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剿滅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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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車在梅家溪門前停下,他信步走下汽車,讓司機把車開到他弟弟家那兒等候。
    “裏麵請!”服務生迎出來。
    “好的!”他一踏進去,環顧一下四周,果見一張桌子上確有盆文竹,可惜沒有人在那裏,他皺皺眉,來早了?
    “歡迎光臨,先生,幾位?”女服務員花枝招展迎過來。
    “兩三位吧?那張桌子可以嗎?”陳嘯虎指著那張桌子。
    “當然可以,請便!”
    “稍等喲,等人來了,再說!”陳嘯虎坐過去,環顧一下四周,由於還沒到吃飯時間,客很少,大多是象他一樣的散客,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喝點什麽?”
    “咖啡吧,有嗎?”前仨字剛出口,就感唐突。
    “可以!”一分鍾,一杯溫熱的咖啡,就遞到麵前,“慢用!”
    “謝謝!”他把外麵西裝脫掉,掛椅子背上,端起杯子,細膩而油膩的甜兮兮的東西,就在喉嚨裏,舒滑而下,這種舶來品象大煙一樣,一旦沾染上,就再也離不開。
    眼神象雷達一樣,一遍又一遍搜尋著目標,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一位打著華麗油紙傘的女人,款款而來,腥紅的旗袍,抖抖擺擺,在服務員問候聲中,直直走過來:“你好!可以坐嗎?”她收了油紙傘,香氣,迷人的香氣就飄過來,待人坐定,女服務員上了咖啡,腥紅的嘴唇,微微啟動,“謝謝!”然後,從包裏拿出一本《唐詩三百首》,欣然看起來。
    “你喜歡唐詩?”陳嘯虎問。
    “是的,沒事就愛看!”
    “你最喜歡哪一句?”
    “同是天涯淪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識?”
    兩人會心對望一眼,然後,壓低了聲音:“你好,我是陳嘯虎!”
    “鍾玉秀!”
    “服務員,上菜,一葷一素,外帶紅酒!”陳吩咐道。
    “上級有什麽最新指示?”
    “積極行動起來,密切關注日本人動向,還好,日本人尚未染指西涼城,這對我們開展工作是極為有力的!……”
    “先生,女士,對不起,打擾一下!”女服務員開始上菜,上酒。
    “沒事!”陳這樣說,兩個人麵麵相覷。
    從梅家溪出來,兩個人已經相當熟絡,邊走邊談。
    “有差不多十年,我們一直平靜地生活在土木鎮,幾乎與外界隔絕,我愛人叫史鳳揚,是土木鎮中學校長,他也是……”
    “什麽什麽?你愛人叫什麽?”
    “史鳳揚,怎麽啦?”鍾玉秀有些詫異。
    “黃花甸子史鳳揚?”陳驚異,“不會這麽巧吧?”
    “巧什麽?”鍾玉秀不解。
    “我也是黃花甸子的!”
    “扯吧,我在黃花甸子生活這麽多年,雖然不能說天天在那兒,那裏的大人小孩,我全認識,怎麽不認識你?”
    “我確實是那兒的人,隻是我以前在北平,最近才過來的!”
