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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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潔白的雪落在火紅的卷發上,像在豔陽下飄浮的雲。
    愛爾蘭的打了個噴嚏。
    她不由自主地向大衣領子內縮了縮,鼻子和耳朵被凍得比頭發還要紅。
    身旁金發的男人抬手,給她撣了撣頭上的雪花,英俊的臉上閃過無奈神色,“讓你戴上圍巾,非說不用。”
    似乎為了印證他的話,愛爾蘭沒來得及狡辯,便接連打了三個噴嚏,麵色鐵青的看向波本,“...昨晚睡覺忘記關窗了。”
    “...”波本輕歎口氣,身旁有車經過,他拉住愛爾蘭的手腕,將她輕輕向身邊拉去,躲開了帶過冷風的車。
    兩人正在去任務的路上,波本隨意背一個黑色背包,愛爾蘭斜挎一個相機包,看起來像正在享受過年假期的年輕情侶。
    如果兩人背包裏背的不是剛剛拆分好的新槍的話。
    雪越下越大,順著頭頂向發梢落去,又落在兩人的黑色大衣上,在純白之下格外顯眼。
    街邊商鋪都關著,偶有開門的鋪子也幾乎沒人看管,店鋪裏的電視機放著幾天前紅白歌會的回放,人們在歡笑聲中開啟新的一年。
    愛爾蘭突然注意身邊人眼睛亮了亮。
    “怎麽了?”
    波本彎了彎眼睛,對她指了指不遠處沒有掛牌匾的小店,“那家店好像是賣圍巾的。”
    “哪有那麽嬌氣,一會兒就上車了...”
    愛爾蘭剛想拒絕,卻忘記自己手腕被誰握在手裏,反駁更是沒有意義,隻能就這麽被人拉進店裏。
    “歡迎光臨。”看店的婆婆笑著招呼他們,看清來人模樣後輕聲打趣,“休假出去玩啊?”
    波本微笑,點了點頭,左顧右盼看了看後,拿起一條海藍色的羊毛圍巾,在愛爾蘭頸間比劃著。
    “這條好看。”他滿意的笑了笑,又看向愛爾蘭,“喜歡嗎?”
    愛爾蘭眨了眨眼,“暖和就行。”隨即裝作慘兮兮的壓下聲音,湊到波本麵前說:“如果你給我買的話,我睡覺都會戴著它...你知道的,畢竟我沒有工資,連衣服都快買不起了。”
    波本對她隨時胡言亂語的毛病早就習慣,平靜的將圍巾交給婆婆,又囑咐了句“請不用裝起來”。
    雖然前半句是哄人開心的話,但後半句卻是真的。
    愛爾蘭加入組織的條件是交出所有的全部軍火庫,但她深知琴酒不可信,誰知這家夥前一秒剛接手軍火庫,下一秒會不會直接槍斃她?
    於是她再與琴酒商議,先交出和自己同價的三個軍火庫,之後的軍火,按每三月一批月付。
    就沒人和琴酒提過這麽離譜的要求,當時聽到電話的萊伊都輕笑一聲。
    但好在軍火質量數量都是上乘,且除了她,便在無人能調動這些軍火。冷麵男人終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而她也正式加入組織。
    有了酒的代號,但是不給發工資。
    愛爾蘭聞言據理力爭,誰家好組織不給下屬發工資?你這是強權政治霸權主義胡攪蠻纏小氣至極!
    琴酒冷笑一聲,說你什麽時候轉交給我軍火庫,我什麽時候給你付錢。說著,他學著愛爾蘭模樣,薄唇叼起支煙。
    “按月付。”
    波本和婆婆道別,先走出了店裏。外麵的寒風吹得他金發飛起,雪花落在他的鼻尖,他沒著急抹去,而是任由雪花融化。
    但直到第十片雪花融化,愛爾蘭還沒出來。
    波本微微皺眉,不知道裏麵是不是出了意外狀況,剛想進去看看,下一秒卻和從裏麵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嘶——你怎麽又要進來?”愛爾蘭揉了揉額頭,“落下什麽東西了嗎?”
    她邊說邊回過頭,想看看全校第一是不是也會丟三落四。
    全校第一歎笑一聲,又拉住了她的手腕,叫她轉了個身,如雪花落回他的身邊。
    “沒落。”波本回答,又佯裝生氣,“還以為你去偷吃婆婆的紅豆年糕湯了...你一進門視線就落人家茶幾上了。”
    “雖然的確很想吃...啊,誰知道過年都沒有假期,早知道我就老老實實...”當警察了,愛爾蘭把後幾個字咽回肚子,但波本自然清楚她要說什麽,輕彈了下她的腦門。
    “走吧,早結束早回去...這幾天琴酒不在,回去路上買了年糕紅豆我煮給你吃...”波本邁步向前,腳步在厚厚積雪上踩過,但身後人卻沒跟上,落後半米距離。
    “還要買什麽嗎?”
    他以為愛爾蘭饞得不行,麵上雖是無奈,心中卻已經開始盤算怎麽和店主婆婆買一碗年糕湯喝。
    “這個,送給你的。”
    他才邁出半步,落後的人便大跨步跟了上,在他麵前站定,踩在他的腳印中。
    愛爾蘭從懷中拿出一副黑色毛線手套,笑著叫波本伸出手,捏住他冰涼的指尖,給他將手套戴了上。
    “雖然出任務時候戴手套會不方便...但現在戴著也能暖和些。”她說著,又微微彎腰看向他,眼睛彎彎像隻撒嬌的貓,“喜歡嗎?”
