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先天聖境,貝闕珠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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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桂被絞死之前,叫的挺響。”
    “但是在絞死之後,劊子手開膛破肚,裏麵的心可是一點都不會跳。”
    “真不會跳?我聽他下的咒挺凶,原來隻是嘴上說說嗎?”
    “梁公子仗義疏財,拿出七萬兩給我們修橋,這等善人,冥冥之中有天護佑,依我看呢,像陳桂這樣的人,冤枉了梁公子,他是要下地獄的!”
    西溪茶攤。
    這邊的百姓們坐在一起,閑來無事,就說起了這一件新鮮事。
    梁政其實也坐在茶攤這邊,不過今日他穿蓑衣,戴鬥笠,看似漁民,但是並無日曬雨淋的勞苦痕跡,旁邊的百姓們一看,就知道這是閑居納福的貴公子,看似穿這一套衣服與民同樂,但老百姓也不會真上前同樂,彼此間終歸有些距離。
    他來到這邊,是蹲一下橋墩之事。
    “公子,這是宮裏麵傳出來的禦茶,您要不要嚐嚐?”
    茶攤老板也看出梁政是一個大戶,主動上前,推銷禦茶。
    “禦茶能出現在茶攤上?”
    梁政帶著幾分驚奇。
    茶攤老板聞言笑了,說道:“現在朝廷綱紀鬆弛,我們這邊的運河又和京城相通,出現什麽都不奇怪,我把這茶拿出來,您看看,若要喝,我就給您沏上。”
    梁政點頭,看到那茶攤老板去了茶櫃下,三翻兩番,弄出來了一個小匣子,青黃交織,打開之後,裏麵有一十二個小格子,每一個格子上都有更小匣子,匣子上麵都上了鎖。
    掌櫃的又打開了一個小匣子,裏麵則是竹絲編織的罐子,接著打開了罐子,裏麵又是金黃色的帕子包裹,再打開包裹,裏麵則有一個蠟丸……
    “嘶……”
    梁政見此,倒吸一口涼氣。
    他想到了前世包裝的小罐茶。
    旁邊不少百姓,這時候都湊熱鬧的圍了過來,看著這種匣子,議論紛紛。
    “皇上喝的東西也太考究了吧。”
    “這也是我們辰州人品德好,若是換成京城那邊的匪類,他們拿個鋸子,就把這匣子的底部鋸開,裏麵的東西不就都出來了嗎?”
    這種包裝方式,老百姓直接吐槽不實用。
    “公子要不要喝一壺?”
    茶攤老板問道。
    “這一壺茶多少錢?”
    梁政首先問明白。
    “這一壺茶如果放在京裏,五十兩金子都要的,但是放在我們這裏,隻要五兩銀子。”
    茶攤老板說道。
    這時節的富戶,一年也不過五十兩銀子的開銷,至於五十兩金子,那明顯是朝廷內的價格,茶葉這東西,標榜的價格一向虛高,主要也是用來充各種賬目。
    不過當茶葉炒到五十兩金子的時候,朝廷內部的賬目爛到什麽地步,梁政也可見一斑。
    “一壺?”
    梁政灑然一笑,說道:“一壺怎麽夠,讓外地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們喝不起呢,一人一壺!”
    梁政直接請客。
    周圍的百姓不跟他同樂,他就找著百姓們同樂。
    “公子,你這沒開玩笑吧。”
    旁邊的百姓本來就湊個熱鬧,沒想到梁政直接一人一壺,這實惠落在了他們的身上,一個個都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梁政招了招手,讓遠遠在西溪水邊站著的宋全過來,數了數這茶攤老板也就十二粒茶丸,當下招呼人,讓過來稱六十兩銀子。
    茶攤老板也沒想到,他湊上前隨口一個推銷,這東西就全都賣出去了,欣喜若狂,連忙到後麵燒茶,對每一個茶丸都是小心翼翼。
    “您是哪一家的公子,這也太有實力了。”
    一個中年人,帶著幾分拘謹,又是試探,又是奉承。
    “在下剛剛也被諸位齒及!”
    梁政向著四方一拱手,和煦的笑道:“小子梁政,見過諸位。”
    周圍的百姓們聽到,原來這個年輕人就是拿出七萬兩銀子,要在此處修橋的梁政,各種奉承話語隨之而來,在這方麵,梁政本就善於應對,同這些百姓們一一對話之後,方才坐回原位。
    及至此時,茶水也已經燒成。
    茶攤老板小心翼翼的將茶水送上,倒入碗中之時,茶色濃鬱,茶香撲鼻。
    梁政嗅了嗅,輕輕喝上一口,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茶攤這邊,一個個也都安靜了下來,正在喝茶的百姓們,臉上都帶著幾分難色。
    “我說老板,你該不會在誆騙善人吧。”
    片刻之後,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忍不住的質疑道:“皇上能喝進去這個?”
