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字數:7666   加入書籤

A+A-




    就如其他的耶路撒冷王國封臣一般,伴隨著一個家族世係的斷絕,王國以王權的名義,收回了封土。
    因為的黎波裏地區同耶路撒冷王國之間的緊密聯係,這並非什麽不可接受的事實。
    確切來說,對於的黎波裏的諸侯們而言,直接服從耶路撒冷之王與間接服從耶路撒冷之王,並無太大差異。
    蓋裏斯替雷蒙德主持了一次臨終聖事,帶去了麵餅與聖油,許諾了聖墓教堂地下的墓室。
    雷蒙德便回饋了一份遺囑,在那份該有的黎波裏伯爵印璽的遺囑上,雷蒙德肯定了耶路撒冷王國王權對的黎波裏伯爵領地的主張。
    換而言之,一次聯合統治即將開始。
    而就如《歐陸風雲4》裏一樣,為了製止宿敵聯統,安條克公國,也率領著大軍南下。
    如今,在蓋裏斯的身前,是五千烏合之眾,旗幟雜亂、人聲鼎沸,胡亂紮著軍營,宛若郊遊。
    在蓋裏斯的身後,則是五十士兵,雖然人少,但井然有序,令行禁止,散著一股法度森嚴的氣質。
    而“口吃者”博希蒙德,似乎對雙方軍陣的素質差距,並不在乎,並且貌似認定了自己這邊是優勢的一方。
    一開始的時候,蓋裏斯邀請安條克親王來城堡一敘。
    但被博希蒙德三世拒絕了,之後博希蒙德反手邀請蓋裏斯前往他的軍營進行談判。
    對於這個提議,蓋裏斯眉頭一皺,但還是欣然同意了,並隻帶了五十人充當自己的儀仗。
    人太多的話,他怕自己保護不過來。。
    不過,當這麽一行人,快要抵達安條克一方軍營的時候。
    安條克一方,又派出信使要求這50人不能全部進去,隻讓蓋裏斯帶著至多4名隨從赴會。
    這一下可大大惹惱了,亞曆山德羅斯與喬斯他們。
    無論是帕拉丁群體,又或者喬斯他們這些軍官,都感覺蓋裏斯這是在被受辱。
    “無妨、無妨,我一個人進去就行。”
    受辱、不受辱的,蓋裏斯其實不介意,倒不如說如果安條克親王有歪心思的話,那是在自取其辱才對。
    在這個關頭,普利萬又主動站出來。
    “大人,還請讓我與你一同入營。”
    “我是博特倫的領主,替您做個見證,也方便替您說一些,不適合由您親自說出口的話。”
    蓋裏斯看了一眼普利萬,然後點了點頭。
    蓋裏斯與博希蒙德的會麵,始於身旁隨從對各自名號的宣稱。
    當普利萬報出那一長串的宣稱後,博希蒙德的腦子就有些嗡嗡的。
    什麽耶路撒冷的聖者、的黎波裏的領主、第二王國的全權代表、塞浦路斯的元首……
    就差直接說蓋裏斯是耶和華的孩子,耶穌的弟弟,來耶路撒冷是來爭家產的了。
    但就這一長串的名頭,也算是唬住了博希蒙德。
    畢竟,蓋裏斯的手中,至今還握著塞浦路斯大主教的皇權之杖,耶路撒冷王國的王權璽戒,以及的黎波裏伯爵的冠冕。
    這些東西、這些飾品,可不是尋常人能夠穿戴。
    三者合一的話,是實實在在的告訴安條克親王博西蒙德,他的麵前站著一位與自己對等的存在,並且對方還有勇氣單刀赴會、毫無懼色。
    在二者落座後,就是一段長久的對視,雙方各自不言語。
    在蓋裏斯的眼中,博希蒙德有著一頭棕發與黑色的瞳孔,他有著典型的諾曼人的相貌,其祖先來自南意大利的西西裏王國。
    曾經,祖先是維京人的諾曼人,他們的統治,早已經由諾曼底、綿延至英格蘭、意大利、安條克……
    完成了從匪徒到另外一種“匪徒”的轉變。
    最終博希蒙德忍不住耐性,直接切入正題:“的……的黎波裏,我……我們,一人一半,我孩子雷蒙德、繼承的黎波裏伯國,然……然後他向王國效忠。”
    聽著博希蒙德開出的這個條件,蓋裏斯扯了一下嘴角,這博希蒙德話說不清楚,但畫餅的功夫是真不錯。
    一人一半?笑話……他這一人一半,指的是他兒子繼承的黎波裏伯國,蓋裏斯的一半是得到他兒子的效忠?
