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人魚的執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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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典是祝福的儀式,保佑健康,保佑長壽。人們會因為得到祝福而幸福的微笑,沒得到的人們也不會過分難過,整個島嶼都被包裹在橘紅色的焰光之下,驅逐寒冷,溫暖如此抵達。
    但這一切都是以祭典按時開辦為前提。
    若不能按時舉辦,便會引起神明的憤怒,他們將收回今年即將送出的祝福,揮一揮手,將陰霾帶來,無盡的暴雨即將席卷,外來者的鮮血將會染紅一切。
    剛剛一條先生如此和我們說著,被長壽婆的孫女君惠小姐皺眉打斷。
    “請不要聽一條先生的話...那都是沒根據的傳說,我外婆才不會做這種事情。”她歎口氣,又有些無奈的看向我們,“不過暴雨天島上很多路段不好行走,再加上斷電...非必要還是不要出院子比較好,遇到危險就真的麻煩了。”
    我點點頭道謝,又看向剛剛過去看屍體的蘇格蘭。
    一抵達院中,我和蘇格蘭腳步急促的分頭行動,我去看沉睡的雪莉,他去看屍體。
    直到看到茶發女孩還在因為藥物沉沉睡著,我這才鬆口氣,心中的巨石終於落地。
    “這個人...”蘇格蘭看我過來,低聲和我耳語,“是船上那個。”
    我也湊過去看,發現死掉的男人是上救生艇前和我們起爭執的那個。
    “怎麽會...”我皺眉,看向兩位死者。
    死者麵色慘白,嘴唇泛青,有著古怪的腫脹之感,似乎被水長時間浸泡過,側頸處有不太明顯的褶皺。頸部有明顯被勒住的痕跡,一圈紫紅色顯眼的很,上下留有掙紮時留下的吉川線,指甲處有明顯的皮屑和淤泥。
    身後傳來嘈雜腳步聲,犬飼先生帶著島上的警察趕來,拉起了警戒線。
    “是溺水而死的吧...”
    “看樣子是這樣的。”
    警察們在屍體邊討論著,我和蘇格蘭被攔在警戒線外,莫名的誰也沒有離開,幾名記錄的警察被我們專注的視線看的渾身發毛,終於沒忍住出聲打了招呼。
    “請問...死者是二位認識的人嗎?”
    “不認識。”我回答,“但他們真的是溺斃嗎?”
    在警察們開口趕人時,我先一步提出疑問:“死者雖看起來像溺斃,被繩子勒住脖頸,隨後又被墜入水中。但有一點有些奇怪...”
    “屍斑。”蘇格蘭補充,“痕跡很重。如果是因溺水而亡,屍斑不可能這麽明顯。如果說他們死亡時間過長,那倒是還有可能,但我們是同時入住長壽婆院子的...”
    “大概是下午一點左右,就算他們是一點左右死的,那現在不過五點,屍斑不可能如此明顯。”我接過話茬,將疑惑清晰描述,“他們,真的是溺斃的嗎?”
    幾名警察包括犬飼先生都停下了手上動作,看著我們的眼中帶著疑惑。
    “不好意思,請問二位,也是警察嗎?”
    我和蘇格蘭麵色一頓,隨即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解釋我們現在的身份...
    “啊哈哈,不是的。”我恍然間福至心靈,忽然想到應如何解釋,“在下是一名偵探,之前在東京工作,此番前來,一是出於對長壽婆的好奇,二是...”我目光一轉,看向對我眨了眨眼的蘇格蘭,“鍛煉我的助手,他的夢想也是成為一名偵探!”
    “以我為目標。”我小聲補充,蘇格蘭垂眸輕笑,隨即點了點頭,接下了我給他安排的身份。
    還沒見過麵的毛利先生,謝謝您無數個出場介紹給了我靈感,偵探的人設真好用!我會什麽都不用再去解釋原因了——
    “原來是這樣。”犬飼先生點點頭,終於鬆口氣般,“島上的警察先生們沒有什麽辦理命案的經驗,有兩位從東京來的偵探幫忙,我安心多了。”
    說著,他拉下警戒線,讓我們靠近觀察屍體。
    我注意到死者耳側有一亮閃閃的東西,和警察先生要過一副手套,我拿起一看,竟然是一片晶瑩剔透的,魚鱗。
    鱗片大的有些奇怪,一般淺海區的魚很少有這麽大鱗片的。
    見到我手上之物的當地人瞬間蒼白了臉色,就連君惠小姐都駐足不前。
    “這是...這是...”
    “天譴啊!”
    圍觀群眾的聲音顫抖。犬飼先生皺眉看向兩名死者,突然他向前半步,小心翼翼地翻開男人的衣領...
    驚雷一聲,大地震顫。
    男人衣領下被用血跡畫了個奇怪的符號,我不認識,周圍的當地人們卻齊刷刷倒吸了口涼氣。
    “神明發怒了!”
    “祭典必須按時開始!不然全島都會遭遇不測的...!”
    我看向掩麵的君惠小姐,問:“那是什麽符號?”
