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陳仲秋被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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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中天被黃興忠鷹一樣犀利目光,釘在門坎那兒,這是一雙明察秋毫的眼。
    “下去說!”劉中天揮揮手,“老爺這趟焦原之行,是否順利?”他想先岔開話題。
    “出奇地順利,天佑接了電話,也趕去了,兩個孩子見了麵,至少沒有誰刻意排斥,下個月,下個禮拜,他們父女將親臨我家!”黃興忠不無自豪地說,就走幾個台階,坐沙發上,“藏著掖著,等我發問?”他看著劉中天。
    “還是讓太太說吧!”
    “陳仲秋又犯渾了,就昨夜!幸巧有天河和老馬他們,要不然,一準釀成大錯!如果不是黃安,當時,沒有人能治服他!”
    “又是百合?”
    劉中天點點頭。
    “你有什麽妙招?”黃興忠用手擦了一下胡子。
    “還是請你嶽父來,把他帶回去吧!”
    “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一個夾雜著親戚關係,不能做得太過,要不然對你嶽父不好交待,另一個,孔聖人說:天下唯女人小人難養也!時局混亂,人心不古,這種人在黃家大院多年,對這裏裏外外的事知道不少,萬一出去被什麽人利用,更何況他就是那種見利忘義之人,這種人屢教不改,所以清除是唯一可行的,他的三腳毛功夫,說不定從這兒走了,到別處還能混一碗飯吃,多給些錢,打發算了!不要節外生枝!”
    “你怎麽看?”黃興忠問陳梅梅。
    “要不開他,就開百合,但百合是受害者,開人家沒有道理!”陳梅梅說。
    “關哪兒了?你讓黃安來!”
    “你要幹嗎?你想把他送鎮公所?”
    “你想多了,我可不想看見郝百聲那張臉!”黃興忠見劉中天要起身,忙做了個讓他下坐的動作
    “太太去吧!”
    “還有什麽事?”黃興忠看著陳梅梅起身,“讓他把陳仲秋帶來!”
    “沒有了!”正說著話,白巧珍走進來,磨磨蹭蹭。
    “你有事?”黃興忠問。
    “孫德行來了?要不要叫進來?”白巧珍問。
    “讓他稍等,就說我有事!”黃興忠已經猜個**不離十。
    陳仲秋還被捆著,黃安推推搡搡,陳仲秋惡狠狠瞪著黃安:“不要你推,老子自己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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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呆會兒到老爺那兒,打你個皮開肉綻,看你小子還渾不渾!”
    “姓黃的,你給老子記住:如果我今天死在這兒,命該如此,我沒得說的,我認命;反之,你就等著瞧吧!”
    “叭!”一掌扇陳仲秋臉上。
    “姓黃的,這一巴掌我記下了!”
    “還敢威脅我?你做的是人做的事嗎?我……”他手舉了舉,又放下了。
    “黃安,算了,老爺回來了,一切由他決斷!”
    暖屋。劉中天幹搓著手,黃興忠一直看著陳仲秋,目光如炬,一絲輕蔑的笑容,溢於嘴角:“說說吧,又犯什麽事了?”
    “姑爺,我知道我混,可我真喜歡百合,可能我方法不對,操之過急,請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說著,撲通跪地上,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
    黃安不服氣,冷哼一聲,把頭扭向一邊。
    “……”陳梅梅張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這樣的機會,我沒有給過你嗎?”
    “那你打算怎麽處理我?”陳仲秋甩一下頭。
    “哪兒來哪兒去吧,黃家大院水淺,養不起你這頭蛟龍,你還是回大海去吧,方法有多少種,思來想去,我們畢竟是親戚!”
    “那我有兩個條件!”
    “你有什麽資格談條件?”黃安真想一腳踹下去,“給你臉了,是不是?”
    “讓他說!”
    “既然你決定放了我,第一請給我鬆綁!”
    “這個沒問題!”
    “第二把我工錢結了,從此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這個也沒問題!黃安,解開!”
    “老爺,你是不是被他蒙騙了,這種人的話怎麽能相信?你這是放虎歸山,要不你再想想!?”
    “不用了!管家,給他拿五塊大洋!”
