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是親兄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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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兄弟的這個變化讓邵曦感到有些意外。
雖說為惡之人改邪歸正倒不是什麽罕見之事,但是像劉家兄弟改得如此徹底,卻是邵曦沒有想到的。
不過劉鐸自己也承認了,之前與海湖幫發生爭鬥,最開始的初衷也隻是為了五鬼門的利益。
隻是這兩年下來,桐山一帶百姓們對五鬼門的態度讓他們明白了什麽才是他們應該追求的。
修武之人一直都在追求自己實力的強大,其實講到底最終的目的無非就是想站在最頂尖的位置上受人仰慕,讓人敬佩。
可時間久了,人們便迷失在了對強大實力的追求之中,一味地追求武功境界的提升,以為隻要打遍天下無敵手,便能得到那份仰慕和敬佩。
人們漸漸地忘記了,在擁有強大實力的同時,讓人擁戴,讓人崇敬的並不是實力本身,而是在擁有實力後扶危濟困,幫扶弱小的初心。
強大自然會使人敬畏,但人們敬畏的並不是強大背後的暴力,而是因強大帶來的責任。
一個人縱使武功境界再高,若是無惡不作,欺淩弱小,同樣會被人所唾棄。
而有的人卻不會恃武而狂,反而會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這就好像同一把刀在不同的人手中可以是用來殺人的,也可以是用來救人的。
這兩年,劉家五兄弟正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追求提升自己的武功境界,卻漸漸迷失了自己,因此當年才會在五龍山上幹出那樣的荒唐事。
當海湖幫出現之後,他們為了維護當地的利益與海湖幫相爭不下,此時他們在幫的並不僅僅是他們自己,還有當地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百姓的心思很簡單,誰幫他們,他們就擁護誰。
在這個過程中逐漸地讓桐山五鬼明白,使用暴力壓榨的手段並不會讓人屈服,反而是靠著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更多的人才會得到大家的認可。
有時候人的轉變就是這麽奇妙,也許聽聖賢之人一千遍一萬遍的道理,都不如在尋常人中親身體會一次。
如果說當年在五龍山上是孫不在和邵曦讓他們兄弟五人懸崖勒馬,不再作惡。
那麽真正讓他們發生改變的,恰恰是那些原本在他們眼中毫不起眼的桐山百姓。
正是這些普普通通的人讓他們明白了什麽才是人間正道,什麽才是自己該做的事情。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自己修武真正的目的應該是什麽。
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一個人活在世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與禽獸又有何異?
修武真正的意義在於麵對邪惡時有能力以暴製暴,去保護和幫扶那些弱小之人,倚仗自身的強大去欺壓他人才是真正與武道相悖的。
這個世間也許沒有絕對的對錯,但是一定有是非,人可以犯錯,卻絕不能是非不分。
桐山五鬼如今能明白這個道理為時不晚,人一輩子總會犯一些大大小小的錯,知錯能改才是善莫大焉!
此時劉鐸的這番話讓邵曦心中也甚是感動,果然民心是能夠改變一切的。
隻是桐山一隅的百姓便能讓劉家五兄弟發生如此的轉變,那麽天下所有百姓的民心便能改變這天下大勢。
民心不可背,民意不可違,民即是天,無論到什麽時候都不可逆天而行!
從劉鐸的話裏,他也聽明白了他們兄弟幾人的意思。
如今五鬼門的生死存亡在他們心中已經不那麽重要了,他們更加看重的是如何讓桐山百姓們早日擺脫海湖幫的欺壓,還桐山一帶一個太平安寧。
為此,他們兄弟五人不惜付出一切!
之所以有跪拜邵曦這個舉動,也許是怕邵曦覺得他們隻是為了一己之私,在幫他們的時候不會盡心盡力,所以此時選擇向邵曦表明心跡。
五鬼門可以消失,但桐山百姓的太平日子必須要爭取回來!