    君惠小姐微微回神,和我解釋:“...是神明的符號。”
    “但你剛剛不是說,神明什麽的都是謠言?”
    她抿了抿唇,“這個說法,是最近兩年才出現的...”
    “後山的山洞中忽然出現鮮血寫滿的字跡,大意就是神明會祝福長壽婆,她會健康的向島民傳播幸福與長壽,但如果有人玷汙了長壽婆的名譽,便會遭到神明的懲罰,尤其是本不應得到長壽婆祝福的外來者,他們的到來打破了小島的平衡...”
    “若因他們的到來導致祭典受到影響,那麽...”君惠小姐說著,身子都晃了晃,我急忙扶住她,“懲罰不會停歇,直到祭典恢複,外客離開。”
    閃電撕開煙灰水般的天,將每個人蒼白的臉照亮。有的外客急忙回憶起自己登島的半日有沒有說過什麽大不敬的話,有的急忙對著長壽婆居所的位置鞠躬哀求,有的則還是不信邪,剛要開口說點什麽,便被同伴急匆匆捂住了嘴,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個字。
    “大家也不要太擔心。”一條先生走到我們身邊,還是那副儒雅樣子,“畢竟大家來到這裏,都是為了祈求祝福,隻要祭典盡快召開,大家也不要再說什麽詆毀的話,就不會出事了。”
    他邊說,邊讓警察先將屍首帶走,並叫君惠小姐拿出每年的祭典人名登記冊。
    “好了,我們先從讓祭典早日召開開始吧。”
    他笑了下,雙眼微合,鏡片倒映著光。
    “請大家有序的將名字登記上來。”
    #
    君惠小姐分發著僅剩的蠟燭。
    燭火明滅,閃爍在昏暗的屋中。
    “雖然還不確定那兩人究竟因何而死,但如果真有人想殺害外來客人,那你們還是謹慎點比較好。”說著,她看向床鋪中的雪莉,“尤其是這孩子,身體不好,很有可能被盯上。”
    “我會注意的。”我輕聲答應著,和蘇格蘭坐在雪莉身邊,似乎我們的視線過於難以忽視,她還是睜開了眼,一向冷淡的眼中帶著一絲...無語。
    “還要看多久?”她聲音中的嘶啞都好了不少,就連咳嗽都減緩,波本給的藥藥效真的很猛...
    “咳...是這樣的,外麵鬧鬼了,君惠小姐要我們一定要保護好你。”殺人死人雪莉肯定不怕,所以我隻能找借口說鬧鬼。
    “不需要。”她沉聲言,喝了口水,“我不怕。”
    說著,看了下障子門。
    明顯的轟人。
    我皺了下眉,指尖在榻榻米上敲了敲。
    “還不走嗎?”
    “...是我怕。”
    我正色,才不管身邊兩人眼神如何。
    “我從小就怕鬼,小時候總是纏著年長一些的鄰居哥哥睡,後來哥哥上學,我又纏著幼馴染一起睡,鬼啊鬼啊...真的很恐怖!飄來飄去還會伸出長舌頭!不行,我太害怕了,真的不能一個人睡!”
    雪莉看著紅發女人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一聽就是謊言的話簡直無語,她歎口氣,實在不想和那人再商討下去,決定幹脆視而不見,又回到被子裏。
    誰知那人見她這樣,小聲“哦耶”一下,隨即攤開一旁的被褥,就這麽在她身邊鋪了起來。
    “你!”
    “雪莉大人,如果真的有鬼來,你可要保護我啊!”
    我可憐兮兮的看著雪莉,她似乎想說什麽,但注視我的眼睛片刻,終究還是用歎息換下話語,沒再轟趕我出去。
    我和蘇格蘭對視一眼,剛想表達喜悅,他卻先麵無表情地對我挑下眉,示意我出去說句話。
    “雪莉那孩子,看起來凶巴巴,但心可軟乎乎了...你看,我稍微和她裝下可憐,她就收留我了。”我和蘇格蘭走到長廊下,漆黑一片,隻點了隻蠟燭,能聽到廊下雨聲流淌,看不見的黑夜中高調的下著暴雨。
    蘇格蘭半晌沒回答,等我再看向他,那張漂亮的臉卻突然靠近我麵前,貓眼微微眯起,帶有罕見的情緒。
    是之前問我是不是喜歡萊伊時候的,那個表情。
    我愣了愣,急忙搜尋剛剛說過的話,想想是不是哪句又觸了雷區。
    隻是我還沒排雷完畢,他卻一點點越發向我靠近,讓我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但隻半步,就被身後的廊柱擋住退路。
    蘇格蘭一手拿燭台,另隻手抵在我身後的柱上。他的溫度將我席卷,一雙眼盡管在黑夜,我卻依舊能感覺到他好不避開的直視著我的臉。
    “我怎麽不知道,你小時候因為害怕和我睡在一起過?”他聲音卻不似臉上冷淡,帶有困惑...和些許難過。
    “還是說,和你睡在一起的,是另一個幼馴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