    陳仲秋拖著條殘腿,亦步亦趨,在眾人注視下,極不情願走出黃家大院。血和水還在滴,那憤怒的目光,讓許多人為黃興忠這一近乎錯誤的決定,而隱隱不安,許多人立著不動,看著陳仲秋如喪家之犬,離開。
    陳仲秋走後,大管家和黃興忠、陳梅梅密談很久,至於談論什麽,外人不得而知,但大體可以順著某種思路猜測。當晚,黃興忠和劉中天上了崗樓,宣布對黃天河重用,第二天,有人看見,拉來許多磚瓦,還有不少泥瓦匠,沒在崗樓上,而是從大院牆的地麵,壘起後來被稱作炮樓的建築。
    夕陽跌落,餘輝泛黃,孫德行在吃完晚飯之後,在劉中天指引下,去了暖屋,酒喝得有些多,走路是一搖三晃:“劉---大----管家,我不是借---借不到銀子,一般人我---我不稀---稀罕借,咱們---不是有---有這麽點親---親戚?沒---沒有這麽個---個由---由頭,平時怎---怎麽來---來往?你看看黃興忠如今---牛---牛氣得---成什麽樣子?在黃—黃花甸子上----居然做---做起---老---老爺來,他---他—問過天---天嗎?問---問過地---地嗎?天---天地---地答應了嗎?……”
    劉中天對一個近乎於瘋子的酒鬼的話,不置可否。
    “我---我跟你說---說,我向他借---借銀子是----是---是看得起他,是---是替----替他贖罪----,他----他不----不知道呀?”
    劉中天氣得直擰身,這都什麽混蛋羅輯,但對於一個酒瘋子,他噎得無語。
    好容易把他帶到暖屋,陳梅梅不在,吃完飯,去了黃淑霞房間,母女倆有私房話要聊。
    百合正在收拾桌子。
    黃興忠端著茉莉花茶,在滋潤中,享受著。
    “興忠,黃興忠,你今天---嗝!嗝!”把那中難聞的酒氣泛上來,“不夠---夠意思,讓我一個---個人,喝悶----悶酒,打---打發---發要---要飯的?我也----也是有---有脾氣的,看---看不起---我,我是---是窮,可---我人窮---窮誌---不短!人人---怕單---單無霸---霸,可---可我就是---不!---不尿他,他錢多,糧---糧也多,多多少次讓---讓我拿,我----我就是不拿,你知道為---為什麽?”血紅著眼,扇著黃興忠。
    黃興忠不無諷刺地笑著,“都揭不開鍋,還恬著臉吹,“為什麽?”
    “我嫌---糟心!我嫌---不幹淨!帶著血----血腥氣,吃----吃到嘴裏,惡----惡心!我也是有脾氣的!不是什-----什麽糧都-----都吃的!嗝~”帶著拐彎。
    “是嗎?”黃興忠在他臉上摸一下,“你的乳名不叫老虎嗎?別人都說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剛才不是摸了嗎?不也沒事嗎?”
    “噗嗤!”劉中天笑噴了。
    “老---老虎不也有---打---盹的時候,再說,咱是老親親戚,你就是---有點不敬,我還能----和你---叫真?興忠,我服你,這次不借多,十個大洋,麥----麥收後,一準還你!”
    “還幾個?八個?”
    “不!不能夠!樹要皮,人要臉,我……?”
    “給他!”
    “真給?他這會暈著,不作數!”劉中天認真地說。
    “二表舅!你好嗎?”黃興忠把喝下去的茶,滋他一臉。
    “這這回……你終於……”孫德行實睜不開眼。
    “給他!”黃興忠把茶吸咂出響聲,“老表,我還能相信你嗎?家裏那幾畝薄田,是不是寅吃卯糧了?”
    “麥穗還沒長出來,我我哪兒吃去?”
    “數數,是不是十塊?”劉中天把一疊錢放他手心中。
    “不用數啦,要是對你不相信,就---就是----對---祖宗不相信!”隨手丟口袋中,叮當響,“走啦,也打擾半天了,不會長我利息吧?老表,我是你表舅……!”
    “你要給,我也不能不要!”
    “盡量吧!”差點兒磕在門上。
    “悠著點!”
    “誰讓你家門坎太高呢!”咕咚一聲,倒地上,一分鍾不到,四仰八叉睡在那兒。
    “抬去,扔下人間!”
    “都在呢,還挺齊!我就長話短說,各位,從今天起,對牢裏那些蝦鱉海將,就再也不要挖空心思折騰了,這不日本人虎視眈眈在那兒忤著,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戰事一觸即發,為了更好應付眼麵前危急,我們準備著請湖河幫老三柴東進出來主事,把牢裏那幫吃閑飯全交由他管理,成立警局護衛隊!”
    “不行,這裏麵可有紅黨!”高孝山站起來反對,“我不同意這樣做!還要逐一甄別,尤其是那個鍾震強,我怎麽感覺這名字都是假的?”
