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縣醫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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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月秋隻是想著娘得的是感冒,三天兩頭的病就會治好的。娘的病好了以後,就抓緊回家和李偉住在一起。別再讓李偉,對她產生有什麽誤會和意見。可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是,她都在娘家伺候老娘半個多月了,娘的病還是沒有好。還是經常發熱,吃上藥就好了,不吃藥還是發熱。
    今天,於月秋費了半天的勁,才讓她娘把半碗雞蛋湯喝下去。她看著老娘這個病懨懨的樣子,連半碗雞蛋湯都很難喝下去,心裏還真是犯了愁。她想不能在家裏幹等著了,還是先領著娘去公社衛生院裏給檢查一下吧,要是公社衛生院裏看不透娘得的是什麽病。她就領著娘再去縣醫院給娘做個全麵檢查,看看娘到底得的是什麽病。她拿定了主意以後,去生產隊裏借了一輛小推車。把小推車推到家裏,拿了一床被子鋪在小推車的右邊。這才到床前扶著娘來到小推車跟前,又把娘扶到小推車上做好。然後,把車袢放在肩膀上,推著娘往公社衛生院走去。
    公社衛生院的兩位大夫,用聽診器給於月秋的娘檢查了半天。最後對於月秋說“你母親得的這個病,有可能是感冒引起的肺炎。咱們這裏醫療條件太差,要是想確診是不是肺炎,你還得領著你母親,去縣醫院裏做肺部透視。隻有那樣才能確診她得的是什麽病,找到病因了也好對症下藥治療。”
    於月秋聽了大夫的話,對他們說“謝謝你們了,我這就推著我娘去縣醫院。”
    娘聽著於月秋說,還要去縣裏醫院。又嘮叨開了“就這個感冒發燒,在家裏喝些薑湯都能治好。我這回是喪的什麽良心唉?怎麽就是治不好了呢?月秋啊,咱們回去吧,咱們不去大醫院了。”
    於月秋又聽著娘開始嘮叨了,她也有點心煩意亂。對娘說“你就別嘮叨了,你得了病不廣是你自己受罪,別人也跟著難受著急。”
    於月秋說完,用小推車又推著她娘往縣城裏趕去。從青山公社到三水縣縣城,有三十多裏路。一路上坑坑窪窪,石頭瓦塊的很難走。要是有輛汽車通過,汽車卷起來的塵土,嗆得人半天喘不過氣來。她們娘兩個來到縣醫院的時候,已經是過午了。娘倆也沒有來得及吃口飯喝口水,就趕忙掛了號,找大夫看病。兩個小時以後,化驗結果出來了,於月秋的娘原來得的是肺結核病。他們在家裏卻是當成普通的感冒治療了,別說是半個月的時間,就是治療的時間再久,沒有找到病根也是枉然。
    現在,病根查出來了,什麽也不用多想了,大夫要求馬上住院治療。於月秋聽見大夫讓她娘馬上住院治療,她一下子犯了難。因為她們今天來得匆忙什麽都沒有準備,特別是帶的錢還不多。該怎麽辦呢?娘的病已經是拖得太久了,要是不能得到及時治療,後果很難想象。大夫也可能是看出來了於月秋為什麽猶豫不決,就對她說“你先去辦住院手續吧。病人住上了院,就能得到及時治療,錢的問題,你再去想辦法湊。”
    大夫給於月秋的善意提醒,讓她如釋重負,她馬上拿定了主意,去排隊辦住院手續。等到她一切手續都辦完,給娘打上吊針以後,已經是快黑天了。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感到肚子裏已經是沒有一點東西了,也突然想到,娘今天就喝了半碗雞蛋湯,她現在也一定是很餓了。想到這裏,於月秋對娘說“娘啊,你先打著吊針,我出去買點吃的去。”
    娘看著一身疲憊的閨女,心疼地說“你去吧,今天真是把你給累壞了。”
    於月秋出了病房來到醫院的外麵,隻見路邊上的路燈已經亮了。大路上行人稀少,也沒有擺攤賣東西的。她站在路邊上,把兜裏的錢全部掏出來數了數,一共還有六毛四分錢。現在雖然是娘已經住院了,可是,往後該用的錢去哪裏弄呢?明天就得要交住院費和藥費。在城裏咱們也沒有親戚朋友的,去哪裏借錢呢?再說了,縣上就是有熟人,借到借不到錢那還很難說。最好的辦法,也隻有是回家拿錢。我走了,娘一個人在病房裏正在打吊針,一定是離不開人。於月秋一邊考慮著心事,一邊在尋找著賣飯的地方。她找了半天,就看見一個賣大包子的地方。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隻能花了四毛錢,賣了四個大包子。
    於月秋拿著大包子往回走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縣長程飛。她想今天晚上,要是能找到程飛,一定能從他那裏借一些錢,先解這個燃眉之急。但是,她馬上就把這個想法給打消了。當時,於月秋為了給弟弟於慶,弄到上大學的推薦名額,自她和程飛從那一次見麵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麵。於月秋早就想好了,為了自己的家庭,為了自己的尊嚴,以後絕對不能再和程飛有來往。
    她心事重重地拿著大包子來到病房裏,又從值班室裏找了一碗開水。這時候,她娘突然對他說“你還是把我有病的事,給於亮說一聲吧。於慶離家遠,咱們也指望不上他。”
    娘的一句話,一下子提醒了於月秋。她想我真是給急糊塗了。於亮就在縣城裏讀高中,他雖然身上沒有錢,可以讓他今天晚上過來陪著娘打針啊。這樣,我就可以連夜回家把錢拿來,還不耽誤於亮明天上課。她想到這裏,忙活地吃了兩個大包子。對娘說“我現在就去找於亮,讓他今天晚上陪來醫院裏著你打針,我回去拿錢去。”
    娘吃著大包子,擔心地說“黑燈瞎火的路上又不好走。要不然,明天讓於亮請一天假,你白天再回家拿錢吧。”
    於月秋說“今天能讓咱先住上院,就已經很不錯了,要是明天咱們再交不上錢,這個話就不好說了。你不用擔心我,我也走過夜路。我給護士說好了,她們一會就過來給你換藥。”
    於月秋說完,就走出了醫院,往三水縣第二中學走去。學校離醫院並不是很遠,都在縣城北部。她走了也就是有半個多小時,就來到了學校大門口。她看見門衛室裏亮著燈,於月秋問了兩聲“有人嗎?我來找我弟弟於亮有事。”
    可是,她等了半天,裏麵也沒有人說話。於月秋就自己進去了。她來到學校裏麵一看,整個學校裏到處都是學生,就像是來到了人聲鼎沸集市上。教室裏雖然是燈火通明,但是裏麵的學生也不是在學習,而是在打打鬧鬧地嬉戲。於月秋找到高二班的教室,在教室的門口上正好有一個女學生。對她說“麻煩這個同學,你能給喊一下於亮嗎?”
