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雞毛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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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什麽?油料?不是這會兒到達嗎?”蒼木一雄有些異外。

    “由於昨夜突下小雨,我擔心路道不好,所以提前出發了!”

    “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那一定出事了,夜裏我聽到不止一聲劇烈爆炸聲,竹下君,請你立刻派出快速搜索部隊,沿途查找運輸隊下落,他們把油送哪兒了?”

    “難道說……?”

    “那是一定的!”

    堂本木澤被擊斃的事,是第二天中午被報告發現的。當時,加代秋子正在翻譯一則密碼消息,那是麻生太郎司令部發來的,要找堂本木澤,恰巧推開他的辦公室,人不在,就遞給淺倉次郎,淺倉次郎看了一下內容:讓堂本木澤去上海一趟,協助梅機關調查一下**高級情報員滄海一粟。淺倉拿起桌上電話,搖了半天,沒有人接,就把堂本木澤地址給了她,“秋子,把電文放在我這兒,你親自去一下,把他找來!”

    山口木芹就在門外,幾乎和加代秋子撞個滿懷,她是聽到淺倉次郎的話,便和秋子點一下頭,走了進去,“淺倉君,有份文件要請你簽一下!”

    “拿進來!”

    “你抓緊去,抓緊回,還有許多事要辦!”淺倉次郎揮揮手,秋子去了。

    山口木芹看了一下秋子背影。

    第56章:

    1

    淺倉次郎拿起筆,刷刷簽完,遞給她,“暫送檔案室!聽說你和德川將軍關係不錯!”

    “一般般,隻是認識。”

    “有那麽簡單?”

    “你以為呢?”

    “山口小姐,我想你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德川君近期要路過清仁府,借道路過金陵,最終取道上海,我想請山口木芹小姐陪同一下,不知意下如何?”

    “分內之事,要沒什麽,我就走了!”

    “請!”淺倉次郎揮一下手。

    大約半個時辰,正在窗口徘徊的淺倉,聽到桌上的電話象爆米花一樣炸裂,他大吃一驚,遲疑一下,走過去,抓住電話,還沒有等他來得及“喂?”一聲,加代秋子就如同暴風驟雨一古腦拋出來。

    “淺倉君,大事不好了,堂本君死了,被人槍殺了,腦門上有兩個血窟窿,你快派人來,太可怕了!”

    淺倉次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這個消息恰似晴天霹靂,那妖豔的電閃雷鳴,象金蛇狂舞,炸裂在腦門上。

    “喂!喂!是淺倉君嘛,你在聽嗎?請說話,我回去了!”

    “不!你先在那兒,我隨後就到!”

    淺倉次郎知道:他的政治生命有可能就此結束!所以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的老師,老師除了在電話裏,將他臭罵一頓,並安慰他:事已至此,聽天由命吧,並把堂本木澤背後的島津家族的事告訴他,希望他好自為之,但會為他周旋,結局如何,誰也無法料定!安撫他要做好善後工作,以便將來東山再起,並告訴他:廣木弘一已經在德田俊海斡旋下,自由了,有可能要重返清仁府,希望值此敏感時刻,要做君子,不要做小人!

    淺倉掛了電話,突然有了想哭的衝動,他在中國二十多年,自詡是超一流中國通,為了帝國聖戰,殫心竭慮,尤其在帝國資源上匱乏的問題上,多次上書東京,以戰養戰雖然不是他明確提出來的,但是從他的報告中總結出來的,這些年捫心自問:他沒有做過小人嗎?做過,何止一次?堂本木澤死因恐怕不在神州,但這是吹響淺倉仕途喪鍾的導火索,沒有這個突發事件,他的天女散花宏偉藍圖很快就會實現,可惜了,天不佑他淺倉,他又其奈他何?抬眼望,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仰天長歎:天要滅我!壯懷激烈:捶胸頓足可罵天!二十年功名化作塵與土,八千裏路遠距雲和月,悲壯,和嶽飛一樣悲壯,所不同的是:嶽是收複失地,他是侵略別人,命運之軸早已經偏離航線,失敗是注定的,他笑了,笑噴了,噴出聲來,莫大的諷刺:他一心一意為帝國,帝國卻無情拋棄了他,想想活該!他抽出戰刀,放在脖子下,隻差那瀟灑一抹,勇氣就在須臾之前!

