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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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大半夜突然闖進我房間的琴酒,揉了揉眉心,“你真的很沒禮貌。”
    琴酒冷淡的瞥了我一眼,“萊伊學的怎麽樣?”
    似乎是比較重要的任務,不能有任何差池,這點萊伊下午也和我提過一嘴,我反問既然是重要任務,為什麽還要在這時候試槍?
    萊伊沉默一瞬,隨即回答,“因為琴酒不想再等了。”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我一眼,沉穩的射出一發子彈,正中靶心,“他等不及想找個理由殺掉你了。”
    我招他惹他了...?
    看著麵前人,我坐起身向後靠了靠,手邊能用上的武器隻有枕頭,或許一會兒他真準備一槍斃掉我,那我也可以用這個堅如磐石的柔軟枕頭狠狠地反擊他...個屁啊!等死吧!白費這麽大勁了!
    我深吸口氣,“不錯,他本身就熟悉槍,稍微練習下就不會出問題。”
    見琴酒點了下頭,我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保險起見,我和他一起去比較安全。”
    屋中空氣停滯一瞬,琴酒緩緩抬起頭,半張隱匿在黑暗中的臉看向我,一雙眼宛如寒夜的冰淩,狠狠的刺中我眉心,“別動不該有的心思。”
    我冤枉啊,“我是負責教學的,觀察學生也是情理之中吧。”
    他眯了眯眼,像暗夜中捕獵的雪豹,謹慎的打量著獵物的神情。
    “你付過錢了,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說著,我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不過有一方過於沒禮貌,不講道理的把我關在這裏,還大半夜的擅闖進來...我不是你下屬,請你搞清楚。”
    似乎是聽到什麽笑話般,琴酒銀白色的頭發隨著他的輕笑落下幾縷,遮住他半張臉,“哈,真是抱歉啊,合作夥伴。”他說著這幾個字,毫不在意,“萊伊還有用處,不能死。”
    “我也不想他死。”這句是實話,如果萊伊因為用我的槍死了...天,後麵劇情就全崩盤了,“雖然我不是愛做生意的人,但最近太多人因為某些言論的問題,不敢來找我買軍火了,嗬。”
    我無奈攤手,昂起臉,對上琴酒那雙冷漠的眼,“若是以前,我才不會在意,但是現在...”學著他模樣,我也揚起一抹虛假的笑,“你知道的,我現在很需要錢。”
    做生意之前會打探對方的底細,這是交易的道理。我打探過琴酒,打探過他們組織,他們肯定同理,打探過我,也打探過我和我們一把手的關係。
    一把手越發不信任我,準備將我鏟除,而我也不願繼續做人家的副手,想要脫身單幹...
    他肯定都知道,不然不會用雙倍的價錢收買我。
    而我現在要做到的,就是表衷心,先用態度獲取他的信任,再用大魚獲得一定的地位,最後尋找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再去...
    Hro的臉閃過腦海,我揉了揉太陽穴,回過神來。
    “我隻是想保護我的名聲,畢竟這聲譽再掉下去...我可就真沒買賣做了啊。”我歪著頭看向他,這家夥不是個好探究的人,他眼中無情緒,臉上無悲歡,七情六欲隻經過他腦海,再謹慎判斷。
    琴酒摘下手套,點起隻煙,火光在昏暗的房間明滅可見,“行動全程聽萊伊安排。”
    “如果你敢擅自行動。”
    他斜睨我一眼,灰色的煙霧阻斷我們之間的視線,“萊伊會將你就地處決。”
    他的話音和關門聲同時響起,我的房間又恢複一片死寂。
    #
    萊伊似乎很不滿意我和他一起出任務的安排,盡管被蒙著眼,我還是感覺到了他不耐的視線。
    “這是很重要的任務。”
    “我知道。”車子緩緩開起,他將實現從我臉上挪到路上,車子都被他開得生悶氣,“我總不能看你因為走火而死吧?”
    “你的設備就這麽不靠譜?”
