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閑隙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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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不好意思!”這娘們還要謙遜一下。
“沒事,高局長,你也坐!二位今天來……開門見山吧?”桑自己最後也坐下了。
“高局長,德田這個案,一直是你在查,還是你來吧?”
“桑司令,你怎麽看德田君這個案子?”
“我怕我說不好啊!既然你問了,我就說說自己的看法:整個事件起根把梢可能與柳明樓的案子有關,當時不斷有人傳聞:柳死於德田君之手,高局長也知道,有沒有真憑實據不敢說!反正大家都這麽傳!”桑泊年搖搖手,“高局長,當時情況是這樣吧?我猜情可能是這樣:德田君不是空手道八段嗎?且經常是下午要從大柵欄那兒,往北靠近臨河渡的路上走,這事很多人都看見了,德田君喜歡躍躍欲試,練家子嘛,人之常情,總想找個對手,恰恰又沒有人是個,當時株氏會社對於雲龍煤礦又誌在必得,都知道噢,柳明樓是最大障礙,所以必除之而後快。柳氏雖不精於此道,但年輕,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憑武力解決的,府前路是什麽地方?龍澤縣政府中樞所在地,平時人雖少些,但有路燈,即使在夜裏,要想人不知鬼不覺製造這樣血案,至少具備兩個條件:一是武功上乘,以迅雷不及掩耳方式,一招治其不能呼救。二是必須善使刀具,一刀封喉。這一點,也是高局長當時在現場分析出來的,我說得沒錯吧?在柳的追悼會上,高局長有過不俗的表現,這一點許多人是佩服的。”桑泊年喝一口茶,“二位請!”
“請繼續!”豐臣惠子揚一下手。
“據我所知: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致德田君無聲倒的人,在我們認知的世界裏,好像沒有這種人!你就臨河渡斬老大,算是有些功夫的,別看他整天人五人六兩倆核桃在手掌裏把玩,跟個真似的,這是我朋友,我可以說他,高局長也知道:憑他能夠對付得了德田君嗎?顯然不能,別人都說:我是白峻青知己,那就是放屁!他走了,把扔這兒了,好在豐臣司令官還能賞碗吃,要不然,我早該解甲歸田了!我們這個黨國喲,實在不怎麽樣!”
“照你這麽說:你也不知道整個事情來龍去脈?”豐臣惠子有些意外。
“我知道個屁!我要是他知己,他能臨走把我扔了?這些人都是說一套做一套!根本忽悠人,平時沒事給你畫大餅!再幹幾年,我也就到站了,沒什麽用了,高局長也知道:柳死後,一度他還說提拔我,提拔了嗎?一有事,腳底就抹油,溜得比耗子都快,我老了,沒什麽用了,不能再為他扛事了,你說他提拔我有用嗎?既然沒有用,他的秘密能讓我知道嗎?德田君是什麽?能殺他於無形的人,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武功上乘,遠超德田君,高局長,我們龍澤縣有這樣的人嗎?杜陪聲頭回偏走西涼,聽說他的保鏢倒是武功上乘,姓陶,據我所知:他沒有來我龍澤,這一點,高局長可以向西涼沈十一局長打聽一下。二如果是兩個人,得有很好的配合,一刀封喉,這一點,和柳明樓案像是一個人做的,那麽誰才是雙方敵人呢?這幾乎不可能!如果柳案是德田君所為,那德田君的案子又是何人所為?這樣的高手在哪裏?他不可能又殺中國人,又殺日本人,而且手法老道,如出一轍!如果德田君一案是一人所為,那這個人的武功,必須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大白天,居然沒有人看見,這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想不透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硬從手法上看,兩個案子必是一人所為,但據我所知:似乎不是這樣的,柳是什麽背景下被殺的?那隻有一種解釋:他在有意無意保護著齊家礦,果然,他這邊一倒,齊家那邊立刻放水,所以證明了株氏會社看到了問題關鍵,費了這麽多勁,最後才知道:全賴一人!高局長這兩起案子呈現出一些沸點,究竟是白氏判斷錯誤,還是有高人仿其手法而為之,所以它撲朔迷離!越琢磨越不通!這兩起案有共同特點:全是上乘武功令其不能發聲呼救,然後一刀鎖喉!”