    “淺倉君,你這是幹什麽?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不可以……!”高橋智雄破門而入,奪下他的戰刀,螳螂一聲,扔地上,“你我雖同屬上下級關係,可我們相交多年,引對方為知己,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的老師嗎?堂木君之死,源於他在滿鐵的所為,獵刀案讓他功勳卓著,也讓他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不拔不除不快,與你何幹?在滿鐵死與在清仁死,那是遲早的事,你知道痛失獵刀,對**意味著什麽?你糊塗啊!”

    淚水已經模糊淺倉的視線,他未必真的想死,但下意識也許會奪命,如果不是高橋智雄的到來,也許又一則新聞讓人驚歎。

    “淺倉君,你不可以這樣!至少現在一切都還遠遠沒有到來,你要……好!我還是來談談我來找你的目的!”高橋智雄坐在椅子上,拍拍檔案袋,“你不想知道裏麵裝著什麽嗎?淺蒼君,你一直很賞識我,但在株氏會社名下的特高課分支機構,我一直默默無聞,沒能為你排憂解難,非常抱歉,這是我和你一直看不上眼小野正雄合作的結果,我們已經經係統掌握活動在龍澤縣城**地下黨的情況:我們不僅掌握**地下黨的人員組成機構分布以及他們活動的區域情況,你比如**龍澤首腦人物顧一凡的情況,還掌握他們這個小組重要組成人員活動規律,再給我們一些時間,就可以交給直接交給麻生一休司令官了!”

    “這裏麵有沒有中國人參與進來?你比如那個一向桀驁不馴的高孝山?”淺倉次郎沒有忘記高孝山,這是因為這次曾經象刺猥紮過他。

    “沒有!絕對沒有!”

    “你是隻知道個空名字,還是什麽都知道?”

    “至少知道名字以外的一些東西,比如年齡、少許履曆,身高、模樣,掩護職業!”

    “是嗎?說來慚愧:我曾經長時間生活在龍澤縣城,對此卻一無所知,甚至不屑以為他們隻是長在牆縫裏的草,偶爾一兩棵,終究成不了氣候,這種想法是極其錯誤的!扶我一把,我要起來!”

    麻生太郎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襲擊運輸車隊,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但究竟是什麽人幹的,不得而知,在臨江除了一直藏在小孤山的臨江縱隊,幾乎再也扒拉不出其他武裝力量,他們曾經攻打過臨江縣城,根據竹下內一和小澤興安的報告,又確實不能斷定就是他們所為,這是否釋放另外一個信號:已經有人開始惦記起扁舟機場!如果是這樣,那勢必會影響“天女散花”計劃的實施,能夠放在臨江的力量,實在是捉襟見肘,如果要保證密牙幹道路暢通無阻,勢必要投入更多的武裝力量,可是……中國的地方太大,占用兵力的地方實在太多,一千五百人是他能給每座縣城投入的最多兵力,而僅僅臨江小孤山一處的武裝號稱萬計,要抵禦這樣的武裝力量太難太難,他們可以缺槍少彈,但他們對地形上的掌握優勢,是無法比擬的。

    根據竹下內一對運輸車隊慘烈的描述,戰鬥用慘烈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密牙幹這個怪異的名字,在地圖上幾乎找不到,或著說:在地圖上,它不是一條相通的路,而它的一部份,則用別的名字代替了,地偏路遠,僅有不足二十人的武裝力量,無疑是羊入虎口,不用吞,不用撕扯,就下去了,如果不走陸路,水路呢,他的一雙鷹眼,在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線上尋找,到底有沒有這樣一條合適的補給線?

    他的目光還在捕捉,卻拿起桌上電話,給陸軍上將德川宏一打電話,“德川君,我是麻生太郎!”

    “嗯,你好!你說!”在此之前,他正在電報中,和大藏省近衛文麿探討帝國的財政問題,帝國還能打多久?中國的戰場問題什麽時候才能真正解決?以戰養戰有幾分可行性?這些上層決策者究竟是怎麽想的?德川宏一直擊核心問題,近衛文麿似乎有些招架不住,言語之間閃爍其詞,到最後就隻有說:這一切天皇自有安排!天皇也是人,不是神!德川宏一從這些表象中悟出:帝國在戰爭之初就馬陷淤泥,這是一場耗盡帝國人力財力,注定毫無勝利而言的戰爭,但戰爭機器太過龐大,一旦啟動,誰也無法讓它停止。

    “尊敬的將軍閣下,你能不能告訴我:‘天女散花’計劃是否可行?如果要執行這樣的計劃,保證是什麽?”