目前邵曦是他們最大的倚仗,所以他們希望邵曦能夠為此事盡心竭力,使出所有的本事。
劉鐸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邵曦自然是懂他意思的,於是再次伸手去拉劉鐸。
“我相信幾位兄長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倘若你們真的隻是為了一己私利的話,出於朋友的情誼我或許會幫忙,但的確未必會盡全力。
“但如今劉兄已經將話講得這麽清楚了,幾位兄長也的確是一心為民,我又怎能不盡心竭力幫助幾位兄長和桐山的百姓?
“幾位兄長快快請起!你們放心,此事我必定有始有終,勢必要將海湖幫從桐山一帶清除。”
聽到邵曦這麽說,劉鐸才帶著劉鬆和劉海站起身來。
但是他們自己心裏很清楚,如果一直這樣與海湖幫耗下去,五鬼門最終是撐不住的。
而經過兩年多的爭鬥,似乎海湖幫也失去了耐心,這才有了請出一位七品“化氣境”武者的事情發生。
在桐山五鬼看來,這個人的出現足以成為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天前海湖幫對五鬼門發起突襲,造成五鬼門傷亡慘重,這更是雪上加霜。
正在他們兄弟一籌莫展之際,邵曦的出現就像是漫漫長夜中的一道曙光,終於是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得知邵曦竟是七品後期,與對方那位七品高手有得一拚,劉鐸便暗下決心,此次哪怕就是豁出性命也要孤注一擲,與海湖幫展開最後的決戰。
五鬼門可以從此不在,但海湖幫必須要從桐山消失,此事不僅關乎著桐山五鬼的名聲,更是關乎著當地百姓的平安。
“兄弟,有了你這句話我們便再無後顧之憂,此次我們兄弟五人願意傾盡所有,隻要兄弟你說的我們必定照辦。
“而且我劉鐸也言必有信,隻要此次邵兄弟能助我等消滅海湖幫,我們願留在兄弟身邊,奉兄弟為主。”
邵曦連忙擺擺手,笑著說道:“不至於,不至於!我答應了會盡力就一定會做到。
“再怎麽說我們也有朋友之誼,幾位兄長切莫將此事太過放在心上。
“鋤強扶弱,掃除匪患本就是我們修武之人應盡之義,幾位看得起我,我自當盡力。”
有了邵曦的這個承諾,劉鐸兄弟自然心中是有了底氣,可接下來要做什麽他們卻還沒想好。
劉鬆在兄弟五人中算是心思比較深沉,想得比較多的,這個時候他忍不住開口對邵曦問道:“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應該從何做起?”
邵曦低頭想了想,對著劉鐸問道:“昨日海湖幫突襲你們五鬼門的時候,那名七品武者是否同來?可曾對你們出手?”
劉鐸連忙回道:“有來,我遠遠看到此人留在海湖幫眾當中壓陣,卻不知為何並未對我等出手。
“我猜想海湖幫將他請來隻是為了以策萬一,想必那人並沒有輕易出手的打算。”
邵曦點了點頭,他覺得劉鐸分析得有道理。
一個七品“化氣境”的高手就算被請來幫忙,想必也不會輕易出手,最多就是來鎮鎮場子,海湖幫想要覆滅五鬼門終究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
但此人的存在始終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最好的辦法就是從根本上來解決問題。
解決了這個人,海湖幫也就沒有了倚仗,憑著五鬼門現有的實力再加上自己,想要消滅海湖幫也並非做不到。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先搞清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測的那個程甫?
再就是要抓緊讓劉炬和劉塘恢複傷勢,再製定一個妥善的計劃,一舉對海湖幫發起最後的反擊。
“嗯,劉炬和劉塘目前傷勢如何了?完全恢複大概需要多久?”
