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歸家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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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定城裏還有三萬餘廂軍,這是一支無法忽視的力量。
    宋遼之戰時,邵靖麾下的五千廂軍的表現,令趙孝騫印象深刻。
    那一戰,五千廂軍幾乎塊拚光了,可沒有一人逃跑後撤,每個人都在浴血激戰,咬著牙硬撐到援軍到來。
    自那以後,趙孝騫對廂軍的印象大為改觀。
    從戰鬥力上說,或許廂軍尚不如禁軍,但從戰鬥意誌上說,廂軍一點也不比禁軍差。
    從那以後,趙孝騫對廂軍大方起來,從來不克扣廂軍糧餉,同時慢慢給廂軍裝備皮甲和新的兵器,並且還將真定府的城防交給廂軍。
    這些舉動下來,廂軍如今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當他們意識到被郡王重用,從此不必再接受來自禁軍歧視的目光時,三萬餘廂軍幾乎改頭換麵般振奮起來。
    趙孝騫說的是大實話,麾下的將士需要什麽,就給他們什麽,很樸實無華的帶兵理念,事實證明效果不錯。
    與蘇軾策馬進城,看著真定城內繁華的景象,蘇軾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此時已快天黑,本應是商戶打烊,百姓回家的時辰,可此時的街上卻仍然人流湧動,熱鬧無比。
    街邊的商鋪門戶大開,許多夥計站在門前大聲吆喝叫賣,路過的百姓手裏多多少少拎著幾樣小包裹,也許是剛買的零食,也許是給婆娘孩子買的幾尺花布,又或許是自己嘴饞,偷偷打的一角酒。
    西側的勾欄瓦舍裏,傳來戲子們咿咿呀呀的唱詞或說書,人群不時爆發出彩聲,旁邊的青樓燈火通明,文人士子穿著綾羅綢衫,瀟灑地走進裏麵。
    蘇軾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表情愈發驚訝。
    “去年奉旨出使遼國,老夫路經真定城,還在城裏歇了一晚,記得那時的真定城可沒這般光景,城裏沉寂,街上空蕩,人們有氣無力,像一座死城,今日卻……”
    蘇軾不確定地左右環視:“咱們進的是真定城嗎?”
    趙孝騫笑了:“子瞻先生,這裏確實是真定城,比以前繁華了一些……”
    “為何會如此?也是你治理的?”蘇軾不解地問道。
    趙孝騫歎道:“我不過是無為而治,主要是朝廷三年免賦的政策,讓真定府緩了一口氣,快死的百姓和商人們,活過來了。”
    蘇軾大為震動,目瞪口呆地看著周圍繁華的景象,喃喃道:“朝廷的賦稅,如此之重嗎?所以,世間萬惡的根源,在朝廷?”
    趙孝騫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們士大夫在朝堂上打生打死,爭論著什麽新法舊法,哪一種對朝廷有利,但好像沒人想過,哪一種法對百姓有利。”
    “其實,隻要你們高高在上的朝臣們下來民間看一看,住幾日,體察一下民情疾苦,自然會得到答案,可惜的是,很多人其實知道什麽是正確答案,但他偏偏堅持錯的。”
    “就為了那點私利,就為了在黨爭中得到權力,他們寧願昧著良心站隊,也不思考是否該修改法令,讓朝廷的政策真正有益於百姓。”
    “下麵的百姓才是提供朝廷賦稅的人,他們若被什麽新法舊法坑死了,你們向誰收稅去,你們如何中飽私囊吃喝玩樂?農戶家養豬都知道把豬養肥了再殺,朝堂諸公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蘇軾仿佛明白了什麽,道:“所以,子安賢弟在汴京時,一直遊離於新黨和舊黨之外,無心插手參與,就是因為你兩邊都看不上,你有你自己的道?”
    “‘道’這個字,太正式,我一個凡夫俗子,哪來的‘道’?我隻不過憑本心做人做事,朝廷的新法也好,舊法也好,都有傷害百姓的地方,在我眼裏,新法舊法都是一丘之貉,我何必插手參與?”
    蘇軾沉默許久,突然朝趙孝騫長揖一禮:“愚兄今日受教了,多謝賢弟點撥。”
    “子瞻先生曾經是舊黨一員,對新法頗為反對,今日是否改變了想法?”趙孝騫笑問道。
    蘇軾點頭:“確實改變了許多,其實所謂的新法舊法,不如無法。”
    指了指四周的繁華景象,蘇軾歎道:“黎民若無賦稅,將是何等的自在從容,日子過得何等的愜意。”
    趙孝騫歎道:“免賦隻有三年,朝廷更不可能對整個天下免賦,畢竟一個國家要運轉,是必須要收稅的。”
    蘇軾道:“所以,老夫認為不能再糾結於所謂的新法舊法,應該讓那些良知尚存的朝臣們到地方上任職幾年,看看地方的疾苦,親身體驗新法舊法的優劣之處,回到汴京後再集思廣益,製出一部完善的,對朝廷對百姓皆有益的法。”
    趙孝騫笑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至少是個不錯的想法,愚弟讚同。”
    不知不覺,一行人走到趙孝騫的宅邸外。
    宅邸是新買的五進豪宅,門楣上高高掛著牌匾,上麵寫著“河間郡王府”,門前禁軍分列兩排,雁形排開。
    見趙孝騫一行人到來,禁軍辨認之後,頓時大喜,紛紛躬身抱拳拜見。
    伶俐的禁軍飛身跑進門內,向家裏的三位主母通報去了。
    蘇軾打量著門楣,歎道:“這是你的府邸?”
