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迎風執炬,逆潮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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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蠟燭親自點亮了自己,在他的身後,猶如細線的小鎮,也接連亮起燈火。
長夜漫漫,野獸橫行,他將迎風執炬,逆潮而上。
亦如港灣一般,吸引著大海上航行的船隻,便是試圖翱翔天際的雄鷹,也會去找尋能夠安家的所在。
少年轉過身走了回去。
“你叫什麽?”蓋裏斯向那去而複返的少年詢問道。
然後蓋裏斯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對這個少年而言,是白講了,因為這個孩子,聽不懂法蘭克語,對拉丁語係是一點都不懂……
通過那個東正教神父,蓋裏斯才將自己話語裏的意思傳遞過去。
經過東正教神父翻譯成希臘語後,對方才聽明白,然後回答道:“亞曆山德羅斯·阿爾普·卡裏斯。”
這是一個希臘與突厥混合的名字,反應出了他的血統。
亞曆山德羅斯名字含義為“人民的保護者”,阿爾普源自突厥語,意為“勇士”或“英雄”。
“不錯的名字。”蓋裏斯挺喜歡這名字的寓意。
然後轉過頭,蓋裏斯告訴神父:“將我待會要說的話,翻譯給這孩子,我想對你來說應該不難。”
當蓋裏斯剛一張口,那東正教神父,就曉得蓋裏斯說的什麽了,那是舊約《以賽亞書》中的一卷,但蓋裏斯所說的許多細節,都被他調整了,展露了不一樣的思想與風格。
“看哪,我要造新天新地;使從前的事不再被記念,也不要追想。”
“我要造一座叫人歡欣的耶路撒冷,讓其中的居民為人所樂。”
“世人要因耶路撒冷而喜悅,因主的百姓而歡欣,因其中必不再聽見哭泣和哀號。”
“因其中必沒有數日夭亡的嬰孩,也沒有壽數不滿的老者;”
“因為百歲死的仍算孩童,有百歲死的罪人算我被咒詛。”
“你們要建造房屋,自己居住,你們建造的,別人不得住;”
“你們要栽種葡萄園,自己食用,你們栽種的,別人不得吃。”
“你們的日子必像樹木的日子;你們親手勞碌得來的必長久享用。”
“你們必不徒然勞碌,所生產的,也不遭災害,你們的子孫也是如此。”
“你們尚未求告,主就應允;正說話的時候,主就垂聽。”
“豺狼和羔羊將要一齊牧放,獅子要如牛犢一般吃草;塵土將是大蛇的食物。”
“在整個聖山上,再沒有誰作惡,也沒有誰害人。”
蓋裏斯的話語字字珠璣,震動人心。
他留住了這些人,這些奴隸在被解救得到釋放後,在被蓋裏斯直言重歸自由後,他們留在了這裏。
因他們都是基督徒,而蓋裏斯向他們描繪了一個新天新地。
因這座小鎮的外麵,是無盡荒野,是黃土成就的海洋,無有人煙。
因蓋裏斯向成年的人,開出了不低的月薪,向孩子與少年們許諾教育以及衣食住行。
蓋裏斯並沒有讓這些人贖買自己,因為奴隸贖買自己,亦是對奴隸製的承認。
他所要做的,是徹底否決奴隸製度,讓其從根基開始便不當存在。
蓋裏斯將那些年歲不等的未成年人交由教團武士。
之所以讓紮伊德去找來這些孩子,便在於一根燭光沒法點亮世界,需要更多更多的蠟燭。
未成年的可塑造性,使得他們被蓋裏斯看得格外重。
【沒有吃過人的孩子,或者還有?救救孩子……】
他們中年紀大的,會在接受識字教育的同時,接觸一些手藝活,年紀小的則安心上學,他們中若有人願意,也將有機會成為新的教團武士,成為——帕拉丁。
蓋裏斯則親自帶著那四個成年人走進了小鎮,他並沒有將自己置於高人一等的位置上,而是仿若一位熱情好客的東道主,向他們介紹起了小鎮,並帶著他們走進了葡萄藤旅店,吩咐那邊的侍者弄四套幹淨衣服過來,叫他們四個去沐浴。
與那些受盡虐待的未成年人不同,醫生、會計……這種高技術含量職業的奴隸,通常來說是不會受到特別苛刻對待的。
畢竟,這都是文化人,就算異教徒的文化人,可以不當人。可說到底,如果對方發自內心地厭惡自己工作,那麽對奴隸主所造成的破壞將會非常嚴重。
與那些專門的捕奴隊,前往世界各地捕捉奴隸不同。
