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問道：“什麽意思？”
    劉山目光看向遠方，回憶道：
    “兩年半之前，村裏路過了一個和尚，那和尚皮膚黑的像碳，鼻塌若蒜，唇厚如羊腸，頭發先天盤曲成團，如雕像中佛陀頂上佛髻，他在村中待了三天，揚言有法可根除邪祟。”
    吳常挑了挑眉，哦豁，這個副本還是個國際服，來了個外國和尚。
    “果然外來和尚會念經，他說試試你們就讓他試？”
    “都說人生異象，必有異能。那黑和尚全身都是異象，加上身手了得，我們心想他定非凡人，就讓他試了一試。”
    劉山懊悔道：“之前也來過不少人想要降服邪祟，但驅邪不成也就不成，不會引來禍患。誰知那黑和尚舉著一個釘著小人的十字木棍，獨自踏入山中，當晚山裏便發生劇烈震動。”
    “不僅邪祟沒驅成，還引來一頭發狂的山魈，一路追殺黑和尚至此，在村外當著大夥的麵，掰斷了黑和尚的十字法器，把他活活打殺。”
    吳常撇撇嘴，道：“撈過界是這樣的。”
    副本汙染的原因找到了，老黑為了完成任務，想要除掉封印中的BOSS邪祟，結果動作太大，引來了山中其他妖物。
    不僅讓BOSS邪祟的封印有所鬆動，還因為他的死，導致百裏槐山被玩家汙染，副本逐漸失控，一步步變成如今的局麵。
    劉山繼續說道：“自那以後，邪祟便脫離掌控，也曾有不少異士前來除妖，可都不了了之，甚至有幾人被邪祟影響，狂性大發，殺傷了不少村民。”
    “直到一年前，一位書生路過，幫我們改良了除歲祭，才恢複了對邪祟的控製。”
    “書生說必須每年年末，新舊交替之際進行除歲才最為有效。可隨著山中妖物頻出，改良過的除歲祭也難以維持，距離書生說的日期還有一個月，可邪祟已經頻繁對村民下手。”
    吳常對此感到十分正常，槐穀村這一年時間，副本汙染度增強了許多，副本難度自然隨之增強，直奔B級而去。
    拿C級難度的封印，去封B級難度的BOSS，能好使嗎？
    道理很簡單，但想讓劉山明白，吳常必須翻譯成本位麵土著聽得懂的說法。
    “眼下靈氣再現，世間巨變，妖物隨著靈氣滋養越發強壯，以過去之法束縛現在之妖，自然難以維持。”
    劉山恍然道：“原來如此，我擔心重蹈黑和尚當時覆轍，對書生的囑咐不敢有半點違背。而方才大俠見到的劉威，則認為不能再拖，一直要我提前進行除歲祭。”
    “聽大俠所言，提前除歲祭之事，並非不可行？”
    吳常緩緩說道：“降妖除魔，講究隨機應變，我認為提前除歲祭之事，可行。”
    劉山聽了吳常的話，心中懸著的石頭落下，當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通知大夥，商議將除歲祭提前。”
    劉山臨走之前，吳常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
    “後天形成的鬼怪妖物多有成因，村長可知山中邪祟最初是因何而成？”
    劉山皺著眉搖了搖頭，“未曾聽說過，劉威是村中最厲害的獵戶，山中之事他最清楚，也許他會知道什麽。”
    劉山走後，吳常躺在床上，思考著下一步如何行進。
    月光療養院作為他唯一經曆過的副本，給他帶來了很大影響，尤其副本中隱藏通關時間限製的舉動，讓他至今還心有餘悸。
    他的任務隻是參加除歲祭，除歲祭之後村中會如何，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村民沒準備好，副本BOSS肯定也沒準備好。
    支持提前舉辦除歲祭的另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出自月光療養院，那就是神秘學第一定律。
    人們越是相信它的存在，它的力量越是強大。
    從劉山的描述中不難聽出，邪祟起初的力量並不強大，當初未被除歲祭困住時，也不過讓孩童和老人生病，襲擊的目標也多為這一類人。
    可到了眼下，邪祟哪怕被除歲祭鎮壓，卻依舊能令成年村民失魂。
    前後間巨大的差距，絕不僅僅是副本被汙染所帶來的。
    長久以來村民對邪祟的恐懼，也會令邪祟的力量更加強大。
    除歲祭前的一個月，由於封印鬆動，村民的恐懼最為強烈，多拖一天，邪祟的力量便多一分。
    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應提前舉辦除歲祭。
    吳常吐出一口濁氣，閉上了眼睛。
    由於沒有能量，驅動滌魂令旗耗費了他不少精力，必須通過睡眠或者赤元教他的冥想之法來恢複。
    他按照赤元教他的方法，閉上眼睛，思維放空，試著將精神從身體中剝離，去感受空氣中飄散的靈氣，用靈氣滋養精神，補充損耗。
    高額靈感加持下，他的悟性極高，很快便進入冥想狀態。
    恍惚間，他的精神離開軀體，越升越高，有了幾分靈魂出竅的味道。
    不過由於缺少道門正法，他無法控製出竅的靈魂，隻能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讓靈魂順著靈感的指引行動。
    靈魂漫無目的地漂浮，路過某片樹林的時候，聽到下方傳來一段對話。
    “大哥，這小子和之前來村裏那些廢物不同，是有真本事的，咱們動不動手？”
    “先不急，留他到除歲祭之後。”
    “我擔心他半路跑了……”
    “你做事太過急躁，他對自己的師門和能力那麽自負，就算和邪祟拚得兩敗俱傷也不會逃走。你做事太過急躁，尤其今天的事，下不為例，以後不可再做。”
    “明白。”
    嗯？似乎有人想對付他。
    說話的聲音有些熟悉，但處於半夢半醒狀態，吳常聽得並不真切。
    他想要集中精神去看下方，卻精神集中得太過頭，意誌屬性作用下，直接讓他從冥想中清醒過來。
    再進入出竅狀態，密謀的兩人已經消失，再無法找到。
    說話那人是誰呢？
    “說話那人是誰呢？”
    “吳大俠，您說什麽，我家石頭問題很嚴重嗎？”一名中年女村民焦急地問道。
    吳常搖了搖頭，說：“我剛才在想別的事，不用在意。你家孩子隻是魂魄有些不穩，加上染了風寒，我幫他定了魂魄，回去找郎中正常治療即可。”
    不怪村中許多人讚同提前舉行除歲祭，這些日子中邪的村民很多，得知吳常有真本事，都找上門來。
    僅一上午，他就看了七名患者，中邪最長者足有兩個月。
    但他們裏麵沒有一人像劉寧那般嚴重，治療時也未曾再見紅色肉球怨念。
    不過眼下他更關心的，不是邪祟是否已經脫困，而是昨晚睡前他靈魂出竅聽到的聲音，到底是誰。
    半夢半醒狀態下，他聽得本就不真切，而那不真切的隻言片語，還在隨著時間不斷模糊。
    要不是他一直回想，恐怕已經徹底忘了那兩道聲音。
    罷了，這次就放過那兩個，他有了防備之心，以後有的是機會把他們抓出來。
    送走了村民，還沒歇口氣，村長劉山便找上門來。
    “吳大俠，您現在方便嗎，劉威等人馬上就到，想和您商量除歲祭提前的事。”
    “沒問題。”
    說話間，劉威帶著幾個村中有威望的村民走了過來，開口打招呼道：
    “吳大俠，昨天休息得可還習慣？”
    聽到劉威說話，吳常啪地一拍手，欣喜道：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