    波本勾了勾手指,剛剛被凍得有些紅腫的手指漸漸恢複知覺,他看了看手套,又看了看愛爾蘭。
    隨即好似鬧別扭的輕咳一聲,手掌抬起,平日的彈腦門換成了輕柔的撫摸。
    “嗯,喜歡。”他聲音如雪花融化。
    #
    “哦?是蘇格蘭。”
    沒想到會在車站遇到他,應該也是出任務的路上。
    自愛爾蘭加入後,分組變成了狙擊槍組和手槍組,隻是偶爾愛爾蘭又組了新武器,便要挨個更換搭檔學習新武器的使用。
    蘇格蘭是個好脾氣,和誰搭檔他都沒異議,且都能配合默契。
    萊伊學得快,話又少,和他一起出任務還能蹭煙抽。
    隻有波本,他之前單人任務比較多,或者幹脆就是三人任務,但現在卻有一些任務要和萊伊組隊...波本對此的反應很像炸了毛的貓。
    因此,在偶爾的雙人任務時,他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些許孩子氣,裝作不在意的說下次任務不想和萊伊一起。
    蘇格蘭聽了會失笑,愛爾蘭聽了會拉長音的“誒——”,也因此總有一位會被波本施以正義彈腦門之法。但之後波本和愛爾蘭的搭檔也算完全固定了下來。
    “怎麽沒看到萊伊?”愛爾蘭踮起腳環顧一周,沒有看到那位長發型男,“今天不是他們一起的任務嗎?”
    波本沒好氣的輕哼一聲,剛要說點什麽,不遠處的蘇格蘭先注意到了他們兩個,帶著無奈的笑容對他們招了招手。
    一趟列車駛過,周圍人群散去,愛爾蘭這才注意到,蘇格蘭身邊坐著一個短發女孩,年齡不大,表情委屈的快要哭出來。
    “不是吧...”愛爾蘭瞠目結舌的走到蘇格蘭旁邊,手肘戳了戳他的腰,神秘兮兮的壓低嗓音,“你們這次的任務是拐賣小孩嗎?雖然我早知道組織不做什麽好事但沒想到已經到此地步...萊伊呢?他是去處理小孩父母了嗎?”
    蘇格蘭也早對這人滿嘴跑火車的毛病習以為常,正式加入組織的小半年裏,她適應的很好,好的偶爾會讓他覺得,如果愛爾蘭不是做了警察,不是被高明哥看管著,那說不定會成為比琴酒還要成功的組織高層。
    “才不是。”他無奈垂眸,愛爾蘭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在看到那雙和黑發型男如出一轍的眼睛後,她頓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小孩的真實身份,“這是...萊伊的妹妹。”
    世良真純。
    漫畫中,世良有講過,她小時候和哥哥的朋友學過貝斯,那時她才見到久未謀麵的哥哥,哥哥卻冷言要她離開,去買車票的時候她隻覺得委屈想哭,哥哥的朋友看到後,同樣冷峻的臉漸漸變暖,聲音柔和的解下身後的貝斯,溫柔的教起她如何彈奏。
    劇情中波本在場,聽出世良所講述之人是誰。
    隻是那人當時早早離開,像頑強盛開到冬日的花,卻在某個平常的寒夜,悄然落下。
    愛爾蘭收回視線,看著為了哄女孩不哭正在彈貝斯的蘇格蘭,不動聲色的揉了揉鼻子。
    小動作被雪花遮擋,卻被波本看見。
    他沒說話,隻是上前一步,和愛爾蘭並肩,又任由她將手插進他的口袋裏麵。
    “蘇格蘭也教過你吧,貝斯什麽的。”愛爾蘭聲音輕輕,一反常態。她忽然想到漫畫裏,波本獨自彈奏的身影。
    窗外霓虹閃爍,窗內隻剩他一個。
    波本笑了下,像是想到學生時代,“但是比起貝斯,我和蘇格蘭學到更多的是廚藝才對。”
    說著,他側過臉,餘光含笑,“不知道是誰小時候饞的要命,每天鬧著要吃好吃的。”
    愛爾蘭晚蘇格蘭一年搬到東京,從此之後便是三人一起玩在一起,隻是蘇格蘭向來讓著她,讓她覺得波本也會如此。但那家夥是個不服輸的性格,兩人誰也不服誰,總在暗暗較勁。
    直到一天蘇格蘭和養父母要出門一周,兩人被迫相處,開始誰也不和誰講話,直到愛爾蘭的肚子先沒忍住。
    波本大一歲,終於還是扛起做哥哥的責任,從冰箱翻出麵包給她吃。
    但愛爾蘭從小被蘇格蘭養的嘴刁,看著幹巴麵包差點哭出來,這下輪到波本慌了神,他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若女孩子掉眼淚,於是去圖書館借了好多料理書,倒也不想著能做多好,隻想著能讓愛爾蘭不餓死在這周就好。
    等到蘇格蘭回來那天,一下車就跑去了愛爾蘭家,本以為兩人還會吵得不可開交,腦海中都已經做好三份哄人預案,可誰知一開門迎接他的隻有寂靜。
    他滿腹狐疑的走進家去,就見兩位好友像是小花貓般依偎在沙發上,一個嘟囔著零你快要把我家廚房炸了,一個嘟囔著等景光回來我會好好學的。
    溫暖的太陽毫不吝嗇的將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塵埃漂浮,時光駐足。
    蘇格蘭無聲的笑,坐到了兩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