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求求你啦,謝少俠?謝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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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晚。
    桑念和謝沉舟一起回了小屋。
    不知為什麽,她莫名有點尷尬,
    謝沉舟也不說話,臉繃得緊緊的。
    空氣詭異的安靜。
    好在,薇薇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
    桑念如獲大赦,拿出比之前高十倍的熱情:
    “是薇薇啊,你來有事嗎?”
    小女孩兒拉拉謝沉舟衣擺:
    “舟。”
    謝沉舟沒什麽耐心地蹲下:
    “又做什麽?”
    她拿出一直帶在身上的木雕小鳥,鄭重放在他手心:
    “它保護,舟,舟。”
    謝沉舟睨了那隻小鳥一眼,語氣嫌棄:
    “什麽醜東西,我不要。”
    薇薇道:“你、要!”
    說完,她不給謝沉舟還回來的機會,轉身噠噠跑走。
    謝沉舟站起身,垂眸打量那隻小鳥。
    半個巴掌大,按照赤鷩鳥的外貌雕刻。
    算不上精致,卻線條古拙流暢,看得出來,雕刻者極為用心。
    ……說不出的眼熟。
    桑念也湊過來仔細觀察。
    “像小孩子的玩具。”
    她隨口道:
    “我小時候家裏人也給我買過,不過我那隻是陶瓷的,還會唱歌,可好聽。”
    謝沉舟揉了揉脹痛的額角,腦海中忽地湧出一幕早已遺忘的曾經。
    那時他三歲,還是四歲?
    記不清了,但大致是那個年齡。
    幼童坐在青年寬闊的肩頭,為了買集市上的兩隻小鳥哭鬧不已。
    麵容模糊的年輕女子走來,溫柔拭去他臉上淚珠,攤開左手掌心。
    她嗓音含笑,輕聲哄他:
    “我們要這隻木頭小鳥好不好?”
    三歲的謝沉舟啜泣著推開,對她發脾氣:
    “我不要這個醜東西,我想要活的、會跳會唱歌的小鳥!”
    女子語氣多了些不易察覺的悲涼:
    “活物總有死去的那一日,娘親做的木頭小鳥不會死,它會永遠永遠陪著你。”
    永遠,永遠。
    陪著你。
    謝沉舟身形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桑念忙扶住他:
    “你怎麽了?!”
    謝沉舟用力閉了閉眼,不自覺握緊雙手。
    木雕的棱角硌著掌心,生疼。
    “沒事。”他道,“大概……是我的臆想罷了。”
    那個早就拋棄他的女人,怎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麵。
    一切,不過是他的臆想。
    桑念:“真沒事?”
    謝沉舟瞥見她臉上的關切,唇角勾了勾,耐心為她拆頭發:
    “說了沒事就是沒事。”
    桑念:“哦。”
    過了一會兒,她鼓足勇氣開口:
    “今晚——”
    謝沉舟淡聲道:“我睡地上。”
    桑念立時又活蹦亂跳起來,笑嘻嘻地開口:
    “這樣我多不好意思啊。”
    謝沉舟:“那你睡地上。”
    桑念還是笑嘻嘻的模樣:
    “好啊。”
    謝沉舟:“你就不能求一求我嗎?”
    於是,桑念湊過去,放軟語氣:
    “求求你啦,謝少俠?謝師兄?謝——唔!”
    她被拉進一個溫熱的懷抱,唇被封死,手腕也按在了桌上。
    以一個毫無保留的姿態接納他。
    少年單手扣著她後腦勺,動作久違的強勢,不允許她向後退卻一絲一毫。
    他垂眸看著她的臉,在她喘不過來氣的前一刻放開她,好整以暇地坐好。
    桑念:“……”
    她對這人模狗樣的東西狠狠豎了根中指。
    他眸色一深。
    她早有準備,敏捷地避開他的手,飛快站起身:
    “別鬧,天快徹底黑了,別忘了鏡弦留下的話。”
    謝沉舟抓了個空,撚了撚指尖,神色有些惋惜。
    桑念道:“今晚肯定會出事,我們最好打起精神來。”
    他懶洋洋道:“知道了。”
    桑念:“認真點。”
    謝沉舟歎氣,一字一頓答道:
    “知——道——了。”
    桑念這才滿意。
    天光暗了下去。
    明月升起,月光自枝葉間漏下,碎如殘雪。
    桑念關緊了門,窗戶推開一條小縫兒,警惕地觀察外麵。
    村子裏很安靜,連一聲蟲鳴也無。
    “好像並沒有什麽事。”她對謝沉舟道。
    謝沉舟抱著劍靠牆靜坐,雙眼微閉:
    “再等等。”
    桑念便繼續觀察。
    轉眼已是午夜時分。
    無數聲尖叫劃破夜幕。
    快要睡著的桑念驟然驚醒,她飛快探身看向窗外,困意瞬間煙消雲散。
    反應過來後,她猛地推開窗,想要衝出去。
    謝沉舟伸手攔住她:
    “危險。”
    她搖搖頭,顫著手指向窗外,示意他快看。
    謝沉舟徹底推開窗戶,瞳孔一縮。
    火光壓過了月光,一切都染上了詭譎的紅。
    鐵鏽味濃稠得讓人作嘔。
    屍堆如山,血流成河。
    尖叫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祝餘族人四散奔逃,卻依舊被冰冷劍光奪去性命。
    頭顱骨碌碌滾到窗邊。
    滿是鮮血的臉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兀自大睜著,眸中一點淚光輕閃。
    謝沉舟與他對視片刻,認出他是清雨的丈夫,薇薇的父親。
    他抬頭望向天際。
    半空,數十名衣著不凡的修士臨空而立,每一個都是五百年前舉世聞名的大宗師。
    他們冷冷地睨著這片血色大地,臉上沒有絲毫波動。
    桑念嗓音顫得厲害: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謝沉舟將她緊緊抱在懷裏,低聲安撫:
    “這隻是一場幻境。”
    桑念:“假的?我明明聞見了血腥味……”
    他將她抱得更緊:
    “這些是祝餘族人的夢境,他們怨氣太重,我們被拉了進來。”
    痛苦從來沒有被遺忘,不過是被小心藏在了另一個地方。
    在夢境中,他們如同當年一般死去,夜複一夜。
    永不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