“兩位大拿!你們把我繞進去了!”
“司令官說明桑副司令一直關注此案,也陷入迷局,我還以為你和白穿一條褲子!”
“穿得上嗎?他是個城府很深的人,你和省黨部王魁元交好,這不是什麽藏著掖著的秘密吧?結果如何?還不是一樣把你丟棄了?這種人都一個樣,沒事給你畫大餅,用著你了,把你捧成爺,不用你了,你屁都不是!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大撤退前,你打過他的電話吧?說得那叫比唱得好聽,我在這裏混了幾十年,我要不把這個看透,我活個什麽勁?高局長,要破這個案,除了把這些想透通了,還要學會抽絲剝繭,也許靈光一閃,你能解釋通透了,這一點,你多和豐臣司令官配合,等地質專家來了,也許,你能自由進入一些盲區,了解更多內幕,這個案子大白於天下,就不遠了。”
“桑副司令不虧是這行裏翹楚,論人看事,較為通透,受教了!小女子在此謝過!”豐臣惠子站起來,一抱拳。
“歡迎兩位常來,我也就是那麽隨口一說,你們就那麽隨耳一聽,有沒有幫助,我不知道!”
“耽誤你下班了!”
“沒事,就過一分鍾,不算耽誤!”看著兩個人下樓,一臉說不清,這是小時候玩的撇瓦,如燕子點水,驚懼掠過水麵。
石卿跌倒卡熱屎上,山窮水盡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命運總是兜兜轉轉,怪不得人說:老天餓不死瞎家雀,狗日的郝百通,運氣他媽的好到腚溝子裏,但凡閑地,哪怕隻有一抹的地方,也讓好運氣占實了!究竟是住女兒國裏了,還是怎地?能死多少就能娶多少,中他媽斜了,這些女人都咕嘟咕嘟冒著傻氣,死不怕,不怕死,不嫌晦氣,前赴後繼去擠那扇門,圖啥?自己大半生窮困潦倒,看上人家的媳婦,半生如糖稀粘咂,愣是沒有用,他的女人緣咋就這麽差呢?人比人真他媽能氣死人,這狗日的真的上麵長著倒刺?不可能吧?一個個捏扁頭往他家擠,不怕那些年輕女鬼纏身?媽的!李濟通是誰?真有哪麽神?就在黃花甸子?我也去湊個熱鬧,找那個糟老頭子指點一下迷津,這些年他顛來倒去,楞是把自己整廢了,這回他要以嶄新的麵目示人,我還就不信了,罷了,舍了吧,單氏秀麗再也沒有少女的容顏,六十過了吧?長著長著,就把自己長成一棵老草,她的兩個女兒都已經成家了,還去想那塊老臘肉幹嗎?格局小了,難怪張一山對他恨之入骨,說得一點兒也不錯,如果不是自己用那些撩人心魂斷人腸的豔曲勾搭單秀麗,她完全可以和張一山好好過日子,有兒子是水到渠成的事,因為他,這兩口子一輩子拐拐扭扭,為何活到一步三歎時,才明白:誤人又誤己,是活瞎了!
