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對不起，可以不發嗎？】
    陳婷婷久久沒有回話，頭像突然灰了下去，不知是下線了還是隱身了。
    林若曦嘟著嘴，把手機還給了薛睿，心裏很是擔憂。
    “曦曦，你跟她道什麽歉？”薛睿苦笑道。
    林若曦轉過身，把臉埋進薛睿懷裏，聲音悶悶的說道：“可是…她要告訴慕雪。”
    “告訴就告訴唄，你那麽緊張做什麽？”薛睿笑問道。
    “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怕慕雪。”林若曦弱弱說道。
    薛睿拍著林若曦的後背：“曦曦，她不會傷害你的。”
    “嗯…”林若曦軟軟應了一聲，身子縮成一團，往薛睿的懷裏拱了拱。
    “曦曦你幹什麽？”
    “唔，我冷呀。”
    “那你把空調關上。”
    “不嘛～”
    林若曦拖著長長的尾音，緊緊摟著薛睿：“想抱你。”
    “好好好。”薛睿無奈搓著林若曦的後腦勺。
    怎麽說呢，黏人是黏人了點。
    但薛睿心裏很開心……
    ……
    時間一晃來到七月。
    隨著暑期臨近，大學生陸陸續續的離校，蟬鳴壓過了學生的嬉鬧聲。
    從考試周到放暑假，這段時間是學生們最享受的日子，痛並快樂著。
    每每通宵學完一門課，學生們的時間就多出來一塊，在宿舍打遊戲的時間就會增加一些。
    有的人甚至直接翹課，給自己放了個小長假，去外地找女朋友玩。
    可惜這是普通大學生的日子，和薛睿無關，也和林若曦這個“半輟學”的天才少女無關，惟一還在校園裏生活的顧慕雪，已經進入了夏季小學期……
    7月1號上午，交通大學。
    薛睿按照先前的承諾，放假後來到交大這邊，陪顧慕雪一起上課。
    課堂上，顧慕雪拿著書本認真記著筆記，一旁的薛睿低著頭，在桌子底下偷偷玩著手機，另一隻手還不忘握著顧慕雪滑嫩的小爪子玩一玩。
    麵前突然推來一個本子，薛睿定睛一看，是顧慕雪給她寫小紙條了：【我要不是左撇子，你還不讓我寫字了？】
    薛睿放下手機，拿起筆在下麵補上一句：【你要不是左撇子，那我就該練習左手玩手機了。】
    顧慕雪眼角彎彎，在本子上畫出一個笑臉：(≧▽≦
    薛睿剛低下頭，發現屏幕上彈出一條林若曦的消息：
    【我來交大了，你有沒有空呀。】
    薛睿緊張地看了一眼顧慕雪，心想小丫頭這是怎麽回事？
    砸場子來了？
    “慕雪，我臨時有點事先出去一下。”薛睿壓低嗓音說道。
    顧慕雪擺擺手，示意薛睿去做自己的事情。
    薛睿點點頭，彎著腰從後門溜出教室，不發出一點聲音。
    然而剛出去的一瞬間，他收到顧慕雪的一條消息：【小睿，你能陪我我已經很開心了，有事的話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哦。】
    薛睿透過玻璃往門內看了一眼，隨後心虛的彎著腰離開。
    ……
    剛走出教學樓，薛睿就看到了撐著傘，戴著墨鏡的林若曦。
    薛睿眼睛一眯道：“曦曦，你來這裏做什麽？”
    “唔，推廣平台。”林若曦往前走了幾步，把太陽傘挪到薛睿頭頂。
    “長安這麽多學校，為啥偏偏來這裏呢？”薛睿不解道。
    “因為有個人要表演倒立喝水。”
    聽林若曦語氣平淡的說出了不可思議的話，薛睿腦子裏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你看，我在他們校區板塊論壇發的消息，有人說我們是騙子。”
    林若曦拿出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一條討論度不低的帖子。
    主題很簡單，就是橘子計算在萬能校園上的宣傳廣告，意在利用該專業的學生，變相推廣到需要算力的教授哪裏。
    但現實總是和預想中的相去甚遠：
    一樓：【沙發。】
    二樓：【板凳。】
    三樓：【真要有這種好事，誰還拿出來宣傳？拿去賣算力不香嗎？免費的永遠是最貴的。】
    三樓下就是林若曦的頭像了，正在和樓主爭辯。
    林若曦：【是真的呀，我都用上了，計算速度快了幾十倍。】
    樓主：【幾十倍？你就吹吧，是真的我倒立喝水。】
    林若曦：【是真的呀。】
    樓主：【這老板怕不是傻子，有這麽強的算力免費送人？】
