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晉升,多方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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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夥你腿腳也忒不利索了!快走快走!”
    “俺爹現在可是大人物了,我得抓緊時間給他告喜!”
    天色方明,王世成便拖著一具斷腿,趕著驢車,將自己老母親推到車上,便馬不停蹄朝渭州城趕。
    一臉的喜笑顏開,春風得意。
    雖然前段時間,不知何故,突然從路邊竄出一群強人,先是問他乃何人子嗣。
    他信口回答‘卻要教你知道,大人我乃小種經略相公府中,魯達之子,你敢動我?!’
    那強人點點頭‘就是他了,先給他點教訓’,然後不分青紅皂白,鞭笞他五十杖,更生生斷了他一條腿,扔進荒林中。
    幸好有路過的同鄉發現,這才囫圇撿了條命。
    事後,他猜測或許是自己的那個便宜爹爹,在外惹了麻煩,這才牽連到自己。
    自然又是一頓怨天咒地,悔不當初。
    但,現在不一樣了!
    “我爹是大英雄!他日封侯拜相,我也是個世子!!”
    王世成笑嘻嘻的先去肉鋪買了五斤牛肉,用草繩綁著,當做賀禮。
    然後轉彎抹角,片刻不停,就到了灑金街。
    此時灑金街人頭聳動,馬車遍地。
    他的驢車駛不進去,便幹脆連車帶娘,丟在一處闊地。
    然後衝進了魯宅!
    而在路邊,馬陸通判滿臉深意的看著這幕,一副勝籌在握的表情。
    ……
    卻說王世成進了魯宅,便見不大的院子裏,大擺著筵宴,水陸具備,什麽玻璃碗供熊掌駝蹄,細細茶烹玉蕊,自然不用多說。
    他抬頭一看,便見席間首位,坐在自己的爹爹,正大快朵頤,喝酒吃肉。
    左邊,便是自己的尊敬娘親,端坐於席,白衣如仙,端莊惠秀。
    其餘位置上,不是經略府上的提轄、統製使,便是軍中馬步、校尉,就連武德司的佘津等人都在。
    王世成本就是個浮浪潑皮戶,見這滿屋顯貴,也不畏懼,反而得意洋洋的先拜了魯達,遞上自己的賀禮。
    “你是何人?”佘津有些奇怪。
    白素貞看了魯達一眼,見自家相公沒有反應,這才含笑道,
    “此人乃相公前些日子,心憂押送糧草恐有後患,不忍魯家香火斷絕,便倉促收下的嗣子。”
    佘津聞言,眸光一亮,神色間對魯達更加親近幾分。
    席間不少人也暗暗點頭。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一個人若是六親不認,斷情斷欲,哪怕他掌握改天換地之偉力,也隻會引人畏懼和排擠。
    相反,若是此人牽掛家族宗親,**尚在,便有了團結拉攏的可能。
    朝廷,對一些新晉進士等才人,也是如此處置的。
    先給你配幾房親,家中有父母的,便一同遷至都城,等過幾年,誕下子嗣了,再委以重任。
    “諸位大人有禮了,今日吾家有喜,世成我也是添為人子,可謂是雙喜臨門。”
    王世成眯著眼睛,朝眾人拱手,
    “於是便厚顏無恥,向諸位討個喜錢,三兩。”
    “哈哈好說好說,我就僭越一下,給你個賞!”
    佘津大笑著點頭,取出三兩銀子。
    有丫鬟立刻走上,接過銀兩,轉交給王世成。
    王世成看都未看丫鬟手上銀兩,拱手動作不變,笑道,
    “是每人三兩銀子。”
    佘津愣了下。
    其餘人臉上笑容稍稍僵硬了瞬間,繼而看著魯達的麵子上,卻也點頭應許。
    王世成眼底掠過一絲貪婪,宛若一隻嚐了腥味的狐狸。
    上前一步,又跪在魯達麵前:“不知爹爹要賞成兒多少喜錢?”
    “哦?”
    魯達此刻吃了十數碗酒,許是酒湧上頭來,也不惱怒,反而踉踉蹌蹌的笑問道,
    “那你要多少?”
    王世成漆黑的眼珠子,咕溜溜的轉動,悶頭就說,
    “三百兩!”
    佘津臉上笑容收斂。
    其餘賓客也逐漸品嚐出點不對味來,麵麵相覷,連喝酒吃肉的聲音都變小了許多。
    卻見魯達還是不惱,席間的常文忠見機立刻走了出來,從蹀躞中摸出一張帶著拇指印的紙書。
    魯達指著那紙書道:“銀子不打緊,但你說說,這些訴狀,又是怎麽回事?”
