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親眼所見，張一航自始至終都蒙在鼓裏。
    他前世再怎麽見多識廣，也不過是普通底層人的水準罷了，遠沒有如今這般觸目驚心來得震撼。
    知道得越多，越是驚悚這個能締造出一座‘紅塵’宮廷的淩雲，在天啟究竟有著何等龐大的能量。
    自己江城的張曾聯盟，真跟對方比隻怕是醜小鴨見天鵝罷了。
    羨慕，十分的羨慕。
    張一航心中自然很是羨慕這種龐大的組織存在。
    很大一個程度上而言，他之所以冒充自己是‘掮客’，並捏造身後龐然大物的背景，就是想締造出像淩雲麾下那般的紅塵，也就是一個這樣的平台。
    而就在幾人，不斷感慨著這座宮廷之際，紅塵的鐵門再度被安保人員打開，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Vctor自裏邊行駛出來，很快引起了張一航的注意。
    隻見那後座上的車窗並未關上，隻是一眼便能瞧見裏邊的身形。
    “呂…是呂澄明？”
    車輛很快搖上車窗，嗖的一聲就拐彎朝遠處快速行駛離去。
    吳風眼眸微眯，他側頭看向張一航，瞳孔之間有些遽然放大。
    但相較於後者的驚訝，張一航依舊平淡如此，自始至終都沒有表露出過太多的情緒。
    反而是莫問天在一旁頷首確認了可能性。
    “是呂家主了，他開車那司機我認得。”
    張一航聞言，便沒再說話，可唯有他心脹劇烈跳動的聲音，不斷充血般流淌過全身，頃刻間又冰冷下來，好似寒冬的雨雪，轉眼背脊一涼。
    雲市呂家，可是他第一個真正收納起來的家族，並且也是知曉自己存在最多的一位，可如今對方為何會出現於此？
    冥冥之中，張一航胸口一陣的煩悶，就跟柳如煙一事一般，一切好似都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甚至變故徒生。
    他背對起那兩位氣運之子，暗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暗罵了自己‘反應過激’了一聲，便很快找補出了其中的緣故。
    以呂家旁係的身份盤踞在雲市那種偏安一偶的小地方，但瘦死的駱駝終究比馬大，想要與紅塵的淩雲搭上一條路線，並產生交集再正常不過來，畢竟自己現在的勢力也不過江城一地與修羅殿有點關係而已，作為一個背景看似強大卻不明不清的‘掮客’，他呂不唯不可能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他這一邊。
    權貴氏族之爭，多生死存亡詭詐之事，是個人都會學狡兔三窟，替自己多安排些退路。
    ……
    “開始吧。”
    張一航與莫問天幾人，找了一處旁若無人的座椅雙雙坐下。
    他低聲了一句，便讓兩人警戒外人靠近。
    而後點燃了一根華子，便抬手拿起了電話，按照著腦海中的記憶很快撥打了出去。
    今天發生的變故太多，先是柳如煙將馮家釜底抽筋，而後是陸婷幕後勢力的到來，再到呂家在紅塵之中出現過，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在朝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移動，張一航深知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了，實在承受不住再多的變故發生。
    畢竟，係統【位麵情報】的刷新機製，隻是待事情結束後才會更新，而非像那些氣運之子故事中的劇情全麵展開，無法預知未來。
    “喂——哪位？”
    電話接通那頭的男子，稍許停頓之後，率先簡而有力般開口問道。
    張一航吐出了一口煙氣，繼而靠在椅上嘴角向上淡笑出聲。
    “請問，可是淩雲，淩老先生？”
    天啟紅樓正廳，正在燈光襯托之下進食著晚餐的淩雲，眉頭微皺。
    “您哪位？”
    中年男人不怒自威的抬起了手臂，刹那之間原本還熱鬧非凡的各方賓客，驟然安靜。
    他目光幽幽的撇了眼號碼，轉而沉聲道。
    院庭外，長椅間。
    張一航煙灰一歎，自然注意到站在身前不遠處，拱衛著自己安全的莫問天與吳風兩人。
    看似皆背著他，但微微側目麵容以及豎起的耳朵，無疑不是在偷聽著自己與人的談話。
    那邊的回聲很快便響徹在了張一航的耳畔，很有磁性但卻夾帶著一縷厚重的威嚴。
    他眼眸一凝，知道接下來自己與對方的談話，將決定兩人之間博弈的走向了，既要簡而有力，又要能震懾人心從而達成目的。
    “淩老先生。”
    張一航將煙頭掐滅，同樣沉聲回了句。
    他語速不快，帶著幾分沙啞的聲調，故作停頓一下之後，便再度加重了音色。
    “您那邊…該停了…再進步……就到頭了。”
    自大係統更新了【位麵情報】之後，張一航經常輾轉難眠的去反複閱讀各方情報跟世家大族，商戶權貴們各式消息，從而推斷出了哪一個社會的階層構造。
    這是一個看不到也摸不著，但卻實實在在存在的壁壘上限，也就是你自身的階級上限。
    好比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想要進步道體值內，最高的也就隻能做到副廷級，再往上除去人脈這條路子之外，便已止步終生，還是得等你五六十而知天命才能抵達，類似於小艾名義裏，猴子那種撞鍾達人純屬極少數。
    簡而言之，當一個人進步到那個壁壘之後，所設身處地的結果必然不好，因為階級固化，你的進步就奪取了別人固定利益的生存根本，最後的下場無非人死族滅。
    而那些真正能進步跨身階層的，除了時勢造英雄的曆史大人物之外，其餘的大多不過是傀儡，真正能做到的無一不是梟雄！
    天下英雄，當如過江之鯽。
    紅塵中，廳樓內。
    淩雲自接聽了那通電話之後，原本慈眉善目的麵容，瞬間收斂。
    很快，他便跟眾多賓客們打了個招呼，讓那些世家權貴，豪門商戶們接著奏樂接著舞之後，便匆忙告退了。
    片刻，他跨步走到三樓的辦公室，並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邊車水馬龍的繁華夜景，悠然開口道。
    “先生真會說笑，我淩某人不過是愛交幾個朋友罷了，圈裏人也都賣我幾分薄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