    “是你學的時間太短,老師不放心。”
    我聽到他似乎輕笑一下,微微打開了駕駛座的窗戶,又是一陣布料摩挲聲,他頓了頓,隨即粗魯的撤下了我的眼罩。
    “打火機。”
    他抽著煙,卻沒點燃,沒看向我,隻是繼續看著前麵。
    “你隻有這一個嗎?”我從口袋中翻出他的打火機,他伸手來接,被我直接避開,“都說送我了,你還要要回去?”
    要回去了我用什麽點煙啊哥。
    萊伊歎口氣,狠狠的咬了咬煙蒂,車子行駛到正路上,我能看到一點城市的影子,和衝到岸邊的海浪。
    “借我用一下。”
    “...我給你點,正好再給我隻煙。”
    萊伊好似沒了脾氣,直接沒好氣的將煙盒丟給了我,等到紅燈時,將自己手上的那支煙遞到我麵前,沒說話。
    我給他點上了煙,又將那盒煙還給了他。
    “昨天給你那盒呢?”
    “抽完了。”
    我好心情的眯了眯眼,微微打開副駕駛的半扇窗,微涼的風吹過臉龐,吹起綁起來的頭發,幾縷落在眼前,幾縷拂過下巴。
    萊伊沒說話,隻是將那盒煙收進大衣中,一路上再沒拿出來。
    任務對象是一個跨國組織的高層人員,在一個酒店中,似乎有他們組織的晚宴。
    琴酒不願告訴我任務內容,他警告我,隻需輔助萊伊完成任務,其他事情一概不許過問,萊伊也被他警告,禁止對我說任何相關事情。
    所以我和萊伊無話可說,隻能在漆黑寒冷的爛尾樓裏默默無言的站在一起,狙擊槍已經設置好,隻需等待時機。
    槍被裝在他的吉他箱中,我知道他們出任務時都用樂器箱來裝槍支,尤其是他和hro,他們用狙擊槍的出門格外顯眼。
    “那你真的會彈吉他嗎?”沒話可說,我隨口一問。
    我記得景光和零倒是都會彈樂器。
    萊伊看都不看我一眼,隻盯著狙擊鏡,沉默在空氣中彌漫著,在我自討沒趣的打了哈欠後,他才終於淡淡的回複:
    “會一點。”
    又沒了話,他右肩抵住槍托,專心於任務身上,似乎是對改裝槍還不適應,我繞到他身後,輕點了下他的肩胛骨。
    “後視點放低,你這樣會子彈會偏離的。”
    他呼吸頓了下,卻很快的做出了調整,“這樣?”
    “嗯。”
    雖然萊伊一看就是經驗豐富實力很強的人,卻毫不介意我提出的建議,並照此改正,我落他身後半步,看著他專注模樣。
    或許這就是他在漫畫中期遊刃有餘行事的原因吧,即使沒有主角的幫助,他也能很好的去分析,去學習。
    很強大的人,會一直進步的人。
    晚宴正式開始,悠揚的樂曲飄向我們身邊,帶著宴會廳中熱鬧的氛圍,稍微緩和了這邊凍死人的氣氛,萊伊減弱呼吸,瞄準了任務目標。
    我舉起望遠鏡隨時觀察著,若任務出現失敗,他該如何...
    砰。
    隻一聲,目標的腦袋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濺落滿牆滿地的猩紅血跡。尖叫,慌張,補救的聲音都被消去,我似乎在看一場上世紀的默劇,滑稽的上演著。
    萊伊收拾好了東西,奪走了我的望遠鏡。
    “沒給你丟臉?”