    “不錯,夠氣派吧?”趙孝騫眨眼。
    蘇軾歎道:“倒是不弱郡王之名。”
    “跟汴京的各大王府比起來,已經算寒酸了,子瞻先生,請。”
    二人並肩入內,剛走出照壁,迎麵一陣香風拂麵,三具溫香軟玉的身子貼了上來,嫋嫋和倆日本姐妹淚眼婆娑。
    “官人——”
    一旁的蘇軾尷尬地咳了咳,很有風度地轉身,假裝看風景。
    嫋嫋三女卻不顧別人的目光,使勁往趙孝騫懷裏鑽。
    “官人這一走又是倆月,如此狠心丟下我們姐妹麽?”嫋嫋伏在他胸膛,滿腹相思不知如何傾泄,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頭。
    “鬆嘴!”趙孝騫疼得兩眼睜大:“我特麽是美食麽,一見麵就咬。”
    四人抱成一團,重逢的畫麵有點怪,人多了一點。
    良久,趙孝騫才引見一旁回避的蘇軾。
    倆日本姐妹麵對宋人,似乎有一種天生的自卑感,明明也算是日本皇室苗裔,出身夠尊貴了,但在大宋的官員名士麵前,卻小心翼翼忐忑不安,生怕被人歧視。
    聽說這人竟是名滿天下的蘇東坡,倆日本姐妹愈發惶恐,規規矩矩地行禮。
    “你們聽說過老夫?”蘇軾有些意外。
    平氏微微一笑,道:“子瞻先生的詩詞名滿天下,許多佳作漂洋過海,也傳到了日本,許多日本的貴族都以吟唱子瞻先生的詩詞為榮呢。”
    趙孝騫望著蘇軾笑道:“子瞻先生若手頭緊,不如去日本一趟,什麽都不必幹,設個小亭子賣門票,見你一眼收十兩,跟你說句話收二十兩,若能逼得你罵一句髒話,嘖,那可就貴了……”
    “混賬話!”蘇軾笑罵道:“老夫再落魄,也斷不屑用這種法子弄錢。”
    趙孝騫歎道:“看來我的名氣還不夠大,以後要多搞點事,爭取也達到子瞻先生的地步……”
    “然後呢?”
    “然後我去日本,設個小亭子賣門票……”趙孝騫歎道:“掙錢嘛,不寒磣,怎麽掙都不丟人。”
    平氏嘻嘻一笑,柔聲道:“官人若去日本,不必如此辛苦掙錢,隻要官人一聲吩咐,平家和源家自有萬貫錢財奉上。”
    趙孝騫想了想,誠懇地道:“最近沒空,不如你給家裏修書一封,讓他們自己把萬貫錢財送來?”
    一旁的嫋嫋都看不下去了,伸手便捏住了他的臉蛋使勁擰:“官人要點臉行嗎?人家姐妹好歹也算你的側室,你連人家的父母都沒見,就要他們送錢來,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忙,忙!有空再去日本吧,等我先把遼國收拾了。”趙孝騫躲避著嫋嫋的魔爪。
    倆日本姐妹眼中光芒一黯,但還是行禮拜謝。
    短暫團聚後,趙孝騫下令府中開席。
    一行人風塵仆仆趕回真定城,此時飯都沒吃,大家都餓壞了。
    酒宴佳肴豐盛,但趙孝騫和蘇軾都累壞了,草草吃了一頓便散去,各自回房歇息。
    臨散席前,蘇軾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
    趙孝騫正義凜然地直視他。
    蘇軾冷笑一聲,裝什麽裝,你回真定城打算幹啥的,以為老夫不知,今晚你算得償所願了吧。
    讓下人找了一間遠離後院的客房,半醺的蘇軾搖搖晃晃離去。
    後院堂內,嫋嫋伏在趙孝騫懷裏,已是兩頰飛霞,媚眼如絲。
    倆日本姐妹也羞答答地垂頭,不時悄悄抬眼瞥他一下,又驚慌地移開視線。
    氣氛突然變得有點旖旎,就連燈光都好像變成了粉紅色。
    “官人一路奔波辛苦,天色不早,官人不如……安歇了吧?”嫋嫋羞澀地道。
    趙孝騫眉目間散發著一股浩然正氣,緩緩道:“說讓我安歇,你們這一副要把我吃幹抹淨的樣子是啥意思?”
    “就是……請官人安歇的意思呀。”嫋嫋羞澀地道。
    “睡素的?”
    嫋嫋點頭,抱住了他的胳膊:“睡素的,妾身保證不動。頂多……頂多隻蹭蹭。”
    趙孝騫驚愕,這話……好熟悉,但好像搞反了吧?
    你說的,都是我的詞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