    絕品的茶水,不應該又苦又澀。
    梁政在旁邊,端起一碗平常的水,漱了漱嘴,回味一下,感覺嘴中仍然留有幾分苦味。
    “豈敢豈敢……”
    茶攤老板聞言,情知出了問題,到了一男子旁邊,請過之後,倒出一些,喝在口中,忍不住就吐了出來。
    “這不可能呀。”
    茶攤老板變了顏色,向著周圍的人告罪,說道:“這茶我在試喝的時候,絕對不是這種味道,但是……”
    但是哪裏出了問題,茶攤老板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碰到梁政這樣的財神爺,又賣出去了禦茶,兩件開心的事湊在一起,卻讓茶攤老板感覺天塌了。
    招牌砸了,還得罪了梁政。
    “大約是你壓價過狠,茶商暗恨你,所以沒有傳你煮茶秘術。”
    此時的茶攤之中,傳來一女子聲音,清脆悅耳,如若黃鶯,引得眾人目光紛紛過去,看到是一圓臉姑娘,穿著粉紅色的衣衫,若不出聲,絕不顯眼。
    “這種茶叫做仙雀舌,枝丫細小,采摘繁瑣,多生在深山之中,人煙罕見之處,若用水煮,苦澀如藥,但是在茶水裏麵加入一點點鹽,就能讓茶香發散開來,品出此中真意。”
    圓臉姑娘說話有條有理。
    茶攤老板聞言,連忙到爐子後麵,取出鹽巴,到了那圓臉姑娘麵前,請示應該加入多少鹽,在圓臉姑娘的指點下,又給一個個茶壺裏麵添鹽,稍微放置一會兒後,聽圓臉姑娘說一聲可以,眾人這才取過茶水,再度品嚐,茶香四溢,味道果然大不一樣。
    梁政晃了晃茶碗,回味著茶香,看到那圓臉姑娘在這時候,主動湊近,坐在其身旁。
    “梁善人,久仰。”
    圓臉姑娘聲音甜甜,還帶著幾分緊張。
    “你是哪家的姑娘,有這般見識?”
    梁政打量著圓臉姑娘,好奇問道。
    “我是……”
    圓臉姑娘悄悄湊近梁政,小聲說道:“我是仙家姑娘。”
    梁政提神懸頂,運用千化神鷹法的神通,凝目細視,這圓臉姑娘仍舊是圓臉姑娘,和當初高梅在一看之下,露出尾巴不同。
    “我是仙家,你當然看不穿了。”
    圓臉姑娘的臉上流露幾分自得,而後說道:“梁公子,我家公主要請你做客,商量一下西溪橋墩之事。”
    哪裏的公主?
    商量橋墩?
    梁政心中有幾分懷疑,問道:“可是這橋墩阻礙了你們的門路,必須要改道而行?”
    年常日久之物,自會生怪,因此無論是伐木也好,蓋房也罷,事先都會寫上紅帖,黏貼其上,就是讓裏麵的精怪能夠自行搬家,在那之後,再做砍伐,不會傷及無辜,也不會惹上陰間官司。
    道經的靈驗部有一些記載,有些人在砍樹的時候,沒有張貼通知,斧子砍過樹木,砍死了在樹洞裏麵冬眠的一條蛇,蛇將砍樹之人告上城隍廟,那人被城隍懲處,大病一場。
    梁政想到這裏,是想西溪水中,是否有精怪巢穴,不肯搬家,這才找事主商議。
    圓臉姑娘搖頭,說道:“個中因由,不能宣告大眾,但請公子跟我到水邊一敘。”
    梁政看看這圓臉姑娘,對著周圍百姓們說上一聲,兩個人一並走到了西溪水邊,這地方水流平緩,下麵皆是沙床,梁政在這裏勘測許多遍,此次跟圓臉姑娘來此,距離水邊還有幾步,先行頓住。
    “梁善人,你看……”
    圓臉姑娘往水中一指,在這平靜的水麵之上,衍化出來種種風景,亭台樓閣,仙林鬱鬱。
    “先天聖境,貝闕珠宮。”
    梁政看著裏麵風景,心中自然就浮現這八個字。
    這個地方,梁政在夢裏麵來過,或者說常來。
    圓臉姑娘手中撚訣,拉著梁政的手腕,兩個人縱身向著水中躍去,及至到了水麵,眼前一切豁然而變,碧水飛亭,上映群星,魚蝦海獸,水波洶湧。
    “先天聖境,貝闕珠宮。”
    這樣的石碑豎立在入口之處,龍飛鳳舞,和夢中所見一模一樣。
    夢境終於是照進現實了。
    梁政的心有些複雜。
    ……倒是這圓臉姑娘,梁政在夢中從未見過。
    “梁善人,你且在裏麵稍等,公主隨後就至。”
    圓臉姑娘將梁政推入宮殿之內,臉上帶笑,她整個人反在其外,靜靜的看著梁政的舉動。
    梁政對著圓臉姑娘一點頭,轉身便走入宮殿之中,這地方有九宮殿,七花園,皆為人間奇景,曲徑回廊,又如迷宮,但是梁政走在這裏麵,卻像是回家了一樣,對周遭一切,似是了然於胸,三轉兩轉之中,輕車熟路的就走進了寢宮。
    “這……”
    圓臉姑娘麵色漲紅,萬分吃驚。
    她沒想過自己的寢宮,居然被人進的如此熟練,身軀一震,立時變了模樣,珠寶環身中,拖拽著仙光,衝入珠宮貝闕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