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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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手段,菩薩心腸,魯提轄真乃神人也!”
客棧櫃台後,老掌櫃陳言一直目送魯達離去。
回想起昨日在路上,看到魯達‘見死不救’後心生間隙,不由得愧疚難言,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這才明白,一味的散財,對那些流民來說治標不治本,反而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想通關節,陳言打躬作揖,久久不起。
“爹,灶王龕打掃幹淨了,供品瓜果也擺放好了……隻是,真的有效嗎?”
陳理之小步跑來,看老父親這般動作,不由嚇了一跳,接連將其扶起。
“魯提轄是何等人物,還會誆騙我等?!”
陳言抖了抖身上灰塵,回頭瞪了陳理之一眼,出了櫃台,緊步走到灶房北麵的一座小石龕前。
粗糙的石像勉強看得出輪灶王爺的廓。
左右隨侍兩神,一捧“善罐”,一捧“惡罐”,傳言兩罐中存有供奉者一年的言行記錄。
“還請諸位保佑,老朽前些日子多有得罪,海涵海涵呐~”
陳言取來紅蠟燭一對,點燃左右。
賠罪良久,這才在陳理之道攙扶下,患得患失的緩緩離去。
“那便原諒你罷。”
突然,一道嗡嗡低沉聲隱約從灶王龕中傳來。
陳言父子倆神色一驚,身體突然僵直在原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最終兩人勉強平靜下來,又朝灶王龕行了一禮,這才離去。
兩人離去不久。
一群泥人從善惡兩罐鑽了出來,享用供品,吃飽後歡喜地原地打滾。
突然,這些泥人們疑惑的看著自己手臂上,兀的多了道類似符咒的圖案,紋路蜿蜒,如同蛇形,乍然一亮後卻消失不見。
那胖泥人嘀咕兩句:“我等可是靈體,厭勝咒詛萬法不落……莫非是我看錯了不成?”
……
這場雨足足下了半個時辰,也絲毫不見小。
白娘子抓緊時間收了衣物,把左右房間門窗上了門栓。
妖風呼嘯,吹得院中桂花樹獵獵作響。
雨打屋簷,白雨跳珠從瓦當弧麵上滑落,滴到院中。
但這一進的院子畢竟年存太久了,木質的封簷板有些腐朽,一些雨水斜著從縫隙中吹到屋簷下。
白娘子不得已端來木桶接水,又把一直堆積在屋簷下,容易返潮的篩箕拿進屋裏。
忙裏忙外的,與凡俗婦人一般無二,絲毫看不出有千年道行在身。
渭州城大,居不易。
魯達往日裏單身一人,又是大男子性格。
哪裏在意這些家長裏短,財米油鹽的瑣事?
卻不知白沙在涅,與之俱黑。
久處汙穢髒亂之所,也會元神蒙蔽,識神猖狂。
怎麽能輕易聞道呢?
做完這些,她獨坐屋簷下,微風輕吹涼如水,吹亂她的發絲。
她的目光流淌在庭院雨水中,卻不由得想起了外出捉鬼的魯達。
“也不知相公是否安好?”
“悅來客棧地處外城西門,那裏龍蛇混雜,也不知會出什麽意外?”
“方圓徑寸並無喚醒的跡象,應該無礙,可是這大雨磅礴,道路泥濘,恐髒了相公的鞋子……”
白娘子有些患得患失,一腔心思都在魯達身上。
正想著,庭院雨水驟然生起旋轉漣漪。
一道香火煙氣升騰而起,從中顯出福德公的身影。
隻是此刻,福德公鼻青臉腫的,似乎不慎摔了一跤,分外狼狽。
“仙子在上,小老兒有禮了。”福德公作了一揖。
白娘子立即站起,麵色狐疑,
“福德公,你這是……”
福德公麵色不變,張口就來,
“哦,日遊之時被隻不長眼的黑狗看到了,追了老朽三裏地。
仙子你也知道,老朽這等小神掣肘頗多,法術也是時靈時不靈的……”
白娘子點點頭,問起了魯達。
“仙子無慮,魯官人無礙。那鬧鬼的,隻是一群性子頑劣的累土泥人,現在已經不敢作亂。”
福德公撫髯笑道。
“居然是靈體?”
白娘子麵露驚訝之色。
世間生靈眾多,妖、精、鬼、怪、靈、僵、魔……
濕卵胎化,有色無色,應天感應。
靈體是較為少見的一種。
無父無母,乃因緣際會,結合天地靈韻而生。
天生一顆赤子之心,大多數符咒巫蠱之術,都無法加身,且來去如風,擒之不得。
麵對它們,莫說常人,即便是剛煉氣,道童一級的修者,也分外頭疼。
“萬幸呐……多謝福德公暗中相助了,我這裏有一件陰寶……”
白娘子自然以為是福德公以社神地祇之力,畫地為牢,敲打泥人。
此刻不由得心生感激,行了個萬福禮。
福德公臉上笑容陡然僵硬,有些繃不住了,訕訕咳嗽一聲,身上好像有虱子在爬。
他畢竟是活了快百年的老滑頭了,昨夜魯達開口叱吒,目光如擊,分明是習得法術在身。
且正氣磅礴,隱含一股沛然之力,潛力如淵!
連他這個土地公,一時不察都沒頂住。
可關鍵是……
白娘子,似乎並不知曉?
可他又不敢道破個中玄機,打牙撂嘴,免得平白無故得罪了魯達。
此番夾在中間,隻恨自己知道的太多。
如坐針氈呐!
福德公哪裏敢收禮,接連說道,
“仙子客氣,老朽也沒出什麽力……”
“福德公何需拒絕?”
“不能收不能收……”
“還請收下!”
“咦?廟前有人還願叩拜,我得去照看一二,就此別去!”
卻見福德公立刻化作一陣煙,極速從牆角遁走。
隨手還把暗渠中,被落葉堵塞的水孔疏通了。
白娘子不由感慨,不愧是大城市的社神,遠比深山中的那些山神宅心仁厚得多。
……
直到天色微黯,雲收雨歇。
白娘子卻還未等到想等的人回家。
正心生擔憂時,卻見魯達推門而入。
“娘子,灑家回來晚了。”
嘹亮聲音傳來。
白娘子笑靨如花,取來幹淨毛巾迎了上來。
便見魯達小心從懷裏取出一匹布。
他的衣襟稍稍打濕了,但這匹布卻一塵不染,整潔如初。
“本想找裁縫給娘子做套新衣,卻發現灑家還不知娘子長短肥瘦……”
白娘子如獲至寶的接過蜀錦。
“還有娘子,灑家沒錢了,路上救濟了群流民,這幾日恐怕得緊衣縮食些……”
魯達一五一十道來。
白娘子臉上笑容依舊,明眸中洋溢著溫柔的柔情,仿佛是一汪溫泉,接納魯達的一切。
“這又何妨,與君相伴,糟糠醃菜卻也味比山珍海味。”
魯達哈哈一笑,拉著白娘子的手,朝內屋走去,
“娘子快進屋,我為你量體裁衣。”
“啊?大白天的,這……”
小若蚊蟻的聲音傳來。
“這有何妨,你我本是一體,何需顧此周禮?”
“相公所言極是。”
又是一陣簌簌脫衣聲。
“嗯?什麽東西這麽挺翹滑嫩……等等!娘子!我隻是為你量體,你怎麽把抹胸也給脫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