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比煙花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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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你還不進來,想回去是怎的?要不你站好,我給你磕一個?”黃興忠拉個架式。
    “跟誰都開玩笑,沒大沒小!”陳梅梅在黃興忠腚上拍一下,“爸,慢著點!”陳梅梅上去扶他,所有人都站起來。
    “酒我還沒喝,肉我還沒吃,就算吃完了我還沒罵,想我走,沒門!”陳鐵接過黃興忠的話茬,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老人一走到下麵,站穩了一抱拳,“各位,對不住,我跟他慣了,見一回撬一回,他不拾掇我兩句,心就不安!”
    “你就不能矜持些,拿拿架子?你一扭頭真走了,我還不得屁顛屁顛跑上去拉你?”
    “我沒那麽傻,你要不拽我,我是走,還是回來?省你菜,惹你怪,不是?”
    “我看人也差不多齊,我看就開飯,邊吃邊聊,巧珍,就辛苦你一下,上二少爺房中,喊一聲,二位!百合,黃鈴,你們年輕些,一人負責一桌,我看各位先坐!”劉中天聽到他們答應聲。
    熱鬧象煙花,七彩絢爛,隻是那一瞬,人生的幸福,就象煙花,光彩奪目之後,便歸於平淡,觥籌交錯,人語雜響,酒過三巡,菜吃五味,每個人興奮到了極點,太陽從東南,轉到西南,能夠接受主人的邀請,見證兩個年輕人,見證兩個有實力家庭締結百年好合,這是一等的幸福,能夠如此近距離見證幸福,沒有在暖屋吃酒,這是二等幸福,黃花甸上的人,感喟傳遞這樣的消息,享受的是邊緣三等幸福,生為黃花甸人,就會無比自豪。
    夕陽跌落,沈向東夫婦和鞏德仁,分別坐著汽車、馬車,返回了焦原。一路尷尬,汽車不敢開快,馬車疲於奔命,樣子格外滑稽。
    沈西鳳身材修長,腦後刷把,隨著青春激昂的節奏,一甩一甩,象掃帚,橫掃黃花甸子,外型俊美,性情鋼烈,在深春的點裏,在花凋淩的季節,夕陽拉長了他們的身影,當他們信馬由韁,在黃花甸子街外的坡坡嶺嶺上,囈語呢喃,西天被渲染得如此瑰麗,他們就象從溝澗輕盈墜落的瀑布,飄逸,舒展,飛花碎玉,就象天上的一對神仙眷侶,風柔一如處子之手,象波一樣蕩漾,他們真的是天造地設,五彩繽紛,雕,一隻大雕,“嘰---嘎---”一聲,掠過矮樹,飛向蒼茫。
    “我真的佩服你父親,他果斷掠過我姐,鎖定了我,為了說服我父親,不惜餘力購買槍支,取悅我父親!”
    “我爸在尋找年輕時的缺憾,據他自己說:他在認識我媽前,曾經發了瘋地愛過一個人,叫梁一紋,據他的描述,你就是她的樣子,由於我爺爺被人突然殺害,生活一落千丈,他不得不拋棄幻想,拋棄愛情,扛起責任,但年輕時的愛,一直無法讓他釋懷!”
    “你哥長什麽樣?和你差不多?他為什麽沒有回來?”
    “這個我真不知道!”
    “唧!唧!唧!”一隻小鳥在高空盤旋,沈西鳳從腰間拔出槍,舉起就射,“叭!”槍聲清脆,那隻飛鳥,象塊小石頭,從空中墜地,“噗!”跌入溝澗中。
    “你的槍法好厲害!”
    “一般般!”
    “跟誰學的?”
    “法國人,留學的時候!”
    “你打算幹點什麽?”
    “剛回來,不到一年,社會亂糟糟的,如果戰爭打響,我就從軍!”她吹吹槍口,插入腰間,“如果形勢逆轉,我可能去教書!”
    “有思想!你入紅黨還是青黨?”
    “我誰都不入,因為我對他們不了解,你呢?”
    “我也一樣,且行且看!不過上麵三令五申要我入國民黨!他們甚至跟我直言不諱:如果要想有作為,就必須做大官,做大官之前,入黨是必須的,我則還在彷徨。”
    “下麵有小河,你聽,水聲潺潺,水韻似歌,我們到下麵去!”
    “找那隻鳥?”
    “嗯?”她搖搖頭,“它個太小,吃不著,日時不多,天要黑了,我隻是拿它試槍!”
    “我家崗樓上也有槍,毛瑟,火銃都有,擲彈筒也有!機槍、遼十三、老套筒!”
    “為什麽?”
    “在我們這兒往西,有夥大土匪,頭子叫單無霸,曾經覬覦我家財產,曾經三番五次來搗亂,都被我家打退了!”
    “你家實力這麽強?”