    林若曦：【不許罵人，你人在哪裏？】
    樓主：【有本事來交大醫學部……】
    林若曦：【你等著！】
    ……
    薛睿嘴角一陣抽抽，倒也不怪人家，就林若曦這種評論，再加上漂亮的像是網圖的照片頭像，一看就是買來的網絡水軍。
    隻是對方怕是怎麽也想不到，隨口說個地址，居然能被林若曦找上門。
    林若曦屬於在網上唯唯諾諾，現實裏重拳出擊的類型，恰好和網絡噴子相反。
    其實，重點是對方罵了薛睿，林若曦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不多時，兩人來到醫學影像實驗室門口。
    林若曦拍了張照片發過去：【出來！】
    薛睿皺著眉頭：“曦曦，你打算怎麽打他的臉？”
    林若曦急忙擺手：“打人是不好的，我要讓他們看看他們的設備和我們之間的差距。”
    “最近吳大叔重寫了GPU驅動，我也做了性能優化工具，現在能一次調用三十個節點，120張顯卡。”
    “分布式架構我還在優化，梯度……”
    “停停停，我懂我懂。”
    薛睿急忙打斷，林若曦如果再說下去的話，他就顯得很外行了。
    在門口等了幾分鍾，樓道裏探頭探腦的出來一個男學生，在門口左右查看。
    男學生撓著頭，他隻看到了一對打著傘膩歪的小情侶，除此之外再沒別人了。
    “同學，你剛才看到門口有人沒有？”男學生禮貌問道。
    “沒有，發生什麽事了？”薛睿憋著笑說道。
    “害～有個網絡杠精跟我抬杠，突然給我拍了照片發過來，我還以為他來找我了。”
    男學生長長舒了口氣。
    “說不準呢？這年頭什麽人都有。”薛睿側過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林若曦，隨後衝林若曦眨眨眼睛。
    你不是要線下“真實”他嗎？
    怎麽沒動作呢？
    林若曦深吸一口氣：“你是‘看盡長安花’？”
    男學生愣在原地，難以置信的望著林若曦，隨後聲音有些發顫道：“你是‘我愛吃橘子’？”
    薛睿再也忍不住，肩膀一聳一聳的笑了起來。
    這兩人互相喊網名的樣子，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男學生臉頰一紅：“我還以為是個男的呢，女的啊。”
    “女，女的怎麽了？”林若曦柳眉一豎，她想起這個罵過薛睿，心裏很不開心。
    “沒，沒什麽。”男學生氣勢弱了下來，但心頭卻是愈發疑惑。
    他和林若曦抬杠廣告的事，林若曦找上門來想做什麽？
    “我們來看你倒立喝水，表演一個吧。”薛睿把話題拉了回來。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木訥，這麽幹聊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進入正題。
    “進來吧，我才不信什麽東西能加速幾十倍。”男學生讓了個位置，目光在林若曦身上一陣打量。
    “看盡長安花，你看什麽呢？這朵花是我的。”薛睿摟住林若曦肩膀。
    “叫我李碩就行。”男學生麵色尷尬，心想這兩人還真是般配，一個兩個的都不問他名字，就知道拿他網名開玩笑。
    “看盡長安花，你們實驗室有空調不？”薛睿追問道。
    李碩一臉哀求道：“求你別喊了，待會我同學全知道了。”
    薛睿：“看盡長安花，好狂的網名。”
    李碩：“哥，我錯了，我不看了……”
    林若曦目光茫然，她來的目的就是讓對方給薛睿道歉，可是現在是什麽情況呀？
    她還沒給李碩證明什麽呢，李碩就已經開始道歉了。
    林若曦心裏空落落的，她覺得自己白來了。
    “睿，你怎麽不喊我網名呢？”林若曦開口問道。
    薛睿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林若曦的網名？
    【我愛吃橘子？】
    這“橘子”是誰，薛睿可再清楚不過了。
    他才不喊林若曦的網名。
    “你的網名太正常了，沒什麽好喊的。”李碩隨口說道，又指著周圍說道：“帶你們參觀參觀就走吧，這裏其實沒什麽好看的。”
    “不行，我得給你證明，我們沒有虛假宣傳。”林若曦語氣認真。
    “就是，你還沒倒立喝水呢。”薛睿笑道。
    “行吧……”李碩歎了口氣，一邊聊天一邊給兩人指路，順帶介紹周圍玻璃窗內的醫療設備。
