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狗改不了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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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叫什麽話,我們是朋友!我可不是因為你是官,我就巴結你!”
    “我這麽說了嗎?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先了解一下情況,如果他們心儀對方,我就知難而退,如果隻是朋友,我就替他們扯上這條紅線!”
    三天後,黃興忠回到黃花甸子,正準備大張旗鼓地替黃興德操辦婚事,這在他看來,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不成想,一進門,女傭百合就三行鼻涕兩行淚撲進來,黃興忠正一頭霧水,百合已經“卟咚”一聲,直立立跪到他麵前:“老爺,你可要為我作主呀?”
    “你起來,這是出了什麽事?”
    “嗚嗚……”她已經哭成了淚人。
    黃興忠讓黃興旺通知陳仲秋,是天剛擦黑,並吩咐黃興旺不要告訴任何人,黃狗在門前懶散睡下,天氣的轉暖,狗就不在再哼哼唧唧,這條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小東西,發起威來異常凶猛,一旦咬住人,就是不鬆口,有時黃興忠吆五喝六也不好使,通常要一棍子擂下去,痛得它齧牙咧嘴才行。
    陳仲秋從心裏畏懼黃興忠,黃有一雙明察秋毫的鷹眼,他知道自己犯了事,又不能不去,隻好磨磨蹭蹭,在自己的房裏,猛扇自己一個耳光:“你就是改不了吃屎的狗!”。
    推開暖屋的門,黃興忠正在泡腳,陳梅梅不在。
    黃興忠抬頭看他一眼:“坐吧,我要和你說點事!”
    “哎!”卻不敢坐,立在那兒。
    黃興忠用布擦腳:“你來我家有些年頭了吧?”
    “三年多一點點!”
    “你也知道我家女眷多,說說你和百合是怎能麽回事?”
    “其實也沒什麽!”
    “叭!”黃興忠有些盛怒:“什麽叫沒什麽?!混帳東西!”
    陳仲秋哆嗦著。
    “是男人,就要頂天立地,你看你幹的那些事,不止一次了吧?人家要是不願意,你就拉倒,喝點貓尿,你就給我鬧事,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不!不是!”“卟咚”陳仲秋雙腿一軟,往下一跪。
    “起來!你看你什麽樣子?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這是幹什麽?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站直了,動不動就下跪,賣慘給誰看,下賤坯子,那是你脊梁塌了,三十幾歲了,該有個男人的樣了。”
    陳仲秋自幼父母雙亡,跟著爺爺奶奶靠吃百家飯長大,種不了地,在外頭糊混,學了幾招三腳毛功夫,使得槍,這是陳梅梅的遠房大哥陳文茂出麵介紹來的,這人名聲不好,黃興忠知道,卡在這層關係上,黃興忠不好硬拒,論輩份,這陳仲秋該稱呼黃興忠一聲“姑爺”。
    “俺姑爺,我求你了,別把我辭了,我一定改!”左右開弓,打自己的臉。
    “起來說話!”
    陳仲秋半天站起來。
    “出去把褲子上泥彈了!”
    “哎!”
    過一會兒,又進來,立在那兒摳手。
    “你真的喜歡百合?”
    “嗯!”頭點象算盤珠。
    “我給你問問,如果百合願意,我就成全你,反之,就算了!你去吧!”
    陳仲秋走到門外,咬牙切齒:“這小屄女人,敢告老子黑狀,早晚弄死你!”雖罵的是百合,恨的人卻是黃興忠。挓挲的雙手,痙攣猛攥成拳頭。
    白寡婦叫大名白巧珍,是土木鎮上石匠白春河的頭生女,七年前嫁給黃花甸子上的攬工漢朱依照,因為工錢和土木鎮長郝百聲結了梁子,說好的價,完工付錢時,郝百聲裝了孬,不僅克扣了工錢,還讓人打了朱一頓,朱依照氣不過,隻能忍著,可白春河不幹,就讓單無霸削了他一回,這郝百聲也不是吃素的,汙蔑朱依照通共,就抓了起來,送去西涼城,花錢買通了警察局長廖青雲,沒有審一下,連夜斃在了西涼城外的亂葬崗。
    從事上說:郝百聲這事做得缺德,但翻開郝百聲的曆史,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揭示他的性格特點:無毒不丈夫!他掀了鍾澤,還要經常去羞辱人家,鍾家是有人,鍾朗在省城,他相信:鞭長莫及!石家更有人,但人在京城!