    常文忠神色平淡,打開這張在魯達的暗中吩咐下,早就準備妥當的訴狀,朗聲道,
    “茲有浮生潑皮王世成,素行不端,遊手好閑,常於夜間潛行偷竊,鄉鄰皆惡之,更每日三瓦兩舍聚賭淫穢……
    某年十五,見鄰縣訪親的小娘子林氏孤身一人,心生歹意,上前歡好,無果被拒,痛下殺手,女幹屍首……”
    王世成有些慌張,忍不住辯解:“汙蔑,汙蔑,都是汙蔑……”
    佘津等人的目光中,則是充滿疑惑。
    魯達為何在大眾廣庭之下,宣讀這些?
    就不怕落了自己的臉麵?
    卻見魯達一把砸了酒杯,豁然起身,如雷霆收震怒,一把取了常文忠的佩刀,
    “此子大逆不道,也無需送官了,灑家今日要大義滅親!!”
    說罷,魯達那心中積蓄已久的殺氣不再壓抑,在王世成還在發抖之時,便一步竄出!
    噗呲!
    這刀正中王世成胸口,餘勢不絕,直接將其洞穿,席卷著凶猛氣流,狠狠釘在院中桂花樹上,錚錚聲如龍吟!
    旁人驚懼。
    王世成愣愣的低頭,一指胸前碩大的窟窿,道,
    “這可得……三千兩!”
    說罷,便撲通一聲倒地,氣息全無。
    佘津等人看著這幕,一時間全部都傻了。
    這大義滅親也太果斷了吧!
    怎麽看,都像是蓄意已久,故意的!
    魯達兄,你確定你收的是繼子?!
    而不待眾人過多反應,卻聽得從街上傳來馬蹄踏石聲。
    隨著一陣陣驚呼響起,便見一隊隊鐵騎奔騰而來,身披長齊頭甲,自背連膺,纏以錦騰蛇,麵如寒鐵。
    雖大多已經垂老,甚至不乏缺胳膊斷腿的,但所有人的脊背都挺得筆直!
    “鎮戎軍的老兵!是種將軍的親信!”有人認出這支鐵騎的來曆。
    為首一人,乃左不悔,他此刻跳下馬來,似乎雙腿病疾已好,隻是稍稍有些跛腿。
    左不悔大喊一聲:“魯達何在?”
    魯達走出門來,抱拳道:“魯達在此!”
    “山河表裏,鐵馬雲雕共絕塵;漫嗟榮辱,酒酣猶誦大風歌!今有魯達,力挽狂瀾破敵寇,救濟流民顯德心,公幹緝賊日日休……擢升為渭州駐泊兵馬都監,正六品,掌千五鎮戎軍!”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從一介提轄,到駐泊兵馬都監,可謂是連升三級!
    魯達眉頭一震,沒料到小種將軍居然把自己救濟流民的事,也當做功績報上去了。
    而且,駐泊兵馬都監,可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偌大的渭州,隻有兩位!
    一位是小種將軍的義女單曉葉,一位便是眼前這位左不悔了!
    所以……
    左不悔笑著向前一步,目光複雜的看著魯達,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魯達,酒酣猶誦大風歌……這可是將軍親自為你提筆寫的,你可不要辜負他的好意。”
    “另外,某家聽說你想在外城租賃藥鋪,剛好,我在桂花巷那裏閑著套鋪子,恰好也是藥鋪的布局,相鄰茶馬互市、柳湖書院,便送於老弟了。”
    此刻,左不悔的心情十分複雜。
    魯達之前跟杜非有所間隙,而杜非當日又抱上了左閻的大腿,隱隱站隊去了他左家。
    所以當左不悔驚愕發現魯達斬殺妖道,立下奇功後,第一時間飛鴿傳書,給種將軍連發三道密信。
    主動請辭,卸了這兵馬都監之位,舉薦魯達!
    激流勇進,當在此時!
    而那區區桂花街的房產,不過是略表誠意罷了。
    誰讓他,生了個年少得意,就胡亂拉幫結派的兒子呢。
    而魯達之前的同僚、統製使上司,包括常文忠、靳火兩人都麵色複雜的看著這幕。
    分明幾步的距離,他們和魯達之間,似乎已經形成了兩個世界。
    此時此刻,
    正如,當年當日。
    ……
    “時機成熟,就待此刻了!”
    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時的馬陸,見此情形,喜上眉梢,忍不住就衝了出來。
    另有數十刀斧手,夥同府衙,伏甲俱起,一擁而出。
    馬陸走到了魯宅門口,還不待多說,一看!
    院中,豁然躺在一具死屍!
    這死屍被一擊斃命,胸口露著豁大的窟窿。
    正是馬陸心心念念的‘魯世成’!
    魯達深邃的目光朝這邊看來。
    馬陸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三兩步就衝回了馬車。
    “速走,速走!!”
    馬陸疾聲大呼。
    數十刀斧手和府衙頓時收回兵刃,倉促跟上。
    等走遠了,馬陸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冷汗唰的一下已經把渾身衣物打濕,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脊背冰冷如鐵,仿佛放進冰窖裏凍過。
    他不由麵露苦澀:“魯達此獠,心狠手辣,目光長遠,更是位列兵馬都監!羽翼已成,難,難,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