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9章 大事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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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先生,讀書人不興動手動腳的吧?”
    說話人不是杜若,也不是方芸景。
    而是站在一旁的楊德本。
    他是杜府裏的管家,不僅要管人跟管事,更重要的,是忠心護主。
    “我家夫人不好斥責,先生心裏得有數,別拿您的食指點著二小姐。”
    胡先生到底是個外人。
    他在杜家院裏,拿手指當眾指著二小姐。
    究竟誰有理誰無禮,一目了然。
    “這……是老朽大意了。”
    胡先生本想駁那位管家的話。
    但餘光掃見杜家夫人的臉,也是同樣的,不如早上那般和和氣氣。
    他這才將停留在空中的手收回。
    “二小姐來自鄉野,夫人已先告知於我,是老朽沒把握好育人的分寸。”
    確實。
    官家小姐不同於柳家胡同的小兒。
    再不服管教,還要個顏麵。
    自己想打她板子,天長日久,總有機會,不該急在今日初見之時。
    瞧瞧,將這事鬧的。
    胡先生想到這裏,有些懊悔。
    “夫人,老朽先在這兒給您賠個不是。”
    方芸景看著他行禮,眯了眯眼。
    “若兒,胡先生反省了,你呢?”
    果然是讀書人識大體。
    知道凡事得先顧及雙方臉麵。
    若是方才胡先生糊塗,中了野丫頭的計,她就得與其將事情好好捋捋。
    定金沒多少,可以不要。
    但這教書育人的夫子,就得換一個人來,不然磨不了那野丫頭的性子。
    “反省不了一點。”
    杜若本就是走萬人嫌的路。
    反省是什麽東西。
    反省不了。
    “夫子看在大娘的麵子上,才讓步於我,可他心裏一點也不覺得錯。”
    這肯定是實話。
    胡先生隻是受製於禮跟金錢。
    他自己並不覺得有錯。
    在杜若看來,此舉猶如脫了褲子放屁。
    “若夫子明禮,能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就不需要拿把破戒尺裝老虎。”
    別人禁不禁打,她不知道。
    反正自己不能挨打。
    “若夫子為人正直,合該將實情說出來,而不是把責任推給狗跟我。”
    方芸景他們一來,胡先生又罵人又罵狗,有哪一點像個育人的夫子。
    杜若真的有點懷疑他的來曆。
    因為在原劇情裏,壓根就沒有這個角色。
    她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
    “夫子別急著解釋,我有證人。”
    在這個沒有攝像頭的朝代裏。
    自證很難,取證更難。
    杜若十分慶幸。
    自己的房門一直大開著。
    整個蒼葭院的人都聽見狗吠聲。
    杜蘅就住她對麵。
    一出來就能看見現場。
    “姐姐,你說,夫子是不是自己摔的?”
    方才杜若就問過杜蘅了。
    她承認自己看見了。
    眼下杜蘅也沒理由撒謊。
    “娘,夫子的的確確是自己摔的。”
    施施沒想到大小姐會這麽說。
    還以為聽錯了。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
    “哦,你親眼所見?”
    方芸景問杜蘅。
    態度好了不止一百八十度。
    蒼葭院裏的人都知道。
    就連胡先生,也看出來了。
    “是。”杜蘅不似杜若。
    她說是就是,無需他人證明。
    親娘也不會不信自己的話。
    “胡先生,這又是怎麽回事?”
    方芸景剛剛是沒細問。
    畢竟出了事,肯定是野丫頭不是。
    沒道理是夫子闖的禍。
    她來,就該安撫人家。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於野丫頭為什麽闖禍。
    方芸景著實不在乎。
    但眼下自家閨女透了實情出來。
    她就不得不問上一問。
    免得讓外人鑽了空子,還會笑杜家愚蠢,那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了。
    “大小姐,您可得說實話。”
    胡先生這才醒悟過來。
    方才倆姐妹進屋去,就留個丫鬟在外麵,根本不是有什麽要緊事相商。
    而是去對口供啊!
    虧他方才還以為,大小姐跟二小姐不同。
    眼下看來,這大一家子都一個樣。
    無德之人高枕無憂。
    有誌之士卻隻能為五鬥米折腰。
    你說這究竟什麽世道!
    一刹那間,胡先生在心中感慨萬千。
    然後被杜若打斷了。
    “你又要胡說什麽?”
    說她可以,說杜蘅不行。
    自己的女主,自己維護。
    “我姐姐從不撒謊。”
    這是杜若寫的。
    庶女巧思詭辯。
    女主聰慧實誠。
    二人是對照組。
    “不信你問問在場的丫鬟……”
    她隨手抓過一個丫鬟,是蒼葭院的人。
    杜若看著臉熟,但叫不上人家名字。
    “你說,我說沒說錯?”
    丫鬟都沒反應過來,跟卡機似的。
    杜若鬆開她,又隨手抓了另一個。
    這回的丫鬟不是蒼葭院的人。
    杜若就更叫不上名字了。
    “你說……”
    “是是,大小姐從不撒謊。”
    這是楊管家帶過來的丫鬟。
    杜若十分滿意地將人放了。
    “夫子,您的實話是什麽?”
    若是胡先生再看不清形勢,不知死活地,非說杜蘅的口中沒句實話。
    都用不著杜若拉蒼葭院的所有丫鬟作證,方芸景就得先將人趕出府去。
    “你這小娃娃,牙尖嘴利的……”
    胡先生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楊德本皺著眉頭看他。
    “先生,您可還好?”
    聽丫鬟去報,說胡先生摔倒磕傷了腦子,眼下這般確實像是傷得不輕。
    “二小姐,老夫也沒說不是自己摔的。”
    胡先生不答楊管家的話。
    “夫人,今日之事權當意外。”
    他磕傷了是事實,也不好再拖。
    “二小姐是個好苗子,等老夫休養幾日,到時再來好好管教她……”
    三句話,三個意思。
    沒說不是自己摔的,也沒說不關她的事。
    胡先生一開始就含糊其辭。
    現在真教他鑽了空子。
    權當意外,言下之意,就不是個意外。
    自己大人大量,不與二小姐計較。
    杜家也得給人個台階下。
    然後,胡先生還誇杜若是個好苗子。
    這句就真是反諷了。
    像姑娘這般無德無才,還如此尖酸刻薄,日後是要爛在府裏嫁不出去的。
    他傳道授業,自知任重道遠。
    最喜歡這種不服管教的學子。
    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
    這道理,胡先生當然懂。
    但按下去了,也是種成就感。
    ……
    別人聽不聽得懂,不要緊。
    杜若是逐句逐句給他分析出來。
    文化人,咬文嚼字,就是厲害。
    “你這人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