    “麻生君,你這是怎麽啦?難道一次小小的失敗,你就退縮不前了?”

    “小小的失敗?在一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地方,一次損失六輛軍車、十八名帝**人,近二十噸成品油,我們連是誰幹的都不知道,這叫小小失敗?德川將軍,你真的那麽看?我不相信!”麻生太郎幾乎咆哮起來。

    “麻生君,我理解你的心情,不瞞你說:就剛才,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前,我和我們的大藏省探討過比你這個更加深刻問題,這架機器太過龐大,沒有人能按下它的休止鍵,除非燈枯油盡,這不是多年前的甲午海戰,這是一次全麵戰爭,無法計較一城一地得失,更何況人乎?你給我講過的原田浩二以及近期的堂本木澤,他們貴為帝國諜報人員,雖死猶生,我相信帝國會記住他們,他們的靈魂也許早已經飛回帝國,東京都靖國神社應該有他們一席之地,我們不應當沉醉於這裏,更多的時間,應該花在帝國聖戰上,告訴竹下內一:近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確保‘天女散花’計劃的實施,它關乎到奪取橫江的江防戰略,進而進占上海,直搗支那首都金陵的係列計劃推進,就讓那個淺倉次郎帶罪立功吧!等到我們奪取金陵的那一天,中國人就會作鳥獸散,這一點:菊機關似乎已經邁出了可喜的一步!”

    “嗨!”

    “看看,看看!這就是我們一直瞧不起的泥腿子,他們一聲不響,又製造了讓日本人聞風喪膽的密牙幹事件!沒有這些油品的供給,那些停在扁舟的飛機,就是一堆廢銅爛鐵,同誌們,兄弟們,時不我待,我們能不能向泥腿子學習一下,少些侃侃而談,多做些有益於國家民族的大事,據現有掌握的資料來看,在東部臨江能夠組織完成這一使命的,恐怕也隻有一直盤桓於小孤山的臨江縱隊,地偏人稀,我們在那裏一直是空白,沒有相關勢力滲透,這一點,我們遠不如共黨,各位同仁,紅黨又給我們上了極其生動的一課!”錢牧寒和烏白在四馬公司二樓,召開了一次特別會議,有李大誌、史鳳琳、胡九成這些所謂的黨國精英,錢的手指敲擊著桌麵,“戴主任有令,在座的各位,包括我:一定親臨臨江,做好搜集情報、匯總製定詳盡的計劃,不惜一切代價,破壞日軍的所謂‘天女散花’計劃,為此,本站決定:先行成立臨江工作組,請黨內元老級人物史鳳琳同誌擔任該小組組長,烏白、李大誌二同誌任副組長,即日奔赴臨江,開展工作,不得有誤!”

    “那我呢?”胡九成終始都覺得自己是個人物。

    “你?你會點什麽?”錢牧寒並不客氣,“此次關係重大,如果誰敢玩忽職守,軍法從事!如果誰敢背叛,人人得而誅之,我們的烏隊長專管這一號,如果誰想退出,就把他送到上海提籃橋監獄去,讓他感受一下:什麽叫死亡之城!”

    胡九成吐吐舌頭,他感到自己上當了:他原本以為軍統好玩,那麽多當官人,畏軍統為虎,他以為披上這層皮就可以更好敲詐勒索,想不到還會有生命之憂,這哪兒是鋪滿鮮花的光明大道?分明是兩岸開著彼岸花的地獄之路,悔之晚矣!一隻腳已經邁進地獄之門。

    “我擔任這個先遣組組長不合適吧?”史鳳琳不僅要謙虛一下,還要給李大誌、胡九成一點兒顏色看看,“錢主任,這事關係家國命運,要是真有人做出不良之事,怎麽辦?”

    “你可以先斬後奏!”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他冷笑一聲,“我聽說連腳之地,彈丸之所,且丘陵山地,如果碰上他們的人怎麽辦?”

    “不可以大張齊鼓,同室操戈,忍一時風平浪靜,兩黨之間,早晚有一戰,但如果抹不開,有些小接觸,也不是不可以,但為了共同利益,有些地方可以忽略不計,誰要是給我趁風揚場、下雨和泥,捅出什麽事端來,我錢牧寒說句不中聽的話:別怪我心狠手辣!在民族大義麵前,我決不手軟!禍起蕭牆的事,最好不幹,禍害同仁,與叛徒同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