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溺水的名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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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組織一直有合作的某金融家,近來不僅行事張狂,甚至拖欠多筆交易的尾款,屢次催促之下依舊拒不合作,惹得上頭某位大人幾極為憤怒,當即決定掠走其即將準備拍賣的名家名畫,並在之後將其殺死,以示警告。
主要起一個殺雞儆猴的作用,金融家不是什麽大角色,殺掉他於組織而言比殺叛徒還要簡單,無後患無憂慮,是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任務。
“但是啊,就這麽個簡單的任務,居然要三個人一起出嗎?”我拖著長的有些過分的裙擺,看向難得打扮精致的萊伊和蘇格蘭,“你們組織這麽不懂得人力資源分配嗎?”
拍賣廳禁止吸煙,萊伊的臉色說不上好看,但聽到我無語的聲音後依舊輕笑一下,一身西裝被他穿的挺拔好看,“不要試圖搞清楚琴酒那家夥的心思。”
身後的裙子被人攬起,側過臉,注意到是蘇格蘭不動聲色地幫我將麻煩的長擺收到了一側,讓我走起路來不那麽別扭。
“不過,我們的確很少一起出這種等級的任務。”蘇格蘭走在我身側,聲音淡淡,“或許,這裏沒有看上去的簡單。”
“多加注意吧。”
宴會廳裝潢豪華,是之前演奏廳改裝而成,華麗的水晶燈綴在頂部,周圍被中世紀壁畫包圍,兩側垂下幽幽紅色綢緞,懸在半空,被路過的風吹起,宛如嬉鬧的精靈。
暗殺任務在拍賣結束後,竊取任務要在暗殺後,等待的時間過長,我百無聊賴地看向蘇格蘭,他精準接收到我的目光,遞給我一杯氣泡水。
“槍都準備好了嗎?”
“萊伊負責的,已經放在不會被查到的地方了。”
我抿了口氣泡水,萊伊去二次確認暗殺點了,隻留我和蘇格蘭在這裏。
“你和萊伊,相處的很好。”蘇格蘭依舊是淡淡神色,手指卻不自主的在香檳杯上敲了敲,“那天琴酒說...”
萬惡的琴酒。
眼看著他又要提琴酒那天沒頭沒尾的那兩句話,我急忙將氣泡水放到一旁,拉住蘇格蘭的手,不容拒絕的帶他滑向舞池,在一段從沒聽過的音樂聲中隨意舞動起來。
“你怎麽總是想琴酒的話?”我微微皺眉,沒好氣的看向他。
蘇格蘭比我高出不少,此時卻任由我拉著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眼中倒映著宴會廳的光,“我隻是,想問一下你是不是真的這麽想。”
“這很重要嗎?”
“嗯,很重要。”
我愣了一下,蘇格蘭趁我出神之際,骨節分明的手掌牽住我的手,另隻手虛摟住我的腰,輕輕帶著我在舞池中跳了起來。
主動權被調換。
“我很久沒見到你了。”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一點點靠近我,像是幼年午睡後會隨之醒來的香氣,“我不敢說自己還了解你這種話...無論是性格還是喜好,在我不在的這兩年,你也會變化的吧?”
“所以,對於你是不是喜歡萊伊這點...我很在意答案。”
他又那樣看著我,好不躲避的,似乎想直接看穿我的內心。
我忽然意識到,hro似乎也變化了不少。比起溫柔細膩,兩年的臥底生涯讓他增添了不少的凜冽與強勢,像是盛開在雪夜懸崖的花。
“我才沒那麽容易改變。”我也如此回望他的眼,給了他答案,“更何況...比起喜好,我更有可能變得是性格吧。”
蘇格蘭聞言,突兀笑了下,似乎是想起警校時候我們一起的惡作劇。
“你也不想想,我這兩年都在被誰看管著。”
提到高明,蘇格蘭眉眼都柔和下來,“你來臥底,高明哥...”
“他不知道。”
我微微垂眸,將那個夜晚的一切收進心底,不願去想高明哥是否會因為我的離開而難過。
蘇格蘭沒再說話,悠揚的古典樂緩緩流動,燈光流傳,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回過頭,是萊伊。
他微挑了下眉,又對我們揚了揚下巴。
“位置都檢查好了,準備入場吧。”
音樂漸停,主理人走上舞台,全場的聚光燈都落在他的身上,聽著他一件件介紹起今天的拍賣品。
“拍賣結束後,會有交接的時間,到時你去控製得主,我去拿畫。”萊伊低聲和蘇格蘭說著任務分配,又悄然遞給我一個冰涼的物件。
我接過來,借著燈光一看,發現是一把小巧的22馬格南左輪手槍。
“你...”我愕然的看向萊伊。
“藏起來。”萊伊沒看我,隻低聲解釋,“暗殺行動前,你會有半個小時左右獨自一人的時間。”
“蘇格蘭說得對,這次行動或許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你需要一把武器防身。”
說完,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台上,而被我藏起的槍上纏繞著他的經常抽的香煙味道。
今晚不少人都是帶著拍賣目標來的,流程走的很快,不一會兒便到了那副名畫的順序。
那幅畫不負眾望地拍出了高價,擁有者和拍得者都接受了眾人的掌聲。坐在我身側的二位男士對視一眼,悄然起身隱匿到黑暗之中,貓眼那位離開前拍了下我的肩。
簡單的任務。
...
