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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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萬兩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小數目,整個玉龍關所有守軍的軍餉三年下來也不過才幾萬兩。
    如今邵曦獅子大開口,一張嘴便朝虞吉要十萬兩,要說他不肉疼那才是假的。
    不過他做戶部尚書這麽多年,好處的確是沒少撈,錢也沒少存,十萬兩倒是拿得出來,隻是著實讓他心痛不已。
    這可都是他將來的養老錢!
    自己的那個兒子不爭氣,一天到晚遊手好閑,吃喝嫖賭,被稱為京都四大惡少之首。
    他雖然想管卻也有心無力,隻因自己的夫人離世得早,就留下這麽一個兒子從小便百般寵溺,養成了他如今這種驕縱的性格。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也沒有填房,小妾倒是納了兩個,可他誰也信不過,錢還是放在自己的手裏最穩妥也最安心。
    十萬兩與他做尚書的俸祿相比,是他多少輩子都賺不來的。
    升官與發財能聯係到一起,自然是因為官做得越大權力就越大,手裏有了權力便可為個人謀取私利。
    這一點虞吉倒是做得很到位,不過多年的積蓄一朝被邵曦拿走,此時虞吉連哭的心都有。
    可是沒辦法呀!自己的把柄捏在人家手裏,如今這克扣軍餉之事若是再被邵曦給揪出來的話,恐怕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邵曦依舊是四平八穩地坐在堂中喝著茶,過了許久虞吉才耷拉著腦袋從後堂走了出來。
    堂中隻有他與邵曦二人,平日裏若沒有他的召喚,一般人是不得隨意進入堂中的。
    來到邵曦麵前,他從袖中取出一疊銀票恭恭敬敬地放在了邵曦手邊的茶桌上,後退了兩步垂手而立,仿佛是在等待著邵曦對他的發落。
    邵曦則是繼續喝著茶,對桌上的那疊銀票連瞟都沒瞟一眼,不過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情。
    “虞大人果然出手不凡,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十萬兩來,不愧為戶部尚書。
    “看來烏海國的這筆寶藏經過戶部之手以後,虞大人將來會更有底氣。”
    邵曦這話說得有些陰陽怪氣,其實他明知道這十萬兩根本就不是從戶部的賬裏劃出來的,完全是虞吉自己的小金庫。
    可他偏偏要故意這麽說,要知道就算虞吉是戶部尚書,要從戶部的賬中劃出這麽大的一筆錢來也並不是說說那麽簡單。
    可虞吉竟如此輕鬆地拿出十萬兩,說明這些年他沒少中飽私囊。
    如今烏海國這麽大的一筆財富要經過戶部之手,要說虞吉不會雁過拔毛恐怕連鬼都不信。
    此時邵曦說出這番話正是在敲打虞吉,警告他要適可而止,不要以為烏海國的這筆寶藏數目龐大他便可以肆意妄為,從中大肆斂財。
    這筆財富是邵曦辛辛苦苦從烏海國弄回來的,為的是充實國庫,用於景元帝國的賑災和軍隊擴充,可不是為了養肥這群貪贓枉法的蛀蟲。
    邵曦的話一出口,虞吉的汗都下來了。
    如今在邵曦這裏他損失了十萬,本就打算從烏海國的那筆財富中找回來,被邵曦這麽一說,他哪裏還敢?
    這說明邵曦已經盯上他了,他若再不知死活地亂來,恐怕邵曦會一直咬著他不放。
    “邵大人放心,邊軍軍餉之事已經出了這麽大的紕漏,在下哪裏還敢大意?
    “烏海國的這筆寶藏我們戶部定會精點細算,做到分文不差,絕不會再出現此前的差錯。”
    “如果真的是那樣就最好,虞大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在下還望虞大人能好自為之。”
    說完,邵曦也不等虞吉回話,將茶杯放在桌上,順手抄起那疊銀票塞入懷中,起身便朝著門外走去。
    虞吉連忙跟在身後追著邵曦說道:“邵大人,您的那兩成還在點算之中,賬目尚未做好,為何要急著離開?”
    邵曦停下腳步,側頭對虞吉說道:“不等了,你們點算清楚之後派人將銀票送到霜雪樓即可。
    “我相信虞大人做事還是有分寸的,想必也不會少了我的銀子。”
    虞姬聞言連忙點頭哈腰地回道:“那是那是,聖上分給邵大人的這兩成我們豈敢馬虎?一定會點算清楚,由我親自送到邵大人的府上。”
    “如此最好,虞大人還請管好你自己,也管好你的兒子,手不要伸得太長,我這裏可不止鳳陽郡那一件事。”
    虞吉聽了邵曦的話,心裏一陣發慌。
    這些年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都有他的份,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有多少件了,邵曦有心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其實並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是是是!今後一切全聽邵大人的安排,在下定會克己奉公,嚴於律己。”
    邵曦冷冷地笑了一下,虞吉口中說出的還是一些場麵話,隻不過是不想得罪自己而已,看來此人全無拉攏的可能。
    這就像是一隻被拴住的狼,在無法掙脫自己對它的束縛時,它隻能選擇俯首帖耳,表現出馴服的樣子。
    可是有朝一日被他掙脫了束縛,很可能第一個就是衝上來咬自己,這種人無法以真心結交,隻能用威逼利誘的手段來對付。
    不過邵曦對虞吉從來就沒想過要利誘,他決定一直采用這種高壓手段,死死地將他踩在腳下。
    這種人絕不能給他翻身的機會,否則他將會比想象中更加的凶殘和瘋狂。
    “行了,我還有事就不多聊了,虞大人也去忙吧!”