    不是、從曆史上來說,從法理上討論,就連安條克公國,都該向王國致敬才對。
    盡管封建體製內有一種說法:隻要我履行稅收和服役的義務,個人身份與領主無關。
    按照封建社會的邏輯,作為耶路撒冷王權一方的蓋裏斯,顯然需要分封領主來管理黎波裏,反正下級領主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不論是誰擔任黎波裏伯爵,隻要能夠履行封建義務,對耶路撒冷王權的影響都很小。
    可話說回來,你普瓦捷安條克家的後代,真的能認真地履行,對耶路撒冷王國的封建責任嗎?
    可以說博希蒙德提出的這話,就是脫褲子放屁。
    誰信誰弱智。
    因此蓋裏斯毫不猶豫地作出了回應。
    “我拒絕。”
    這次會晤或者說談判,由此陷入了僵局。
    蓋裏斯手中捏著,前的黎波裏伯爵雷蒙德留下的遺囑,並且實際上控製了的黎波裏城與聖吉爾城堡。
    至於安條克公國這邊,則有著雷蒙德理論上的繼承人,並且帶來了五千大軍。
    同時博希蒙德,還跟著至少一半的的黎波裏諸侯。
    要知道這些日子,博希蒙德之所以來的比較晚,就在於他花了大量的時間,帶著自己的軍隊,在的黎波裏北方的諸侯中,挨個上門拜訪,逼迫他們站隊。
    博希蒙德自認為自己這邊是優勢方,因此說什麽也要吃到最為實際的利益。
    如果召開的黎波裏伯國的貴族議會,來商議究竟由誰來擔任的黎波裏伯爵的話,博希蒙德的勝算頗大。
    不過,不管氣氛如何緊張,即便是這次談判不歡而散,博希蒙德也沒有直接扣押蓋裏斯。
    在這之後,蓋裏斯帶著其他人,與博希蒙德之間進行了一次次的談判。
    這些談判,其實大多都是廢話,但蓋裏斯倒是並不在意,畢竟他這邊需要時間休養生息,而博希蒙德那邊卻有五千大軍需要供養。
    在不進行劫掠的情況下,博希蒙德這邊才該是急切的一方。
    不過事情的發展,超乎在場所有人的預料。
    就連蓋裏斯,都所料不及。
    一名從安條克而來的信使,帶來了一條消息,讓博希蒙德的麵色驟變。
    與之幾乎同天,的黎波裏城中,也有人,從港口給蓋裏斯帶來了一條消息。
    【雷納德在安條克出現,並且掀起反旗,眼下已經攻入安條克城,要求安條克親王國的領主們,承認他安條克親王的身份,】
    當新一輪談判開始後,氣氛就變得詭譎了起來,雙方似乎都意識到對方掌握著消息。
    但彼此掌握的消息,又是否同一條?
    “你……你也知曉了?”博希蒙德聲音低沉,意識到自己正麵對一種不可逆轉的局勢。
    “可能知道的比你更多。”
    “交……交換下消息?”
    “可以。”
    兩人各自拿出一張紙,在上麵寫下自己的情報,並在彼此間交換。
    博希蒙德接過蓋裏斯遞來的紙條,瞬間臉色如寒霜般陰沉,他明白這條消息來自於海路。
    海路的話意味著要比他得到的陸路消息更快,意味著蓋裏斯這邊提供的信息,是最新的才對。
    而蓋裏斯手中的字條,則用拉丁語寫著:雷納德反叛,並準備攻入安條克城。
    因此,兩條信息結合起來,順序應該是。
    大約六日前,安條克城自陸路發出雷納德反叛,並準備攻入安條克城的消息。
    並於大約三日前,攻入安條克城,要求安條克公國的領主們,承認他安條克親王的身份。
    兩條消息相互印證了。
    這就代表著,在安條克親王博希蒙德,帶著幾千大軍耀武揚威南下的同時,他的老巢被自己的養父給掏了。
    一旦等雷納德穩定了安條克的局勢,他博希蒙德也就成前安條克親王了。
    在這種地步下,相比起奪取的黎波裏伯國,他更緊要的是趕緊回去,守住自己的位置。
    “的黎波裏?”