    史響鈴立在那兒,她確定:那是她二嫂!二嫂怎麽和一個陌生男人有說有笑?發生了什麽事?看他們那種親密的程度,已經相當熟絡,兩人邊走邊談,誰也不曾注意她。
    不對呀,這個時間段,二嫂就應該在學校裏,怎麽會出現在梅家溪附近?我二哥呢?他們一定共進了晚餐,陽光迷離,心散亂,這個人是誰?史響鈴溜牆根,在盯梢,偶爾,她看見鍾玉秀旋轉一下,差點兒看到她,她轉身向牆,等她再轉身,鍾玉秀也轉身了,難道說……?史響鈴不敢想下去,還好,不久之後,陳和鍾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鑣。
    小滿不滿,但杜鵑鳥已經按奈不住,無論走到哪兒,都叫得歡實,槐樹結籽,楝樹青匝匝枝頭也掛了幼果,桃子瘋長,零星的楊柳絮,細細如屑,大蒜地裏豬耳棵子結種子,蒲公英已顯衰老,蛋黃色的花,隻有零星垂掛竹子蓬蓬勃勃,張顯其旺盛的生命力,蠶豆粒一樣的無花果實已經從枝椏間長出,葡萄的長絲,漂亮卷曲。
    回到黃家大院吃點東西,和陳梅梅、劉中天在暖屋說會兒話,沒有和老婆告別,就勿勿從小西門坐著馬車,往西涼城趕。
    黃安到達那裏,太陽還高高吊著,見到蘇縣長以及未來的大少奶奶蘇茜雲、黃天祥、黃興忠等,交談甚歡,不時爆發出朗聲大笑。蘇和沈是多麽不同,蘇文靜,沈激烈,這樣兩種風格的女人,將來要在黃家大院一起生活,熱鬧嘍。
    門外六神無主的史鳳琳,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看來這個蘇東海是鐵定不聽他一句話,跺一下腳,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知道:自己和胡達關係並不好,但他還是拿起電話,給胡達打電話。
    “主席你好!”
    “哪位?有事長話短說,我還有個會,有什麽事嗎?”
    “我是史鳳琳,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我現在在西涼縣,蘇縣長準備著去剿匪,日本人陳兵百萬,隨時隨地有可能進犯我領地,我建議:取消剿匪!積蓄有生力量,準備著和日本人血戰!”
    “誰告訴你:中日一定要打一場全麵戰爭?你以為你是誰?不要危言聳聽,動搖軍心民心,擾亂社會治安,日本人在局地挑釁,實屬正常,蔣委員長一向高瞻遠矚,他英明地提出:攘外必先安內!限共防共,才是重中之重,等消滅了共黨,再騰出手來,到那時候,要怎樣對付日本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胡達顯得不耐煩。
    “主席,我的意思是……?”
    “好了,蘇縣長剿匪是他職責範圍內的事,我也不好橫加指責,你要是真有什麽不理解,完全可以向上一級領導提出申訴。噢,忘了告訴你:錢牧寒和烏白就在神州,你可以聯係他們!”
    “主席,我覺得:我有必要把事情說清楚,蘇縣長這完全是借剿匪之名,假公濟私,蘇縣長的親家黃興忠,有個小妾,被斷魂灘土匪抓了,給石步洲等人花了銀子,所以……?”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沒有功夫聽你胡咧咧,我要開會了!”胡達率先掛斷。
    “嘟,嘟嘟……”“喂,喂喂,主席,你聽我解釋……”他拿電話的手哆嗦起來,“我他媽的,這些十惡不赦的官爺,誤國害民!”他扔了話筒。
    是夜,繁星滿天,清輝暗撒,一隊人馬,從駐紮的地方出發,目標直指斷魂灘,汽車和馬匹踢踏有聲,黃安趕著馬車,拉著黃興忠,達子拉著北師傅,切切嘈嘈,在狗叫聲中,沉寂在黑暗中。
    伏曉時分,埋伏在龍眼下的一隊人馬,突然發起衝鋒,冰雹一樣的炮彈,從天而降,把一直在沉睡的土匪驚醒,突呼其來,許多人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被炸死,哭爹喊娘,地動山搖,爆炸聲震耳欲聾,爆炸帶來的火光衝天,許多易燃物,劈叭作響。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事?”單無霸根本摸不著頭腦,突然,一枚炮彈,就落在他旁邊,帶著尖銳的呼嘯聲。
    “臥倒!快臥倒!”顧天明撲倒了單無霸,“轟!”炮彈就爆炸了!