他要抖抖眉,立立誌,活出個人樣來。
他體麵地租輛馬車,仰躺在裏麵,不再哼曲,而是扭頭看向窗外,那跌宕起伏的地勢拋著小山巒,一個勁兒高後倒去,過了響水壩,才知道應該走斷魂灘,那裏早已經沒有了單無霸,南台子寡婦山還荒蕪著,那裏可是蛇的棲息地,曾經在那裏遇見的漂亮小寡婦,如今像一片雲,不知飄向了何方,可惜了,如果和她修成正果,也是不錯的,當年自己流落到那兒,那個小巧玲瓏的女人,可是踮著腳等他去的,他卻像喇馬僧,喜歡居無定所,那種可遇可求的新奇感,讓他停不下來,如果他那時候心係一人,一地居死,說不定這會兒他也兒孫滿堂,兒子這輩子不可能有,孫子就更不奢求了,閉上眼,一腦袋荒涼,落葉歸根吧,落個老死故裏。
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到土木鎮,就掉進了是非的漩渦裏,土木鎮地處彈丸,但各色人等聚集,有些是坑,不跳一下,還真難過去,想不到郝氏父子並非是重用他,而是用他來製衡陳仲秋,在槍械方麵、操練方麵,他的確比陳仲秋更勝一籌,有郝氏父子全麵支持,石卿的長處就顯現出來,一招一式比陳仲秋的更加規範,過去陳仲秋那一套完全是陳自己琢磨出來的,跟正規的操練相比,看出差距,人家動作上的連慣性一看就是練過的。
陳仲秋雖憋著氣,不好發作。
郝漢這時才明白:父親這一招更高明!一則架空陳氏,另一則很好地提高了聯防隊的能力。
“呀!呀呀!這是怎麽說的?過去我們那都是瞎練,現在才知道:什麽叫正規!都給我上點心,郝鎮長說了:年底,我們全員參加考核,優勝劣汰!除了正副隊長外,這是經縣上香川司令批示的,但凡以下的,考核不合格者,一律不準擔任小隊長,要重新篩選,極個別不合格的,將予以清退!這是當下形勢需要,必須嚴格執行!”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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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漢一言既出,所有人都傻眼了,“當然了,本次考核,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除了這次機會,還有一次補考,再不合格,決不姑息!我們一定要改正過去那種散亂差的麵貌,讓聯防隊整體素質大提高!要讓近三萬人的衣食父母放心,他們繳的錢糧沒有打水漂!力爭在下次香川司令官再視察中,我鎮力爭拔得全縣頭籌!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回答得三三兩兩。
“都沒吃飯怎麽的?早飯都吃狗肚子裏了?再來一遍,“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
“對!就這樣,這遍就好多了嘛!下麵我們歡迎陳副隊長給我們講幾句!”
“我就算啦!我要講的話,郝隊長全講完了,老聲常彈就沒意思了吧?”陳仲秋心在趔趄,媽媽的,咱騎驢看唱本,就走著瞧,火棍沒撂,鍋不能算開,你想架空老子,恐怕有個答應,有個還不答應,石卿的底牌,暫時他還沒有摸透,先放放,冷冷皮,這才哪兒到哪兒?陳仲秋決定暫時忍而不發,這是個老杆子,聽人講是個老光棍,他決定策反他,楚楚就行!
沒有西紅柿吃,吃個蘿卜能解渴。石卿雖是歪才,雖不是省油卡燈,能製衡陳仲秋就行,這步臭棋雖不算高明,對付陳仲秋這種草莽,足以夠矣!他哪裏知道:石卿就個饕餮之徒,窮凶表現出的極惡,是郝百聲沒有想到的,最初他以為石窮困潦倒,隻有他向這個人伸出了橄欖枝,以為石會投桃報李,但他很快發現:他錯了!
這個人禁不住誘惑,很快和陳沆瀣一氣,拿人拿七寸,陳仲秋知道:這種極度虧餓的漢子,一旦有人給他撒狗糧,且不管你是誰,他就會跟著狗糧,頭也不抬去填飽肚子,一旦吃到差不多,可以撫肚子想仰躺的時候,再給他點兒小風,扇點兒微火,他就會像猴子,順著竿子向上爬,並做著各種取悅你的動作。
幾場推心置腹的酒喝,半醉不醒,楚楚那個破爛女人,在他朦朧的眼裏,就是一朵開得正豔的桃花,想想都美,有人出錢讓他滋潤,天底下居然有這等好事,如果絮叨絮叨,石卿就更激動了,陳仲秋老家居然是磨盤山的,並且陳能夠說出他外婆的名字、舅舅的乳名,天底下的人,就和地方一樣,如果真有時間折騰,你會發現人如磁場,可以四通八達。
人生得意須盡歡,對酒當歌歌聲平,憋屈久了,一旦放縱,必如野草瘋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