    薛睿探頭探腦的左右看了看，學校裏居然擺著一些醫院裏的醫療設備，不過他最近去的實驗室太多，連飛機發動機都見過，實在是沒什麽感興趣的。
    走進辦公區，幾個學生正湊在一個顯示器麵前指指點點，看到薛睿一行人進來，紛紛抬起了頭。
    “李碩，這兩人是？”一個女學生問道。
    “哦，我們是來砸場子的。”薛睿打趣道。
    李碩笑著搖搖頭，聲音高了一分：“他們是做計算中心的，說是什麽能給實驗加速幾十倍，還跟我打賭來著。”
    “喲，打什麽賭？”一位男學生提出了疑問。
    “倒立喝水。”李碩笑嘻嘻的看了一眼林若曦，隨後把目光看向薛睿：“我輸了我喝，他們輸了他喝。”
    剛才他在進來的時候就勸過薛睿了，但這兩人格外的自信。
    薛睿喊他網名的仇，他一定要小小的討回來……
    其實李碩之所以這麽有底氣，是因為交大的設備很新，都是一些專業的工作站，對比外麵的設備要強上許多。
    雖然不如頂尖實驗室，但差距也不會太大。
    李碩堅信自己不會被打臉。
    林若曦脫下背包，從包裏拿出一台筆記本和網線，目光在周圍掃視起來。
    “給我找個網口，再給我一份你們跑過的項目文件，我拿著再跑一次給你們看看速度。”林若曦語氣平靜的可怕。
    女學生愣了一下，隨後和周圍人對視一眼，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對著眾人翻了個白眼：“真搞不懂你們男孩子怎麽想的。”
    平日裏這幫學長都挺正經的，可一旦涉及到輸贏，就會變得不理智起來。
    倒立喝水？
    這玩意兒有意思嗎？
    不過看眾人興致很高，她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從抽屜裏拿出一個U盤：
    “這是我前幾天跑的項目，在咱們電腦上跑了一天一夜，你說加速幾十倍的話，應該就是一小時唄。”
    女學生說著看了一眼手表：“嗯，到時候剛好跟上吃午飯。”
    “你還真信她啊？”李碩難以置信的奪走U盤。
    “我又不懂電腦，萬一技術進步了呢？”
    ……
    幾分鍾後，林若曦找了個位置，一群人圍在林若曦身後。
    薛睿雙手搭在林若曦的肩膀上，視線始終在電腦屏幕上。
    因為之前都是“無實物宣傳”，直到最近幾天才有少量集群開始試運行。
    薛睿其實也挺好奇的，他用未來的思路打造的GPU集群，在當下到底是個什麽水平。
    在幾位學長的指導下，項目文件隻是幾分鍾就開始了上傳流程，接下來就是等項目上傳到計算中心那邊。
    等待進度條的過程中，眾人也開始聊了起來。
    “林學妹，看你操作這麽熟練，你也是醫學生？”李碩好奇道。
    “哎～你們是不知道。”薛睿語氣惋惜，他捏了捏林若曦的肩膀：“多好的苗子啊，年紀輕輕就輟學了。”
    “我不想讀了，所以輟學了呀。”林若曦附和道。
    “啊？”眾人一臉懵逼。
    “你們還真信他？”
    李碩咧咧嘴，他就知道薛睿嘴裏吐不出什麽好話，偏偏林若曦也真是的，薛睿說什麽就信什麽。
    夫唱婦隨，天生就適合搞詐騙。
    “你們實驗室網速挺快的，上行有幾百兆呢。”林若曦誇讚道。
    “那是。”李碩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
    他越想越是激動，開始在實驗室裏找起了杯子。
    “不行，這個口太小了，不方便喝。”
    “這個容易倒……”
    “老張，你泡麵碗在哪兒放著呢？”
    薛睿一臉無語的回頭看了一眼，眼裏不禁帶上了一絲憐憫。
    這裏的工作站無非幾萬塊的水平，而他那裏的集群是上億級別，還有GPU架構師單獨優化驅動，兩者差距太大……
    而且既然林若曦說了能贏，那就一定能贏。
    “傳上去了。”林若曦的喃喃自語，再次把眾人的目光拉回電腦屏幕上。
    下邊一大堆工程文件不斷滾動，薛睿目光死死盯著最上麵的總進度條。
    百分之0……
    然而隻是眨個眼的功夫，進度條開始動了。
    百分之一。
    薛睿沒有回頭，但他隱隱聽到周圍人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
    十秒過去，百分之二……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