    “歸你了。”博希蒙德的話簡潔有力。
    他起身離去,留下了一臉茫然的的黎波裏伯國諸侯們。
    原本他們準備選邊站,甚至計劃開打,然而此刻局勢卻驟然變動,讓他們麵麵相覷,甚至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蓋裏斯宣布了博希蒙德當下的困境後,那些諸侯們的臉色,也都相當精彩。
    當博希蒙德收攏軍隊,行軍北上的時候,普利萬也來到蓋裏斯身旁,兩人看著北上的大軍,交流起來。
    “感覺有問題,雷納德三天時間,就能奪取安條克城嗎?”
    這個時代的安條克城,雖然已經遠遠不如當初安條克鼎盛時期,但也有著3.5平方千米,是三倍於聖城耶路撒冷的大城,哪有那麽輕鬆就被攻克?
    “說說你的分析?”蓋裏斯心中其實也清楚這裏麵的問題,但相比於自己直接指出,不如看看普利萬的想法。
    “就目前來說,我們總計接到了兩條信息,一條是從安條克公國、拉塔基亞港口商船帶來的消息,說安條克被攻克,大量領主服從雷納德。”
    “而另外一條消息,則是安條克城派出的信使,隻表達了雷納德反叛,準備進攻安條克。”
    “三天就攻下?那安條克也太不堪一擊了!”
    聽著普利萬說完這番話,蓋裏斯流露出微笑,普利萬思考問題的邏輯已經開始完滿了,他懂得質疑。
    “其次,這兩條信息,不論怎麽看,其實並不能一概而論。”
    “我們這邊收到的信息,本質上隻是從拉塔基亞過來商船的道聽途說。博希蒙德從自己信使那邊拿到的信息,才是可靠信息。”
    “可靠的信息與不可靠的信息,混雜在一起後,原本不可靠的信息,都會看起來格外真實。”
    “而由您轉述的不可靠信息,同樣也會因為您的權威性,而顯得更加可靠。”
    “人就是這樣,會因為權威說話,而下意識的信服,又會因為其他信息的真實性,而產生所有信息都真實的假象。”
    “大人,我覺得,這些您都想到了。”
    麵對普利萬的話語,蓋裏斯深刻的意識到,普利萬確實是人才。
    然後他就做出了總結:“普利萬,這是有人在打認知戰,而我不介意去推波助瀾。”
    有關安條克失陷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與之一同而來的還有各種八卦消息。
    有傳言說,博希蒙德的所有繼承人都被雷納德殘忍屠殺。
    還有人稱博希蒙德的妻子與女兒被雷納德擄去,甚至成為他的玩物。
    據說,就連博希蒙德的母親,也被雷納德摁在床上……
    考慮到雷納德是博希蒙德的養父,最後一條傳言,其實挺無所謂的。
    蓋裏斯越是匯總這些信息,也越是覺得有意思。
    而有關的黎波裏教會的清算工作,以及的黎波裏的改革方案,他也在這個階段不斷同提爾那邊進行溝通。
    ……
    若斯蘭推開沉重的木門,踏入一個靜謐的農戶院子。
    這附近四周環繞著堅實的石牆,雖然已經到了夏季,但卻並不如耶路撒冷王國那邊的暴曬。
    這裏的氣候要宜居許多,到處都是蔥鬱的森林。
    在那些森林中,若斯蘭就抓到了個好東西,他手中提著一隻肥美的兔子,毛色光亮,在陽光下顯得尤為飽滿。
    院子的角落,雷納德正專注地用一根細長的樹枝在地麵上進行圖畫,上麵是各種計算,以及安條克的簡易地圖。
    “剛剛我聽到了馬蹄聲,你們解決了沒有?”雷納德回頭看了眼若斯蘭。
    若斯蘭點了點頭,邊將手中的兔子交給雷納德身旁的隨從。
    “解決了,這已經是第四位了。但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為何如此斷定那些信使必然會從此經過?”
    “因為我是安條克的親王,我對這片土地了如指掌。”
    “因為安條克這個國家所有的信使道路,都是當初我帶人測定的,任何企圖繞開這裏的行為,都會多上一天起步的行程,那些信使們耽擱不起。”
    我答應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