    黃德旺之所以身敗名劣,完全是沒有識別這個人,現如今已經埋入土中,墳頭上的草是青了黃,黃了死,死了青,帶著無限的遺憾,眼睛最後睜得比溜仔都圓,繩勒一樣,吐出一個字,和一串讓人無限遐想的省略號:“報……”,他是要報告什麽事、還是得了報應,遺憾就留在生命休止符省略號裏,此生無解。
    鏟除了黃德旺,隻是人性中罪惡中的第一步,接著就是鍾澤,手起刀落利落。雖聲名狼藉,卻如願以償,坐上了鎮長的寶座,閑暇之餘,難免會在如煙的往事裏兜兜轉轉,不寒而栗,脊背後一陣陣發涼發麻,有時在夢中會被嚇醒。被整治過的人,象冬天池塘裏的荷葉,或倒或伏,他知道這些人中有些還存在,比如鍾澤,恨得牙根癢癢,卻不敢動,他有兩個兒子在軍隊中握著槍把子,女婿的哥哥又是特派員,恨而不能以快刀殺之,每天都活在恐懼中,別看人前耀武揚威,人閑偏就縮成一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這白巧珍生下孩子,30多歲,人雖比處子不差,但沒人敢娶,通共通匪——這頂帽子大了去了,一些人忌諱這個,更重要是這郝百聲不因朱依照死了,而終結了事,隔三差五還會找白巧珍的毛子,哼哼唧唧撂下些狠話,明知這事和單無霸有關,卻硬安了個通共的帽子。後來,白巧珍進了黃家,郝雖說有些收斂,隻要碰上一回就警告上一回。
    陳梅梅按照黃興忠吩咐,在天剛亮的時候,就直接到了白巧珍的房內,她正在穿衣服:“喲,這麽一身好肉,還不嫁了,長年累月裹在衣服裏,糟蹋了!”甚至捏上一把。
    “喲,是太太,有什麽事?”
    “你和興德大哥的事,考慮咋樣?他可是踮起雙腳等你呢!”
    “我再想想!”
    “再想黃花菜都涼了,放心吧!”陳梅梅一推二就,講了一籮筐道理,最終講到郝百聲。
    白巧珍雖咬牙切齒地恨,卻又不能以快刀殺之,她還有兒子,雖然隻有六歲,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那是一把正在淬火的利器,想到隻有六歲朱小龍,忍不住潸然淚下,這是朱家唯一的血脈,她有責任和義務把他養大,朱依照死的冤,她咬咬牙,“我嫁也可以,我兒子我得帶過去,還叫朱小龍!”
    “這個好說!”
    就這樣,白巧珍風風光光嫁了黃興德,光棍久旱逢甘露,一旦嚐了女人的滋味,才變得更加務實。
    這事有人傳給郝百聲,心中雖硌得慌,礙於黃興忠勢力,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知道隻有等待機會,朱小龍一天天長大,就象一棵皂角樹,想一下心就疼。
    這件事很平常,卻深深刺激了陳仲秋,按年齡早已過了33歲,一直娶不下女人,心中早已空空落落地慌,再過三兩年,如果還這樣渾渾噩噩,他這一生,基本上交待了,心中有團火,在劈叭燃燒,青春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從這一天起,他開始象狼一樣伺機窺視女人。心狠象刀,更象狼,他要讓女人在他麵前瑟縮發抖,心象咆哮的風,在狂野地吹,哈哈哈……
    經過一段日子細致慎密偷窺,他發現黃淑霞是女人極品中的極品,皮膚白皙,身材修長,琴棋書畫樣樣在行,每當太陽落山,那如行雲流水一樣曼妙的琴聲,就象一支細小的吸管,悄不驚聲,象撕扯的棉絮,一點點把他的靈魂抽走,其實他不懂音樂。
    黃淑霞縣高中畢業之後,就回到土木鎮,在鎮高小當了一名教師。十幾間土坯房子,象座小廟,孤淩淩懸在土木鎮外的裂蹄嶺上,如果不是那些參差不齊的學生們的吵鬧聲和大鐵鍾沉悶聲,你就會當它是一座落拓荒原上的廟,上百名男男女女學生,十個老師,在操場邊上有棵老態龍鍾的歪脖子老榆樹,那個大鐵鍾就拴在伸出的彎曲的枝杈上,它是土木鎮唯一一所高小班。
    黃淑霞算是這裏最年輕的教師,她帶的班是六年級,有些學生比她還高上一大截,在一群土生土長的老師中,她鶴立雞群,由於其脾氣好,人緣就好得一塌糊塗,課間,她常和學生老師一起拔河踢毽子,少不得大汗淋漓,青春是一首嫵媚的詩,誰讀到這樣空靈潔淨的詩,都會砰然心動。
