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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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金成功被暴揍一頓。
    別看他現在已經是個大人,葉大富拎起他就跟拎小雞崽子一樣,抖落了好些銅板送去給趙家賠禮道歉。
    趙家人倒不錯,絲毫不怪罪,非但沒有收錢,還給葉老大送了一盤子五顏六色的蜀葵用作簪花。
    宓鳳娘當時就又拿錢買了兩匹尺頭回贈過去,甚至還押著葉盞又做了三碗魚排臊子麵端過去。
    這種作風,與宓鳳娘勤(摳)儉(門)節(至)約(極)的作風不符啊?葉盞納悶。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親娘為何熱情招呼趙家。
    宓鳳娘神神叨叨問葉盞:“你瞧著趙小七這孩子如何?”
    “家風淳樸,家裏又有這麽大產業,趙小七長得周正,現在讀書不錯,趙還是國姓,婆母雖然耳根子軟是個糊塗蛋但人好,哪個小娘子嫁過去不是享福的命?”
    葉盞一臉警惕看著親娘:“不好說。”
    心思被女兒看透,宓鳳娘不好意思笑笑:“娘也是為你好嘛!巷口那些人不是淨日裏笑話你被退親嘛,哼!我們要嫁個好的,讓他們懊惱後悔!”
    “我又不是為旁人活著的。”葉盞搖搖頭,“再說了,娘,您不是說他那啥裏藏錢嘛?”
    有了這樣的黑曆史,這趙家的妻子孩子都別想在鄰裏裏抬起頭來。
    “那有如何?這事隻有我和他娘知道,再說這還是他五歲時候的事,他要攢錢買寶劍,她娘將個獨苗看得眼珠子一般,哪裏舍得讓他去舞刀弄槍?這才有了這事。”宓鳳娘擺擺手,“哪個男兒家光屁股時不淘氣?”
    “再說了!會藏錢說明他機智,懂得變通。這以後出息肯定不小!”
    “娘……”金哥兒拖長了聲音表達不滿,“明明您前幾天不是這麽說的?”
    葉盞堅定拒絕:“等我賺夠一千兩銀子,再考量成婚的事。”
    “一千兩?”宓鳳娘吸了口氣,“乖乖,你倒要我的命還更容易些。”
    葉盞果斷禍水東引:“娘,家裏我排行第四,您怎麽就想起我了?””
    “你大哥說起婚配扭頭就走,你二哥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一聲不吭。”宓鳳娘苦無用武之地久矣,“你姐那個火爆脾氣聞名整個坊,誰敢說她?”
    小女兒又小,唯有葉盞長得好,性情溫和,誰想到說起婚戀又油鹽不進。
    唉,廉頗老矣!宓鳳娘哼了一句戲文,起身抱著酒葫蘆惆悵獨酌。
    *
    湯參軍回家時看見裴昭還在翻閱卷宗。
    旁邊的同僚很為不屑:“陳年老案子都結案了,還有什麽翻閱的必要?”
    湯參軍眼見要落鑰,出口提醒:“小裴大人,別太晚。”
    裴昭起身笑著應了一聲。
    可等諸人都歸家他仍未回家,仍在翻閱卷宗直到深夜,等忙完後才發現同僚都已歸家,隻餘一燈如豆。
    他笑笑,淡然將案卷鎖入櫃中,這才喚小廝歸家。
    大斧和鳴鏑一左一右,坐在車轅上護送少爺回家。
    別看衙門無人寂寥,汴京城裏可是熱鬧一片,夜晚的喧鬧才剛開始呢:州橋夜市處燈紅酒綠,晚風將遊人的笑聲吹得滿城。
    “少爺年紀輕輕,不喜歡燈紅酒綠,卻日夜守著案牘公文,好生寂寞。”大斧在旁開口。
    “寂寞個頭!”鳴鏑白他一眼,“你不懂。”
    大斧唱起了荒腔走板的戲文給少爺解悶。
    鳴鏑忽發奇想:“你說是像少爺這樣正直到近乎迂腐好,還是圓滑油腔滑調好?”