    “不是!據我爸說:土匪中有人給我們通風報信的,據說:我家的底是史家向土匪透露的,但沒有真憑實據,史健久死了,我估計今後不會再發生這件事了!”
    “他為什麽要這樣?”
    “生意唄,在這方麵:他的確不如我爸光明磊落!我爸這個人,我是佩服得不行!幽默風趣,斂財舍財,對下人也不錯,不刻板,不刻薄,三教九流,朋友遍天下,你想想:他從十七歲扛家,原本也是個少爺,因我爺爺突然被殺,家遭深度變故!”
    “那個人是誰?就是土匪中的那個人!”
    “我不知道!聽說姓沈!走吧,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剛才還是彩霞滿天,黧黑一轉瞬就爬上來!”
    黃家大院,一色大紅燈籠已經高高挑起,風推著它們搖晃,那是人間少有的幸福在蕩漾,兩個人到大門口,下了馬,正準備往裏進。
    “二哥,這一定是我們好看的二嫂吧?”黃淑霞、黃淑翠立在門口,癡癡看著他們。
    黃興旺走出來:“二少爺,沈小姐,把馬給我吧,我把它們拉到馬廄上。”
    沈西鳳看著黃天佑。
    “給他吧,他是我大伯父,伺候牲口是把好手!”
    黃興旺看著他們:“二小姐放心,我保證你的馬不會受屈!”拉著兩匹馬就走。
    “哥,都堵到這兒了,還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焦原的,沈西鳳!”
    “完了?你們的關係呢?”黃淑霞拉著沈西鳳的手,轉著圈地看,“好標致的人兒喲,身材,模樣,二哥,我爸是怎樣在芸芸眾生裏,把她挑出來,二哥,我相信:你是千年等一回,為愛而活,怪不得黃花甸子上那些俗粉胭脂,入不了你的法眼!”
    沈西鳳臉上發燙:“黃天佑,你們家人都這樣詼諧幽默嗎?”
    “差不多,你的未來二嫂,這總行了吧?西鳳,這是我大妹黃淑霞,那是我三妹黃淑翠,她們一個上學,一個教書,還有一個二妹黃淑英在縣中學上學,還有個三弟黃天蕩,在省城上大學!”
    “你們家人口好多喲!”
    “我是叫你二姐還是二嫂?”黃淑霞頑皮撥了一下她的臉。
    “幾位,別談了,飯晚快開始了!”劉中天幹搓幾下手。
    “這是我家大管家!”
    “管家好!”
    “哎!哎哎!我們見過麵!走吧!”
    黃淑霞一路拉著沈西鳳的手,不肯鬆開。
    燈影下,百合正在擦桌子,一群孩子進了暖屋,頓時熱鬧起來。
    “爸,你是怎樣從人堆中把二嫂給揀出來的?真是個玲瓏剔透的妙人兒!”黃淑霞在搖撼著沈西鳳。
    “這個……這個……”黃興忠??頭,“天機不可泄露!”
    “真是隻老狐狸!”
    “還是快些長吧,長大了我也給你找個好女婿,保準你喜歡!”
    “不要!不要!我不要!”她鬆開沈西鳳,雙手抱頭,象門那樣:不斷翻轉!
    黃天佑在第二天的薄霧中,和黃興忠談了史鳳琳。爺子倆談得很深沉,有一個多小時。
    薄霧一溜一拉,象是畫上去,存在半空,露水輕墜,陽光吝嗇,隻伸出下麵幾條腿,磚縫中的小草憋憋屈屈,別人還在睡夢中徜徉,他們父與子在花牆外不期而遇,昨天的空前盛況,讓他們無暇交心交談,一個興奮得睡不著,要品嚐幸福,另一個尿急。
    “什麽時候走?”黃興忠憐惜看著幹瘦的兒子,“咋不多睡會兒?”
    “習慣了!爸,史健久你怎麽看?”
    “氣勢洶洶而來,有些豪橫,我與他父親二十年相鬥,雖後史健久走得悲壯,他不會不知道,也許今後會借題發揮給你使絆子,你和你哥要格外小心,頭回來過家裏,敲了一回警鍾,但還沒有什麽行動,隻要我們父子團結,行得端,走得正,他又能其奈我何?你和你哥剛走上仕途,還缺乏曆練,經驗倘且不足,要和這樣看慣春風秋月的人鬥,失敗是一定的,我本想借這次你和沈家之事,讓他回來,和蘇小姐一起回來,我們一起探討一下這個史健久父子,可他臨時出差,去了南京,來不了,所以機會折了,史雖成了特派員,大權在握,隻要你不留縫隙,他也無可奈何,在龍澤你可以放開手腳工作,真有什麽事,白縣長不會袖手旁觀,我們的關係不是一般,而是很不一般,必要時,有什麽過不了坎,白縣長不好出麵,你去找湖河斬老大,我們關係莫逆,你們的路,你老爸早就鋪就好了,你們好好走下去就是了,姓史的初來乍到,且孤掌難鳴,要動你們,他得掂掂分量,你老子縱橫馳騁二十年,勢力範圍橫跨三洲五縣,怎麽?這麽快就到了龍澤?我打電話給你哥,你哥說:他在西涼安了家!是沈海南的故宅!”