    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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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一輛嶄新的自行車,這是黃興忠托陳文康從省城購得。
    這輛自行車據說是法國貨,在土木鎮高小,算是奇貨可居。除了關係很鐵的人,一般從不外借,即使是學貫中西的校長史鳳揚也得看天氣好壞,當然史很少和年青人開這樣的金口,黃淑霞差不多每天都要擦一擦車子,不少同事是步行或是駕著毛驢車來給學生上課,隻要一放學,夕陽一翻身,跌在土木鎮裂蹄的深穀裏,黃淑霞會唱著周旋的《采檳榔》或是《天涯歌女》,順著田間,一路輕歌曼舞走回家,她快樂象一隻春天的小鳥,撲麵的青春氣息,拾人魂魄,象酒一樣,綿長沉香。
    如果是陰雨天,家人會讓黃興德套上馬車,接送她上下學。過慣了養尊處優生活的她,看幾本閑書,她把自己的未來鎖定在城鎮,希望自己也能象張恨水的《啼笑因緣》中的“何麗娜”偶遇“樊家樹”。
    受過良好教育的她,對未來有著無限的憧憬。
    陳仲秋不知天高地厚,在私下裏做著美夢,希望某一天能夠偶遇黃淑霞,憑著他三角毛功夫,把這個不食人間煙火(他是這樣看的!)女子俘虜了,他一次次掐算著時間,製造偶遇,但黃家進進出出的人太多,他根本沒有機會展示,這讓他非常懊惱,黃淑霞蹦蹦跳跳走過院子,甚至都沒正眼瞧過他,他除了相貌普通不說,穿得也有幾分寒磣,他吸了一口涎水。雖每個月領了銀子,全被他丟在黃花甸子上一個叫楚楚的女人那兒,那是個有幾分姿色且手段老辣破鞋一樣肮髒女人。
    “你這兩天是中了斜怎地?老是下崗樓,這是要幹什麽呀?是不是黃老爺沒在家,沒削你,欠收拾是不是?”黃天甫立在崗樓上,見陳仲秋正吃力往上爬,拾起半塊小磚頭,丟了下去,一下子掉進陳的脖子裏,硌了幾下,陳如被蟲咬似的,磚頭掉地上,聽得見落地的聲音。
    “狗雜種,幾天不削你,脾氣漸長,是不是?”由於陳仲秋眼小,往大裏一睜,睜成了三角,三角裏透著凶光,加上是抬頭向上,皺紋堆疊,麵目猙獰。
    黃天甫最怕別人罵他“狗雜種”,因為他父親黃興達不生,這也不是什麽秘密,由於年歲大了,基本上足不出戶,很少有人關注他,據說黃天甫是他母親野浴媾合之作,一時間黃臉上掛不住,飛起一腳,將崗樓上一塊長滿鏽跡的方磚踢下,叮當有聲。
    陳仲秋靈機一動,方磚擦著他的身子墜落,“咕咚”這響聲,讓隔著牆的劉中天聽得分明,等他轉過來時,陳仲秋早已人模狗樣在崗樓上,拎著槍來回地走,這時太陽完全隱沒,“沒什麽事吧?”劉還是習慣問一句,眼卻上下左右打量,終於他發現那塊掉地並且斷做兩截的磚:“這塊磚是怎麽回事?”
    “擔槍用的,不小心掉下去了!”
    “這樣的不小心千萬要不得,這麽多人進出,要是誰不小心偏巧走過,砸頭上,那還了得?”劉中天在黃家二十多年,殫心竭慮,盡力扶佐黃興忠走上正途,黃家的許多事,他都參與其中,深得黃興忠的信任。
    “謝謝你的提醒,下次一定注意!”口頭上服軟,心中卻罵開了:不知死活的老匹夫,多管閑事多吃屁,這輩子別犯老子上,還則擰死螞蟻擰死你,手挓挲在空中,象扳手擰螺絲。
    劉中天拾走了斷磚。
    “沒事了,這事過去了!”黃天河有些佩服陳仲秋的隨機應變。
    “去你媽個蛋!你分明是想砸死老子!”狠狠對著黃天甫踹上一腳。
    黃天甫摔出老遠,爬起來端著槍,對著陳仲秋拉得槍栓嘩啦響。
    “哎,兄弟,見好就收吧,別鬧出事端來!”高孝奎按住黃天甫的手。
    “槍不打好人,這狗東西欠收拾!”黃天河站出來,黃天河是陳的債主,饑渴時,陳借的是利帳。
    劉中天找個旮旯,扔了磚,拍拍手,去酒坊,夥計們正在住的地方吃晚飯,晚飯後,有些家近的夥計要回家,這一天眼見就要消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