    大斧聽不懂,倒是裴昭先被逗笑。
    他看前麵有一家小食攤,幌子在風中搖晃,那麵條畫得好,這才意識到自己肚子咕咕咕叫起來。
    看了看夜裏風涼,索性隔著車簾問:“來三碗麵。”
    老板從銅盂兒裏傾一盞糖水給他:“已經收攤了,魚排肉臊都沒了,隻剩下魚湯和魚片客人可要?”
    喝完魚湯也不錯,裴昭點點頭,對方就從盤裏拿出最後半片魚。
    她一抬頭裴昭這才看清楚對方長相:原來是個年輕姑娘。
    她生得高挑身材,皮膚雪白,眉眼如畫,一襲雪青色褙子搭配紫羅蘭色旋裙,上身米黃色抹胸,看著恍若一枝紫丁香。
    裴昭想起端午時去深山踏青,山澗幽深,聞得花香卻不見花,忽然轉彎,一方山坡處傲然一樹紫丁香,繁花滿樹,不卑不亢矗立山野。
    看見她鼻端似乎聞到了淡淡丁香香氣。
    大斧早已看呆:“好俊的女娘。”
    被鳴鏑敲一記:“你老家可是有門娃娃親等著呢。”
    "我就看看還不行嗎?"大斧不客氣嘀咕了一聲,“再說又不止一個人看。”
    這話不假,州橋夜市道路邊的大燈已經點燃,把周圍照得仿若白晝,遊玩的行人四下走動,路過這麵攤時都忍不住放慢腳步,將老板看了又看:
    老板生得好,做事也麻利,幾刀就將剩下的魚切成指甲蓋大大小,水開後下入魚片,再和鹹豆瓣炒完後倒入備用魚湯。
    趁著煮魚湯的功夫,她將雞蛋小火煎成金黃色蛋餅,攤在案板上小心切成韭葉寬的蛋絲。
    又拿了一把韭菜一刀挨著一刀切,“哢嚓哢嚓”,韭菜獨有的香氣在空氣裏彌散。
    大斧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
    隨後用篩子撈出豆瓣渣和魚骨渣,加入香菇片玉蘭片和蝦米,再灌入魚片,和花椒油和胡椒粉調味。
    魚湯將起鍋,老板撒一層切得細細碎碎的韭菜,用托盤遞給大斧:“湯好了。”
    托盤被大斧遞進馬車上的小桌。
    裴昭看了看魚湯。
    韭菜被切得很小很整齊,嫩綠嫩綠漂浮在雪白的魚湯裏,看著就有一種視覺上的享受,讓他想起夜雨剪新韭的詩句。
    聞了聞,魚湯淡淡香氣撲麵而來,一天的疲勞似乎都得到了緩解。
    “少爺吹吹再喝,燙!”大斧早就迫不及待開喝了,裴家待下人寬厚,他倆把托盤給少爺後就大咧咧坐在了食攤上毫不客氣開吃。不過很快就被燙得嗷嗷叫。
    裴昭嗯了一聲,隨意從卷起的車簾望去,就見那老板又起了火,將剛才撈起的豆瓣渣和魚骨渣小火慢煎後端給了來乞討的乞丐,便覺她心腸不錯。
    再看老板自己家人手裏捧著的隻不過是一個粗麵餅就著麵湯喝,便知這戶人家很是儉樸。
    他歎口氣,雖然如今盛世,但俗話說得好,“木匠家裏沒板凳,裁縫身上沒新衣,賣油娘子水梳頭&bp;,篾匠家裏被曬穀”,便是如此了。
    殊不知捧著粗麵餅的玉姐兒正美著呢。
    妹妹做個粗麵餅都精心烹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