劉鐸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很好,四弟、五弟被這兩個家夥傷得不輕,如今皆有內傷在身,氣血受損。
“雖然請了郎中,抓了些補充氣血的藥,但眼下看來要完全恢複沒個十天半月恐怕是不行。”
邵曦伸手從挎包中掏出一個瓷瓶,打開瓷瓶從裏麵倒了兩顆藥丸出來,交到了劉海的手中。
“這是兩顆赤血丹,你拿去給他二人服下,想必三兩日內便可讓他們恢複過來,此間還需靜養,不可運行氣海催動元氣。”
劉海一聽還有此等妙藥,連忙像接寶貝一樣接到手中,跟劉鐸和劉鬆打了個招呼便朝後堂方向跑去。
終究是自家的兄弟,他自然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邵曦掂了掂手中的瓷瓶,自打從草原回到中原,他怎麽也沒想到帶的這一堆瓶瓶罐罐中用得最多的居然是凝血散和赤血丹。
如今自己手裏的赤血丹僅剩下兩顆了,看來以後要省著點用了。
“之前我猜測對方那位七品武者極有可能是天昀宗的宗主程甫,但那始終都隻是猜測,此事還需證實。”
劉鬆對著地上的程敢和程拓各自踢了一腳,笑著對邵曦說道:“此事不難,那人就是他們兩個請來的,隻要將他們弄醒一問便知。
“不過我估計這兩個家夥沒那麽老實,未必會那麽聽話地告訴我們,實在不行就給他們上些手段,這種事情我還是在行的。”
邵曦淡然一笑,對著劉鬆擺了擺手,抬手便從袖口中抽出一支鋼針,分別對著程敢和程拓中指的指甲縫裏各自紮了一針。
這一紮不要緊,頓時傳來了一陣殺豬一般的嚎叫。
都說十指連心,這兩個家夥也不知道是一直昏迷到現在,還是早就醒了趴在那裏裝死?
隻是雙手被綁縛在身後,讓邵曦這麽一紮,就算是真的昏過去也被紮醒了。
“行了行了,別叫喚了,你們這會兒還死不了!現在有幾件事問你們,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別自己給自己找苦頭吃。”
這兩個貨之前被烏球兒綁了個駟馬倒攢蹄,雙手雙腳都被綁在身後,此時就像兩條鹹魚一樣,想在地上翻個身都費勁。
可就是這個樣子,嘴裏居然還不服軟。
“哼!我們兄弟兩個運氣不好,落到了你們的手裏,不過別以為被你們嚇唬兩句就會怕了,有什麽手段隻管用出來,老子眼都不會眨一下。”
“哦!真的嗎?我倒是挺想看看你們兩個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一旁的劉鬆擼著衣袖就要上去收拾這兩個家夥,卻被邵曦一抬手攔住了。
“對付你們不需要那麽麻煩,剛剛我紮你們的那兩針上都帶著劇毒,此毒乃西蜀唐門獨家配製,名曰黃泉引。
“顧名思義就是黃泉引路之意,中了這個毒你們不會馬上死,而是會經過數天的煎熬,全身皮肉慢慢潰爛而死。
“死的時候還要承受萬蟻蝕骨之痛,會讓你們在死之前好好地體會一番什麽叫極致的痛苦。
“你們二人能這麽死也算是值了!畢竟這種生不如死的感受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體驗的。
“這種毒的解藥我這裏隻有一瓶,這幾天你們兩個就慢慢熬著,誰熬不住了想先說,這瓶解藥就歸誰,慢的那個就隻能自認倒黴了!”
這番話邵曦說得輕描淡寫,雲淡風輕,仿佛是在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是聽的人就不是這種感受了。
不要說趴在地上的那兩個,就連站在一旁的劉鐸和劉鬆二人聽到邵曦用最輕柔的語氣說出這種冷酷殘忍的話時,都忍不住全身打了個哆嗦。
他們實在難以想象,數年前邵曦還是一個單純衝動的少年,如今再看他對付起敵人來竟是如此的陰冷狠辣。
那些讓人聽了毛骨悚然的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竟是如此的輕鬆寫意,仿佛他對做這樣的事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劉鐸心中暗自慶幸,幸虧當年他還是個少年,幸虧與他化敵為友,否則搞不好今天被這麽對付的人就是自己。
“來人!將這兩個家夥關到地牢去,什麽時候他們想開口說了,就什麽時候將他們放出來,不過隻有先說的那個才有解藥。”
“別別別!我說,我這就說!”
“我也說,我也說!別聽他的,我知道的更多。”
劉鐸和劉鬆都傻眼了。
“奶奶的!你們兩個是親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