但,是不是有點過於簡單了?
一切順利的像是被編排好,沒有任何阻撓,沒有任何曲折,要知道來組織出任務比我抓小偷還簡單,我真不如一畢業就叛變...
手槍被我藏在裙擺之下,此時竟莫名的有些溫熱,似乎在警示著我什麽。
但周圍一切都沒有變化,拍賣還在進行中,有序的...
“啊——”
台後忽然傳來一聲惶恐的尖叫!
全場的注意瞬間全被吸引過去,本穩穩坐著的人群一個接一個站起身來,將本一覽無餘的視線全部遮攔。
“砰!”
“嘩啦——”
頭頂的吊燈忽然墜落,水晶製品碎開滿地,下麵人群紛亂尖叫起來,宴會廳的燈光瞬間變得昏暗,誰也看不清楚前麵究竟是什麽,隻知道要想活命就得先逃出去。
“請大家不要慌張!有序撤離!”
主理人還在台上,想要勉強維持秩序,但誰還有閑心聽他講什麽,一個個穿著華麗的人此時抱頭鼠竄,不知誰正好撞到了燈光控製器,本就隻剩下微弱壁燈的宴會廳正式陷入完全的黑暗。
滴答。
滴答。
香檳塔在混亂中倒塌,黑暗中人們的尖叫都被削弱,隻剩下液體流淌的聲音。
我一點點向牆壁邊緣走去,黑暗中想要自保,必須先確定不會有人從身後攻擊。
雖不知這場騷動究竟是奔誰而來,但我還是小心為上,直到貼住牆壁,我才稍微長舒口氣。
不知道在場哪位又得罪了哪家,但這一切都和我無關,我充其量是個過來幫忙的質量監測員,隻要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這麽想著,我摸黑走向剛剛路過的長桌,想幹脆藏在長桌下麵,等會直接去暗殺處和蘇格蘭他們回合。
邁出一步,高跟鞋踩到滿地破碎的玻璃。
哢嚓。
玻璃摩擦的聲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我呼吸一頓,忽然覺得麵前又黑影閃過...
頓然間,刺骨的寒意驟然襲來!
突然的襲擊逼近,我下意識抬手躲避,來者攻擊毫不收斂,招招直逼致命位置。
不是吧...我隻是個路過的...
故事走向越發怪異,來人攻擊越發避之不及。
我看不見襲擊者招式,越發難以招架,完全被逼入困境之中。
我咬咬牙,手指在隱藏的槍支上流連片刻,在黑暗中按下扳機或者換子彈於我而言並非難事,如此一來,脫身輕而易舉。
但黑夜流連,周圍還有人群躲避逃走的聲音。
不過都是紙片,就算開槍傷到誰也無妨。
開槍吧,綾辻...
心中有個聲音在對我低聲喃喃,好似海中塞壬的歌謠,在虛無的海麵上伴隨飄渺的白霧,一點點將人侵吞入腹中。
我咬了咬牙,手指一點點按下扳機。
奇怪觸感突然降臨,一點點落在我的指尖,好像幼年午睡後的榻榻米,上麵留存著最懂事的人的溫度。
有人在歎息,而我終於還是鬆開了扳機。
但不過走神片刻,剛剛還漸漸逼近的人卻忽然消失了蹤跡。我微微蹙眉,卻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等等,這家夥不會是認錯任務對象了吧...
我咋舌,拍了拍手,心中暗暗吐槽:從沒見過這麽不專業...的...殺...
...殺手
有什麽東西被刺入我的後頸。
疼痛。
眩暈。
冰涼的液體被注入,而我就像個吸水海綿,將不知名的東西全部吸入體內。
意識漸漸混沌,我用盡全力咬住舌尖,腥甜味道在口腔綻開,卻無回天之力,隻能任由自己無力垂下雙臂,就在即將摔倒在地的刹那被人接住,又被毫不客氣地攬在懷裏。
那人並沒繼續攻擊,隻是趁著無光與混亂,將已經癱軟的人拉到一旁。
窗邊帷幔厚重,他稍稍撩起一角,和同夥表示結果,卻在月色下,不經意間看到了懷中人的臉龐。
隨即,那黑夜冰川般的臉如融化般顫動,指尖懸停,輕輕的,又難以置信的戳了下她的臉。
“...怎麽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