,那麽能說會道的一個人,竟張口結舌,如遭雷擊,不能發出一個字節。
    來人伏地瑟瑟發抖,繼續稟道,“另立新朝,已經廢............廢大王與娘娘為..........”
    燕王眼前黑了又黑,哆嗦著問,“這個孽障!這個............這個孽..............孽障!廢什麽!廢什麽............”
    一個不敢相信,因此問得磕磕巴巴。
    一個不敢直言,因此稟得也斷斷續續,“廢大王與王後娘娘為...........為庶人了...........”
    阿磐去瞧謝玄的臉色,那人似笑非笑,故作驚訝,“哦?竟有這樣的事?”
    謝玄早說,他想要的,自己去取,似他這樣的人中龍鳳,豈會受製於人。
    再想到昨日安北侯不也說,“燕王後管好自己吧,出來這麽久,四處拋頭露麵的,小心薊城禍起蕭牆。”
    原來謝玄早就安排了。
    安排得不動聲色,連她都一點兒風聲都不曾聽說。
    平魏安北二侯都知道,定國公也知道,白日裏不見人影,暗地裏竟運籌布畫,做了這麽多啊。
    一旁侍立的宮人連忙攙扶著,“大王!大王..........”
    南平驚得花容失色,自座上霍然起身,倉皇奔到燕王夫婦一旁,“姨母,姨丈,怎麽會,怎麽會啊!”
    可哪還有人理會她。
    來人戰戰兢兢的,繼續稟著消息,“二公子和三公子中劍..........已經..........已經..........”
    燕王後捂著心口,“已經...........已經什麽?說!說.............”
    來人壯著膽子道,“已經............歿了!”
    燕王後兩眼一黑,踉蹌一下,驀地往後栽去,“啊...........我的............我的兒啊.............”
    人含淚斷斷續續地哭嚎著,口齒已然說不清晰了,眼睛斜著不知是不是在看向薊城的方向,那雙慣是能翻弄生事的雙手已經不受控製地抽搐發起了抖來。
    薊城兄弟鬩牆的事,連阿磐都知道一些。
    前幾日就在大明台,她不還以此來反擊燕王後說的什麽晉王要多加開枝散葉,省得三天兩頭打仗,晉國後繼無人的鬼話麽。
    ——聽說燕國的嫡庶之爭,可十分厲害呢!
    單是燕王後自己生的幾位公子,就打得不可開交。
    自己不走,便自有人送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