    我不滿他動作,剛要咋舌,這家夥便背起吉他箱,側過臉問我,月光落他臉上,好似灑在悠揚的山脈,順暢又肆意,我似乎從他臉上看到一絲得意的意味。
    “嗯,表現不錯。”
    萊伊聽我誇讚,垂眸輕笑,點起支煙,我剛要上前討要,他便先一步遞給了我,又轉過身微微彎下腰,凜冽的寶石綠眸子看向我,倒映著我剛剛燃起的火。
    “那幫我也點下煙。”他抬眼看我,神情緩和,咀嚼著身後月色,“老師。”
    月色落在山間,落在淒寒,落在猩紅的血中,落在消音的慌亂,落在微弱的火光之上。
    “走了。”
    晚宴廳的騷亂才剛開始,我和萊伊已經走上了回程的路。
    #
    因為不知道琴酒什麽時候會突發奇想地要殺掉我,在組織別墅中住著的時候我沒睡過一個好覺,但在萊伊的身邊,我卻毫無顧忌地睡了一路,他途中叫我都沒醒過來。
    因為知道這家夥是不會殺我的吧。
    “醒醒,到了。”萊伊晃了晃我的肩膀,已是後半夜,但別墅中卻密密麻麻落著很多人影,在微弱的燈光中顯得有些詭異,“下車。”
    “別墅裏...”
    “別問。”
    他背起吉他箱,看了我一眼,“跟在我身後,別說話。”
    發生什麽事了?我皺了皺眉,打量著第一次看到的別墅外圍。
    別墅坐落在這座山的最上麵,莊園很大,卻沒幾棟房子,隻有這棟別墅是最大的一個,旁邊還有兩棟,一個坐落在林中,一個挨著並不大的湖泊,中間圍繞一個中世紀風格的噴泉,上麵雕刻著我叫不上名字的神使,長了雙烏鴉的翅膀。
    我跟著萊伊進了別墅,剛到門口,幾個從未見過的人便將視線落到我們身上,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著,萊伊麵不改色,似乎早就習慣這樣審視的目光。
    我微微蹙眉,將不適忍下,板著臉跟在他後麵。萊伊一言不發的準備上樓,卻還沒走出兩步,一道戲謔又冷漠的聲音便從我們身後響起。
    “萊伊。”琴酒從大廳走來,銀白的頭發在昏暗的屋中散發著黯淡的光,他的皮鞋一步一步踩在大理石地麵上,留下一個個血色的腳印,“過來大廳。”
    萊伊回過身,從我身邊擦肩而過,但琴酒也注意到了我,抬了抬下巴,“顧問,你也來。”
    周圍人的視線看的我頭皮發麻,我側過臉,想拒絕,但琴酒黑漆漆的槍口在下一秒就指向了我,口中仍是不客氣的話,“請你來觀摩好戲而已,請。”
    他咬了咬這個字,似乎嘲笑我一般。
    不知誰推了我一把,讓我又回到萊伊身旁,還差點撞到他的吉他箱上。萊伊微微側身,將他的影子遮在我身上。
    琴酒轉身進了大廳,越往那邊走,腥臭的味道便越發濃重,像被海水泡發的腐爛魚蝦在垂死掙紮的散發出自己的氣息。
    我不小心踩到琴酒留下的血色腳印,於是我的腳步也被迫刻在了血泊中。
    前麵人腳步一頓,讓我直愣愣地磕到了他的吉他箱上,萊伊沒回頭,隻是低聲說:“做好心理準備。”
    說罷,先我一步走過轉角,進入了濃夜的鮮血之中。
    估計是在內部審查,所以才會叫來所有的人,處理叛徒是第一,殺雞儆猴是第二,若能真如此嚇出幾個臥底叛徒,倒也是賺了。
    我倒沒什麽可怕,大家都是紙片,殺人和撕紙是一個道理。
    這麽想著,我也走過轉角,燈光更加昏暗,但被高高掛起的那人卻無比清晰可見。
    叛徒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樣,骨瘦嶙峋的身子沐浴著自己的血,身上布滿各種傷痕,似乎在被抓到後受盡了折磨。
    但這些都不算什麽,洗身份的半年中,這種場麵我沒少見過。
    琴酒看我麵無表情,無趣的偏過身,將手槍收回大衣。
    而落在他身後的那人這才緩緩露出麵容,弦月般的容顏,無情的丹鳳眼,置身事外的看著叛徒的遭遇,手上卻鮮血淋漓。
    “蘇格蘭抓回了叛徒。”
    琴酒的聲音緩緩響起,我這才如夢初醒,扭動著僵硬的脖子,向那人看去。
    他動都沒動,眼神如漆黑的冰。
    “該怎麽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