    女學生聽了,看了一眼於月秋。就往教室裏走了幾步,喊道“於亮!外麵有人找。”
    她一連著喊了好幾聲,才看見於亮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是誰找我?”
    於月秋看見了於亮,馬上大聲地喊他“於亮,是我。你出來吧,我找你有事。”
    於亮一看,大晚上的,姐姐怎麽來了?他趕忙跑出教室,奇怪地問道“這麽晚了,姐,你怎麽來了?”
    於月秋說“咱娘得了肺結核病,在縣醫院裏住院。我想讓你請一晚上假,去醫院裏看著給咱娘打針,我好回家拿錢去。今天,多虧大夫好說話,沒有交錢,就讓咱娘先住下院了。”
    於亮聽了姐姐的話,對姐說“別說是一晚上了,就是多請幾天假,老師也會同意的。你也看見了,學校裏哪裏還有學習的。現在都在學張鐵生,交白卷上大學。”
    於月秋一臉茫然地看著於亮,問道“你們不學習,天天都在幹什麽?”
    於亮說“我們基本上每天都下去支農,到地裏幫助農民種地。讓我們鍛煉成為一個,又紅又專的**接班人。”
    於月秋聽了於亮的話,在擔心弟弟不好好學習的情況下,還是為娘的病著急。對他說“你趕快去給你老師請假去吧,我還得抓緊回家拿錢。”
    於亮聽了姐的話,轉身走了。時間不長,他就跑著回來了。對姐說“我請好假了,咱們走吧。”
    於月秋又和於亮一塊回了一趟醫院,看看娘這邊也沒有什麽情況。他就對於亮交代了幾句,然後連夜回家了。她帶著一身的塵土,拖著疲憊的身體,終於來到了自己家的大門口上。她敲了幾下大門,就看見屋裏亮了燈,一霎的工夫她聽見李偉問道“是月秋回來了嗎?”
    於月秋有氣無力地答道“是我,你來開門吧。”
    李偉趕忙把大門打開,看著風塵仆仆的老婆,吃驚地問道“你怎麽回來的這麽晚?你這是到哪裏去了?”
    於月秋隻是說“你先給我倒碗水,渴死我了。”
    李偉給她倒水的工夫,於月秋簡單地抽打了一下渾身的塵土,洗了一把臉。然後,接過水來一口氣喝完。這才對李偉說“這不,都十幾天了,娘的病還沒有好。我廣想著到公社衛生院去給她看看,一會就回來了,我就沒有給你說。哪裏想到公社衛生院裏看不了,叫去縣醫院裏給娘做全麵的檢查。結果,你說怎麽著?這一檢查才知道,娘是得了肺結核病,要馬上住院治療。最後沒有辦法了,我讓於亮請了一晚上假,去醫院裏看著給娘打針,我這才連夜趕回來拿錢。”
    李偉聽到這裏,說“你什麽也別說了,趕快先睡一覺。我給準備錢,你天明以後再回去吧。”
    誰知道,李偉話還沒有說完,於月秋坐在那裏就睡著了。李偉看了,輕輕地把她抱在床上。等到她睡醒這一覺的時候,天剛好露頭明。她趕忙起來用涼水洗了一把臉,叫醒了李偉。對他說“你把錢給我吧,我得抓緊去醫院裏交住院費,怕去晚了給停藥。這段時間,我得在醫院裏照顧娘撈不著回不,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
    李偉說“家裏你不用擔心,你在醫院裏照顧好她老人家就行了。”
    於月秋拿著錢,又著急忙慌地往縣醫院趕去。她沒有想到,李偉這一次這麽通情達理。不但拿出來了自己家的錢,還同意於月秋去醫院裏照顧病人。其實,她哪裏明白李偉的心裏想的是什麽。如果於月秋沒有連夜回家,不是回家取錢。那他一定就懷疑自己的老婆,又去找程飛幫忙了。他看見自己的老婆冒著走黑路的危險,連夜走了三十多裏路回家找他拿錢。李偉的心裏就亮堂了,自己的老婆就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也沒有去找程飛,這就說明她不想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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