    狂轟爛炸,把土匪打懵了。這是個什麽情況?一時間火光衝天,是不是官兵?西涼城的?怎麽沒有眼線傳遞情報?他們平時什麽事也不做,就在西涼城晃悠,吃香的喝辣的,就是支起耳朵,聽風聽雨,風有向,雨有點,點大點小,聽個仔細,看個分明,單無霸坐地上,半天不動。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劉國政和沈十一慌張奔出來,借著火光,尋找單無霸。
    這時,一顆紅色信號彈升上天空。
    有人從西牆,象隻猴子從高處靈巧跳躍,沈十一愣愣看一眼。
    第25章:
    1
    院子中鬼哭狼嚎,呼爹喊娘。
    “大當家的,還不快走,保命要緊。
    沈十一和劉國政拿著槍,從地上拉起單氏,落荒而逃。一時間,辨不清方向的土匪,嘩----潮水一樣跟過來,“所有人這邊來,跟著大當家一起突圍!走!衝出去就是勝利,衝出去再造河山!”
    “擋我道者著死!走,拿起武器,跟他們拚了!”這是劉國政,他振臂一呼,許多人有了方向,“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誓死保衛大當家的!”
    “往下衝,衝到下麵,就有活路了!”顧天明舉起槍,達達達……衝天打了一梭子。
    “兄弟們,跟我衝!”那些懵圈的土匪,刹那間,找到了方向,單無霸舉起手槍。
    在牆上跳躍的人,猴子一般伶俐,從瓦上蹭蹭蹭,快如閃電疾如飛,從這口屋上,跳到那口屋上,很快跳到地上,關人的地方,早已人去崗空。那人摸摸屋門,大鐵鎖鎖在那兒,他彎腰拾起地上的石頭,照準鐵鎖就是一下,再用手摸摸,沒開,稍微退後,借著院中火光,拔出短槍,“叭!”鎖開鐵鏈子斷開,推門就進,“張姑娘,張姑娘,你在哪裏?”
    “我……我在這裏!”爆炸聲早已把她驚醒。
    北風尋聲衝過去,找到張姑娘,讓張九紅退後,上去一腳,就把門踹開,“你沒事吧?走!”
    “救救我!”
    正在他們往外走的時候,聽到一個哀嚎的聲音。
    “你是誰?”
    “我是……”
    “別管他了,他是黃老爺仇人陳仲秋!”
    北風拉著張九紅就往外走。
    任憑陳仲秋哭爹喊娘。
    土匪早跑光了,全衝到斜坡下,那裏火光衝天,喊殺聲一片。
    “殺呀----!”單無霸衝在前頭,後麵炮聲早已停止。
    “局長,怎麽辦?”桑延眼見得土匪離自己近在咫尺。
    “手榴彈招呼,把他們炸到西邊樹林中,那裏有伏兵!”廖青雲說。
    “弟兄們,手榴彈招呼!”
    冰雹一樣的手榴彈,從天而降,多如牛毛快如雨,爆炸聲此起彼伏,土匪是左躲右閃,哭爹喊娘,不少人被炸上半空,血肉飛濺,廖青雲立在樹下,擰撚下馬巴的幾根長須,笑了,爽朗大笑。“狗日的,趕緊投胎去,晚了,就沒位置了!”
    “快走,大當家的!”沈十一拉著單無霸,“你怎麽啦?”
    “腿被手榴彈片崩了一下!”
    “走!往西麵樹林走!”
    “要是有伏兵怎麽辦?”
    “顧不上那些了,至少可以躲一躲!”
    “兄弟們,向西衝!”
