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什麽東西,一文不值卻又價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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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無此人,屬實正常。
    這是12世紀,又不是21世紀,何況就算是21世紀,絕大多數國家,也沒有一個完善的戶籍製度。
    在如今的王國,戶籍統計的意義,實質上是為了控製納稅人群體。
    而同時,也隻有納稅人群體,才有資格參與進王國的選舉政治,得到王國司法的各方麵保障。
    這其中納稅人概念,不僅指的是每年定時繳納農業稅、居民稅的公民群體,其實還包括了通過王國公證繳納印花稅的人群。
    印花稅是一種對經濟活動中某些法律文書或交易憑證征收的稅種。
    在王國法律上,各種不動產,都是需要記錄在冊的,這事關後續的征稅力度。
    但不論什麽時代,隻要有征稅,就會有人偷稅。
    各處不動產的隸屬人,單憑政府調查,是不足以清晰確定的。
    因此,王國實質上是通過對經濟活動中形成的合同、憑證、賬簿、產權……來進行存檔而了解不動產所有權人的身份。
    在所有權確定上,以合同、憑證所填姓名為準。
    若沒有繳納印花稅,發生私下裏的不動產交易或轉移,事後發生糾紛,上訴公堂,那麽王國將會無條件支持原主取回不動產。
    按照其種類,大致上是賬麵金額0.1%到5%之間波動。
    雖然說是起源於17世紀,但不妨礙蓋裏斯現在拿出來。
    若一個人,在耶路撒冷王國,沒有繳納過任何稅款,沒有簽署任何被政府公證的文書,那麽其基本上是不會出現在檔案室裏的。
    查人、查案子,其實是依賴於熟知各地情況的治安官。
    若是連地方治安官,對要查的人都不熟悉,那就隻能進行更細致的走訪調查才行。
    憑借著王國本身的權威,加上信眾對耶路撒冷宗教團的信任,加上這年頭大多數地方,也沒啥外來人口,要查起來還是比較容易的。
    但耶路撒冷不行,這裏的流動人口太多了。
    就算通過加強巡邏警力的方式,能夠遏製這裏的街頭犯罪。
    可一旦當時沒抓到人,事後想再去找,就相當麻煩了。
    更何況,也沒什麽證據,證明當事人犯下過什麽罪。
    即便是蓋裏斯也不好意思,就因為這點事大動幹戈。‘
    畢竟,他隻是覺得對方不對頭,普通乞丐都是有自己固定地盤的,不至於真就連個稱呼都找不出來。
    這種情況下,蓋裏斯選擇回到那些乞丐經常出沒的地方,繼續守株待兔。
    然後就見了一出好戲。
    蓋裏斯得承認自己眼光不太行,比起找不到蹤影的乞丐,結果還是阿倫那夥人鬧的動靜大。
    不知從哪裏找來正牌祭袍,製造了這麽大一場混亂。
    嗯,給那個“主教”扮演執事的人,都是阿倫一夥。
    考慮到製造混亂的地方是聖墓教堂前廣場。
    旁觀者清的蓋裏斯,自然不難猜到那夥人的目的在於教堂本身。
    這麽一來,前些日子他們在這裏的活動,除去撈點外快外,大概就是為了踩點。
    要去製止嗎?
    再看看吧……
    ……
    穿梭在耶路撒冷的街道,阿倫雖說是輕車熟路,但今天走起路來也有些磕磕絆絆。
    他走的很急,即便是他也沒法保持往日裏的沉穩。
    這並非是因恐懼,而是一種被放置於舞台時,接受萬眾矚目所帶來的異樣感受。
    分明應該是無人知曉,卻又被整個耶路撒冷注視著,街邊的房屋、遠處的塔樓,路旁的狗或貓,都在凝視著自己。
    畢竟他懷裏揣著的拿戰利品匣子,實在是有些燙手。
    在他那不算深、不算淺的認知中,這是全天下獨一份的瑰寶。
    在過去那麽多年,他的世界從來都是圍繞著“活下去”運轉的。
    吃飽穿暖、避開警衛、掙幾個銅子。
    他所嚐試偷竊過最值錢的東西,也不過是綴有寶石的項鏈。
    可這一回,卻完全不是一碼事。
    等躲過一隻烏鴉的視線後,阿倫才在一處牆角,悄咪咪的打開了那個匣子的縫隙。
    隻一眼,他感覺自己像是被燒灼了。
    那不是什麽耀眼的東西,隻是在天鵝絨上放置一塊樸素的木頭,拿鐵絲捆著,在四個角包了銅。
    從材質本身的價格來說,或許還不如盒子本身的價格。
    卻異常沉重。
    要知道,其曾沾染過基督的血。
    深呼吸幾口氣後,阿倫將盒子合上,重新揣了回去。
    然而,他剛朝前走上幾步,卻就迎麵撞上一個男人。
    幾天前見到過的怪人,赫然站在他麵前。
    對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而後打了一聲招呼。
    “好巧啊。”
    “對,好巧啊。”
    阿倫下意識的摸了摸後腦勺,有些摸不準對方什麽意思。
    畢竟,耶路撒冷不大,卻也不小,如果說是巧合,這可就真太巧了。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您說。”
    阿倫強作鎮定。
    “什麽東西,一文不值的同時,卻又價值連城?”
    對方的話語,意有所指,但阿倫卻不能順著說下去。
    “怎麽會存在這種東西呢?”
    “你懷裏揣著的不正是嗎?”
    當對方將事挑破後,阿倫想都沒想,扭頭就走,根本不在這裏多停留。
    還有什麽比這更可怕的嗎?
    犯下滔天大罪後,卻被人道破點明。
    世界頓時失彩,隻餘下張牙舞爪的群魔,在嘲諷著他。
    耶路撒冷不再是熟悉的街市與石板小道,它變形了,像是夢中的迷宮。
    在這迷宮裏,他穿過遊行的人群,撞到不知幾個人,跌跌撞撞一路衝進亞美尼亞街區,阿倫也沒有鬆一口氣。
    在翻窗闖進自家屋子後,阿倫也沒停,而是急切來到自家二樓,推開房間的木門,衝到床前,他才止步。
    在這喘息中,他大聲說道:“姐姐,我帶來治病的東西了。”
    病床上的人,勉力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然而等阿倫將手伸向那個匣子,再將之打開時,比噩夢更駭人的事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個裝飾華麗的匣子中,是空的。
    先前的一切精密行動,都成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