    “沈海南是誰?”黃天佑吃了一驚。
    “原龍澤縣縣長,我父親死時,曾主政那裏,全家被屠,隻有一個女兒僥幸逃脫,至今下落不明!”
    第18章:
    1
    “他的案子!”
    “掛著,懸著!史風琳到了龍澤,有什麽新動作?”
    “特別的也沒有,就是縣為了防患於未然,依白縣長、柳主任的意思,想啟用牢裏犯人,這不是警力嚴重不足嗎?可他一到,加之警局高孝山,全盤否認,他為什麽要這樣?”
    “兒子,你還嫩,看不出火候,這不奇怪,他這是要揚威立萬,體現權力層次,下麵必有人趨之若婺,殺血祭旗。”
    “我哥為什麽要在這樣關鍵時刻出差?你打電話時,他不在西涼縣城?”
    “在!是他的恩師省黨部副主任李中洲召見!我估計與入黨有關,李副主任的意思是:既然要走仕途,這一步是關鍵,居然把工作做到我這裏,可見迫在眉睫,小子,你也一樣:總不能以白丁身份做官吧?名不正,則言不順,至於喜不喜歡,那是次要的。”
    “喲,爺倆個這是幹什麽?家裏有什麽話說不得,偏要……”陳梅梅拎著尿桶,要去廁所,眼屎焦黃,頭發亂得象草。
    “去!老娘們家家的,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黃興忠牛氣得很,他從骨子裏滋生出驕傲。
    “恐怕沒這老娘們家家,你屁都不是!別忘了你也是女人生的,生之偶然,死之必然,沒有女人,哪來的你們?你們的傲骨,是有女人一半血的。”陳梅梅過去了。
    “媽!他逗你呢!”
    “我知道!我也撩撥他。”頭也不回。
    兒子走了,沈西鳳也走了,那些熱鬧散了,風大了,家空了,寂寂寞寞象皺紋,毫不客氣趴在腦門上,呆不住,心癢如酥,兩輛馬車,拉著酒,走出黃家大院,黃興忠就象隻飛慣的鷹,喜歡闖蕩,喜歡走四方,喜歡象遊俠那樣,在外麵結交誌同道和的朋友,更喜歡在外麵無拘無束生活,他甚至都沒顧得上和李濟通談一談,就匆匆上路了,沒有離愁,隻有快感,結交四方人,聽傳奇,見世麵,他還年輕,不想耗死在老婆孩子熱炕頭上,消磨時光,尤其是不喜歡等,男人更喜歡創造幸福。
    陽光明媚,綠草茵茵,花落果長,水聲象曲子,在心中跌宕起伏,心縫中那把伴隨著他一生的琴弦,被他激動的手撩撥激越地響,時而亢奮,時而低沉,時而拍案叫絕,時而風聲鶴唳,他喜歡伴隨著僵硬的軲轆聲,迷縫著雙眼,半醉半醒,讓心中的歌謠,飄出來,散如煙,薄如霧,氣若遊絲,飄,在這樣的時刻,心的沉重得到釋放,往事近事,飛沙走石,從他身邊經過,看在眼裏,想在心裏,有些他順手抓住,有些揮手蕩過,笑,諷刺地笑,溢在臉上,是那樣狡黠,一如狐狸,有時,笑噴了,夥計以為他在做夢。
    響水壩顧名思義,是黃湯河流到極處,在極窄極深處,形成一個彎,黃湯河流到這裏,因地脈的走勢,水流加快,漩渦連著漩渦,一傾而瀉,瀉出宏大的聲,因有石壩,所以名俗水凡,響水南,壩極窄,人或牲畜走上去,感到搖晃,那是水勇水擊的慣性,水浸水泡,在水麵上,綠苔繡織,墨斑雜踏,激流中,魚兒有時會跳一下,銀銀的鱗,在陽光下,撩撥著人的**,手再快,抓不住,難以下咽的**,在喉嚨中,生成唾液,吐在水麵上,水花一漩,濁濁的水早已吞噬了人的可憐的**。
    啊啦嘿,啊啦嘿……
    你是我人見人愛的好妹子呦,
    你曾經如美酒一樣令我無數次醉,
    是誰把你美麗容顏毀?
    妹妹—妹妹--……
    你為何隻流淚?
    三行鼻涕兩行淚,
    頭發不梳臉不洗,
    為何變得如此憔悴?
    讓我如何心兒不醉?
    啊啦嘿,啊啦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