    “我隻負責通知,這是白縣長的意思,高隊長要有意見,找縣長說去,你不是折騰這麽長時間了嗎?查出什麽沒?”
    “就快有結果了。火車站逮住那個,行跡十分可疑!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
    “我們缺的恰恰是時間!高隊長,我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
    “如果因為貽誤戰機,而出了事,這個責任,你扛不起!”
    “這麽說:我們就真的要第二次‘國共合作’了,過去我們曆盡千辛萬苦,甚至是犧牲了部分同誌生命,抓住的紅黨的死硬分子,就這麽放了?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上麵的意思?有文件嗎?我看一下,如果沒有,我拒絕執行!”
    “那是你的事,我隻負責傳達!你們行動隊可以不執行,其他部門必須執行!特事特別,我沒功夫和你磨牙。”
    “火車站抓住的那個也放?”
    “不是放,而是編入護衛隊,你確定他身份了嗎?”
    “暫時還沒有!”
    “還是的!”
    “他身上的疑點太多!”
    “你說說都有哪些?”
    “有人和此人非親非故,不惜重金從旁斡旋,甚至把我們黃科長也搬了出來,你不覺得疑竇叢生?南京方麵還沒有消息過來,不過,我相信:快了!”
    “你是說黃科長有融共通共嫌疑?”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在各種佐證沒有到來之前,誰也說不好!”
    “高孝山,我是警察局長,你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桑大局長放心,這一點,我任何時候都不敢忘記,但這是我職責所在!”
    兩方劍拔弩張,誰也插不上話,白石山感到雙方積怨太深,一觸即發,杜忠看不上高孝山飛揚跋扈,但知道:高孝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也不好說什麽。
    “我隻給你五天時間,如果還拿不到過硬的證據,我隻能按照白縣長的意思執行!”
    “你是局長,你說了算!”
    他上了車,車子慢慢動起來,杜忠背著槍走出來。坐在車上的桑泊年,拍拍司機的肩,“師傅,停一下車!”他搖下玻璃,“是杜忠吧?”
    “是我,局長!你有事?”
    “上車吧,跟我去有點事!”
    “好嘞!”杜忠小跑著。
    “嘿,嘿嘿,你哪兒去?”白石山問。
    “這個不歸你管,你還是象吃屎狗一樣,伸出血紅的舌頭,去舔腚吧!”杜忠頭也不回,爬上車,看著白石山向裏跑。
    “局長,上哪兒?”
    “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師傅,開車!甭管他,一天天的,分不清大小王。”
    高孝山站在二樓,把一切盡收眼底,冷哼一聲,他突然想起關著的朱之山和梁守道,想到這兩個人,他興奮起來,就急匆匆往樓下走。
    冷不丁被白石山撞了一下,“姐夫,姐夫,有件事我向你報告一下:杜忠那小子……”
    “我沒功夫聽你廢話!”隻顧下樓。
    “姐夫,我還有重大發現沒說呢!”
    “屁!無非又是那些雞毛蒜皮!”
    “比雞毛蒜皮大多了!”
    高孝山不情願站住,卻沒有轉身。
    “姐夫,我這回真的有重發現!不是假的!”
    “有屁你倒是放呀!”他仍然站著不動,他唏噓一下,幾乎忍無可忍,“你要是再給胡咧咧,我就讓你脫了警服,回家抱孩子!”
    “我和陳巧英的事,八字才寫出一撇,哪來的孩子可抱?你羞臊我呢!”
    “我當初真是眼瞎,怎麽聽了你姐的話,讓你這種草包混進警局中,你說說:你辦的哪一件事,不讓我替你擦屁股,你是說杜忠……”
    “說那龜孫幹什麽?我看見株式會社那個小野正雄在菜市那兒攔下向蓮,和她說著什麽,我怕這裏頭有事!”
    “你告訴我這個幹什麽?這和我有關嗎?你看到什麽?”
    “沒啦!不過,你的汽車有幾次停在祁家門前,祁春風那個窩囊廢,倒是問過我,我說不知道!”
    “你還知道什麽?竹筒到豆子,給老子吐出來!”高孝山突然回轉身子,抓住白石山的前胸衣襟,搖晃著。
    “沒----沒啦,真的沒啦!”
    “這是多久之前的事?”
    “看見小野,就昨天,看見你的車,有些日子了!我沒敢告訴任何人!”
    “包括你姐嗎?”
    “有可能!”
    “你說這叫什麽屁話?有是沒有?”
    “還沒來得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