    這是唯一可以走的路,就算有伏兵,就算華容道,也是逼著走的。
    北風領著張姑娘,從警察那邊出去,把她交給焦急萬分的黃興忠,又返了回去。
    黎明時分,張九紅坐著達子的馬車,和黃興忠一起,回到了黃家大院。
    警察虛張聲勢,追著土匪的屁股打,伏兵迎麵衝殺,前後夾擊,土匪被衝散了,到這時,已經死傷大半,能和單無霸一起逃的,也就幾十人,戰鬥隨機進入零星狀態,有一大批土匪,被圍在林間一大塊空地上,“繳槍不殺!繳槍不殺!繳槍不殺!……”四周喊聲,似咆哮的猛虎下山,被圍困的土匪,隻有木木站著,隻要一動,立刻就會被剿殺。
    東方亮出魚肚白,誘人的桔子紅還在海裏,焦糊的煙味充斥著,到處都是燃燒的嗶叭聲,炸裂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樹上叭叭滴水,露似眼淚止不住,一臉灰暗的單無霸,望著煙霧彌漫的龍眼,歎一口氣,“完了!全完了!一夜之間全完了!”
    “大當家的,切莫傷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地方毀了,還可以再建,人折了,可以再聚,我想,假以時日,我們還會兵強馬壯!走吧!”沈十一在單無霸肩上拍一下,“吃一塹長一智!”
    “我們可以上哪裏?”
    劉國政皺皺眉,一時他也沒了主意,零星的槍聲還在繼續。
    “天就要亮了,拿個主意吧?”
    “南台子有個寡婦山,我們是不是可以去那裏躲一躲?”有人提議。
    “我看可行,那裏山高路陡,到處都是棘針蒺藜,如鋸封路,竹葉青和大腳蜥蜴水澤國悍客,足以讓他們望而卻步!就去那裏!”劉國政這樣說。
    正在他們猶豫之間,草叢中有悉悉索索的響聲。
    “誰?誰在那裏?出來!”有人端著槍。
    “胡說八道?哪裏有人?”沈十一瞪著對方,一隻兔子從草叢中竄出來,“看見啦?我看你成了驚弓之鳥!”其實,北風就伏在樹後,等待著時機。
    “哎喲喲……我肚子疼,哎喲喲……”單無霸捂著肚子,彎著腰。
    “你怎麽啦?”顧天明問。
    “我看大當家就是想瀉一泡屎!”沈十一說。
    “噗嗤----!”眾人笑噴了。
    “別笑,十一說的是真的,大當家腸胃不好,大便淤塞,解時困難,疼痛是這個原因!”劉國政說,“大當家,就在這兒吧,你快一點,太陽就要上來了!”
    “在這兒,你這麽多人,我哪兒解得出?我去對過坡上吧!”單無霸抬腳就走。
    “大當家的,注意安全!”顧天明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你就在那兒吧!”
    “注意警戒!”劉國政端著一把長槍,槍口移動,對著周圍。
    單氏上了西麵的斜坡上,四周雜樹茅草叢生。麵南背北,解下褲子,蹲下去,肚子疼得翻滾,齜牙咧嘴,汗珠沁了一腦門,“嗯----!”拉屎使勁的聲音。
    遠處的槍聲越來越稀,鳥在枝頭,叫聲歡快。
    “大當家好了沒有?”
    “快!快了!”
    北風親眼目睹單無霸拉屎時,痛苦的表情,眼睛睜多大。
    “我日他祖奶奶!疼死我啦!嗯……”發出殺豬的聲音,眼睛睜得象豹子,溜圓雪亮,“呼----”硬硬的屎棍,長長的,帶著血,忤到地上,他半蹲站起來,屎從肛門斷下來,繼續“嗯----!”殺豬般聲音。
    “叭----!”一聲槍響,所有人都驚住了,嗯哼一聲,單無霸倒地上,壓在自己硬硬的大便上,腥紅粉白的腦漿流在草叢上。
    “出事了,大當家出事了!”最早反應過來是劉國政。
    幾個人跑過去,千呼萬喚。單氏再也不應聲,腦門有個血窟窿。
    “繳槍不殺!繳槍不殺!繳槍不殺!……”一隊官兵衝出樹叢草叢。
    “命數盡了!”其他人呆立不動,劉國政扔了短槍。
    太陽揚揚灑灑,霸氣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