這種高技能、高文化水平的奴隸,大多數來源是因為戰爭或者欠債導致的。
由於他們具備特定的技能和文化價值,如翻譯、教育、醫學等專業能力,這些奴隸可能被用作家庭教師、宮廷顧問。
說是奴隸,但混得好其實能變成埃米爾或蘇丹的寵臣。真就是應了那句話:能當蘇丹的狗是莫大的榮幸啊。
希臘醫生或者東正教神父,在大馬士革市場上雖然比較稀少,但曆年來由於穆斯林同東羅馬帝國的戰爭,也算是奴隸市場上的常客。
反而是那兩個意大利人,才是近百年來才出現在大馬士革的新鮮商品。
以前的大馬士革奴隸市場,是見不到意大利人的,可由於十字軍東征的緣故,現如今突厥人捕奴的對象,也成功增添了意大利人這個目標。
畢竟,某種意義上來說,耶路撒冷王國是法蘭克人對中東的殖民行為。
那麽意大利人城邦則是在對耶路撒冷王國,進行著商業殖民……
意大利人城邦在耶路撒冷王國的社區,其實同租界區別不大,他們有自己的法庭、自己的法律、甚至還享有各港口的海關權益。
東正教神父的全名是阿爾喬斯·索菲亞·德米特裏烏斯,年齡約莫35歲,老家是塞浦路斯的。
在一年前因為一次意外,得罪了自己上司的上司,被打發去了安條克處理事務,結果這剛到安條克還沒些日子,就被突厥人給抓了……
通常來說,像他這樣的神父,一般會被突厥人去找教會勒索贖金。
可自己得罪了上司的上司,也就是那位塞浦路斯皇帝,因而突厥人自然是勒索不到一分錢的。
對於突厥人勒索不到錢這個事,阿爾喬斯早有預料。
畢竟那位塞浦路斯皇帝的摳門程度,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就連他女兒的贖金,這家夥都能拖欠個十來年……
阿爾喬斯把這事給突厥人說了,但突厥人不僅不領情,反而還痛打了一頓阿爾喬斯。
等那些突厥人勒索贖金的信一封封石沉大海後,那幫突厥大爺才意識到塞浦路斯皇帝是真摳。
至於阿爾喬斯家裏人,早就死絕了,要不是教會養著,阿爾喬斯都活不到成年。
沒奈何,這個就算把阿爾喬斯殺了也回不了本,隻能把他送去大馬士革的奴隸市場掛牌銷售。
就這樣,機緣巧合下,阿爾喬思輾轉來到了蓋裏斯這邊。
有一說一,考慮到大馬士革奴隸市場,其實挺類似人才市場的,阿爾喬斯就不排斥被人買下。
畢竟他一個35歲的中年人,除去腦子裏背了一堆經書外,還有什麽能被人看得上呢?
就算有好男風的家夥,也不至於好他這一口。
因此,如果有人買他,必定是要帶回去當教師或者什麽顧問。
或許日子不會好過,可起碼不至於餓到自己。
等到了地方後,阿爾喬斯才意識到,自己這新老板,有點子魄力。
看起來像個法蘭克年輕蠻子,實際上腹中墨水比他都多。
這上來一通發言,就在神學以及文學上碾壓了自己,然後轉過頭一句話就放自己自由了。
當然,阿爾喬斯清楚,此自由非彼自由。
新老板放自己自由,是為了讓自己日後更好工作,不是叫自己真一頭紮進原野。畢竟法蘭克人也是基督徒,基督徒確實不好拿基督徒當奴隸。
一旁那個希臘突厥混血小鬼,聽不懂這新老板的話,扭頭就跑,要不是跑了一截後,意識到問題不對,怕不是今晚就要去給狼群加餐了。
然後轉過頭,那老板就來了一段《以賽亞書》,引經據典的能力是真強,一時間阿爾喬斯都分不清,自己和那個年輕人,誰才是真神棍。
“尼古拉斯,我覺得這新老板不錯,至少是個舍得花錢的主。”
洗澡的時候,旅店的侍者特地送了一塊香皂供他們使用,就味道而言,比之阿爾喬斯曾經用過的阿勒頗香皂不遑多讓。
“不好說,總感覺這鎮子裏的人看那個年輕人眼神不對。”
尼古拉斯就是那個希臘醫生,這年頭的希臘醫生在中東這塊不如阿拉伯醫生吃香,而奴隸商人叫價又高,因此好長時間都沒能賣出去。
這才湊巧和阿爾喬斯三個人,被紮伊德給打包買了過來。
“還能怎麽不對呢?日子都已經這樣了,放寬心,不會更差了。”
阿爾喬斯如此安慰著。
等一夥人洗個熱水澡,再換上幹淨衣服,便覺得好似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當他們在侍者的帶領下,重新回到旅店大廳的時候,卻就看見離奇一幕。
因他們見到穆斯林,專門來到這間法蘭克人的旅店,向蓋裏斯禮拜。
啊?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