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8章 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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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夫人,二小姐確實……”
    胡先生在院中歇了有一會。
    後腦勺不流血了。
    但腦子還是不清不楚的。
    他當然要接這茬,可誰知自己話沒說完,便被杜夫人出聲打斷了。
    “楊管家,快派人送夫子去藥堂。”
    方芸景知道野丫頭會闖禍。
    隻是沒想到這麽快。
    彼時,閨女派了院中丫鬟去找楊管家。
    楊管家又帶人去尋她。
    而方芸景正忙呢。
    她跟老夫人在一處,捶腰捏肩,輪著來,實在是孝順得不能再孝順了。
    杜平不在府裏。
    方芸景專門去伺候他娘的。
    要是他在府裏。
    這些活就得被雲曉嵐跟楚仙搶著幹了。
    方芸景可不想她們二人那般傻。
    然後,楊德本就帶人去了。
    她當時便已經猜到不妙。
    老夫人嘴上沒說,心裏卻跟塊明鏡似的,讓方芸景趕緊去看看情況。
    在府裏鬧出人命就不得了了。
    於是,她便趕過來了。
    夫子在院子裏。
    人看著還行。
    罪魁禍首卻無影無蹤。
    方芸景心情如何,都不會這時表露出來,隻能先讓楊管家處理了先。
    “是,夫人。”
    楊德本應聲,讓下人去扶夫子。
    “哎哎,這位管家,您等會。”
    他是傷了不假,但也沒那麽重。
    夫人這麽打發人不合適。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胡先生。
    這其中,也包括杜若跟杜蘅。
    隻不過,她們二人不在一處。
    杜蘅在方芸景身邊待著。
    杜若則根本不湊上前。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事跟她沒關係。
    “夫子可是還有什麽東西落下了?”
    楊德本這麽一問。
    胡先生又沒能說出心裏話。
    他想起自己從不離手的戒尺。
    “鄙人現下有些行動不便,還得勞管家,派人幫我取回一把戒尺。”
    胡先生這輩子,還沒見過什麽管家。
    這是他頭一回使喚人。
    也怪神奇的。
    自己突然有種當家做主的感覺了。
    “哦,是這樣,戒尺在哪?”
    楊德本派人去取之前得問問清楚。
    胡先生正想開口來著。
    杜若就把手一指。
    “在那!”
    戒尺沒掉在她門前。
    不然,不管誰去取,都得被狗問候兩聲,那場麵就著實不太好看了。
    楊德本還沒來得及派人去撿。
    施施就跟個狗腿似的。
    屁顛屁顛地去。
    又屁顛屁顛回。
    “夫人,夫子的戒尺。”
    這把戒尺是胡先生的。
    在場人都知道。
    自然也包括施施。
    她撿回來,就理當物歸原主。
    但這人非要拿到夫人麵前獻寶。
    杜若說她狗腿,一點也沒錯。
    方芸景過目之後,施施才將戒尺歸還。
    胡先生接過手,歎了一聲。
    “我這上好的梨花木啊!”
    楊德本看了一眼。
    不過是根邊角料,算什麽上等貨色。
    這夫子莫不是要訛杜家?
    “罷了,這都是小事。”
    胡先生又長長歎了口氣。
    “夫人今日請我來,是為了教導二小姐,結果竟出了這般意外……”
    “老朽愧不敢當啊!”
    他收了定金的。
    不多,但不能退。
    得先將這個事掰扯清楚。
    “夫子這話何意啊?”
    果不其然,杜家夫人問了。
    胡先生這才看向她。
    “二小姐心地善良是好事。”
    “但她在屋中飼養惡犬……”
    前一句誇讚,杜若就聽著不對勁了。
    後一句提到‘惡犬’她就聽不下去了。
    “夫子,您胡說八道什麽呢?”
    小黑狗護主,是條好狗。
    誰敢汙蔑它是惡犬。
    當它主人死了嗎?
    “若兒,你怎可對夫子無禮?”
    杜若粗俗無比。
    方芸景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往日沒外人,她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眼下這情況就不行了。
    杜若這麽說話。
    方芸景就得喝止跟斥責她。
    不然,這事就該是她當娘的不是了。
    “快跟夫子道歉。”
    這話要是對杜蘅說。
    她便照做了。
    方芸景也毫不費力。
    可她是對杜若說的。
    這野丫頭才不會如人心意。
    “大娘,你處事不對。”
    杜若說得太快。
    杜蘅想捂她嘴都沒來得及。
    方芸景覺得被挑釁了,抬手要教訓人。
    結果杜若預判了她的動作。
    “大娘,我不是長姐。”
    她擋了方芸景落下來的手。
    雖然沒能完全擋住。
    但也卸了她的力氣。
    原本的巴掌落不到自己臉上。
    “您跟管家來,可以先處理夫子的傷勢,但也應該問一問來龍去脈。”
    杜若不是在教方芸景做人。
    她隻是不服氣。
    杜家的利益永遠淩駕與所有人之上。
    杜平眼裏隻有這個。
    方芸景也順著他意。
    真相在他們眼裏,似乎從來都不重要。
    可對杜若來說,重要。
    她的小黑狗不是惡犬。
    是夫子先動的手。
    也是他自己摔的跟頭。
    這些都很重要。
    “二小姐是要辯駁我不成?”
    胡先生竟不知死活地開口了。
    仗著杜家夫人在,他覺得自己理直氣壯,能將剛剛丟的顏麵找回來。
    “我不是駁你,我說的是事實。”
    杜若也說得理直氣壯。
    “你往我麵前丟了本破爛。”
    一個夫子,連書都不愛護好。
    他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我就質疑了一句,也沒說什麽難聽話,你就拿著戒尺非要打我手板。”
    要不是胡先生先威脅她。
    小黑狗也不敢惹事。
    它可怕生了。
    此刻,說不定正躲在床底,瑟瑟發抖。
    杜若等會還得回去哄一哄。
    可不能寒了忠犬的心。
    “我家小杜護主怎麽了?”
    她越想越生氣。
    人家明明是忠犬,卻被扣了惡犬的罪名。
    怨啊。
    太冤了。
    比竇娥還冤。
    “夫子教書育人,難道要狗學背信棄義,才是你來此處的初衷?”
    丫鬟們聽不懂,以為二小姐口不擇言。
    狗怎麽聽得懂背信棄義。
    夫子又怎教得了它。
    但杜蘅聽懂了。
    庶妹這個問題問得極其巧妙。
    夫子答不是,便是冤枉狗了。
    夫子若答是,他便不配為師。
    “我……二小姐怎可如此汙蔑於我?”
    胡先生同樣聽懂了。
    於是他不正麵回答問題。
    “夫人,老朽實在是不願辜負您的心意,但二小姐就是塊榆木疙瘩!”
    杜蘅正在心裏歎夫子更妙。
    杜若又開口了。
    “夫子不僅教學不行,人品也有問題。”
    這下可把胡先生給激怒了。
    他跳起來,當眾指著二小姐的鼻子。
    “你這小娃娃不學無術,還滿口胡言!”
    胡先生育人多年,學子無數。
    沒哪一個像她這般無禮的。
    今兒他也算是長了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