    說完,邵曦大步朝著戶部的門外走去,隻留下虞吉一個人呆呆地站立在院中。
    看著邵曦離去的背影,虞吉恨得咬牙切齒,甚至麵目都有些猙獰,可他卻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這頭惡狼已經被邵曦用一條無形的鎖鏈死死地拴住,想要掙脫恐怕並沒那麽容易,如今為求自保他對邵曦也隻能處處忍讓。
    可他心中不甘,原本自己在朝中是個香餑餑,不管各方勢力如何鬥卻沒有人願意得罪他。
    因為跟戶部搞好關係就等於是傍上了一個財神爺,所以無論朝中如何鬥得烏煙瘴氣,他戶部總是能左右逢源誰都不得罪。
    也正因如此,這些年來他也算是順風順水,不但與朝中各方有所結交,而且還與很多人合作,通過各種不法的手段搞了不少錢財。
    可如今邵曦的出現卻如同給了他當頭一棒,將他給打懵了。
    邵曦麵對他這個戶部尚書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因為邵曦自己不缺錢啊!
    有事他也求不到戶部的頭上,反而是在各種事情上攥住了他這個戶部尚書的把柄,搞得他十分難受。
    今天這十萬兩拿出來,虞吉也是咬著後槽牙的,別人找自己拿錢可是來求自己的。
    邵曦可倒好,隻需三言兩語他自己就得把錢拱手送到人家麵前,虞吉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眼看著邵曦從戶部的大門消失,虞吉暗暗地啐了一口,眼神中滿是惡毒,一甩衣袖轉身朝著正堂的方向而去。
    其實邵曦心裏很清楚,自己走後虞吉指不定會怎麽罵自己,至少在心裏也得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
    不過邵曦不在乎,現在的虞吉就像是自己手中的提線木偶,就算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會身不由己。
    自己這趟前來戶部,本來也不是為了這十萬兩銀子,隻不過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地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不是什麽錢都能拿的。
    至於多出來的那幾萬兩,就算是他這麽多年來貪贓枉法該交的利息吧!
    離開戶部之後,邵曦抬手摸了摸懷裏那厚厚的一疊銀票。
    如今錢財這種東西對邵曦來講已經沒有什麽概念了,恐怕除了皇宮,這大梁城內就沒有他買不到的東西。
    所以如今麵對著這十萬兩銀票,邵曦早就沒有幾年前賣出天眼石和“仙女之淚”以後數錢的那種快感了。
    “剛好!修建五義莊需要用到一大筆錢,我就替劉家五兄弟謝謝這位戶部尚書了。”
    邵曦輕聲嘀咕了一句後,臉上露出了一副幸災樂禍的笑容。
    虞吉要是知道自己拿出來的這筆錢被邵曦拿去在大梁城南修建五義莊,估計肺都得氣炸了。
    因為這等於是他出錢替邵曦養了幾百名打手,而且邵曦還不領情,不道謝,這種事情想想估計都得惡心他幾天吃不下飯去。
    看看此時天色尚早,邵曦便打算在大梁城裏逛一逛,看看自己開設的書局以及創辦的玉言堂在自己離開的這三年中都經營得怎樣?
    書局的變化倒不大,還與從前一樣,隻是生意好了許多,店麵也再次擴大。
    邵曦轉了一圈覺得很滿意,於是又乘著馬車前往玉言堂。
    玉言堂也辦得越發地有聲有色,不但學堂擴大了,招收的門生也比三年前多了不止一倍。
    當年那群流浪的孩子如今也都逐漸成長了起來,變成了一個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邵曦站在玉言堂的院中,聽著四周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想當年自己陰差陽錯地沒能參加高考,最後隻是讀了一個中專。
    因為沒有一個像樣的學曆,在化工廠倒閉之後外出打工四處碰壁,到最後隻能淪落到在商業廣場的停車場做了一名小小的保安。
    回顧自己的人生經曆,邵曦覺得自己應該在有能力的前提下盡可能地為這些孩子提供更完善的條件,讓他們能夠學有所成。
    將來無論是走入仕途也好,還是入伍從軍也罷,哪怕就是做個商人也都需要豐富的知識。
    自己若不是懂得一些這個世界不了解的東西,恐怕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所以當邵曦看到這些少年朝氣蓬勃的樣子,想想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心中便會感到無比的滿足。
    時隔三年重回大梁,表麵上看起來大梁城內的一切都沒發生什麽改變。
    可用心體會之後邵曦才知道,在自己離開的這三年,其實有很多東西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讓邵曦一直感到奇怪的是郝毅這個家夥倒是一點都沒變,脾氣性情,言談舉止就不說了,這個家夥的樣子居然也一點都沒變。
    若說是一個人的穿著打扮有自己的習慣,這倒沒什麽好奇怪的。
    可是三年下來,邵曦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能夠感覺到自己樣貌的變化,為什麽這個郝毅看上去還是與當年一模一樣?
    明明也是二十出頭的人了,看上去卻還是一副十六七歲少年的樣子,難道這家夥有什麽駐顏之法?
    邵曦拉著郝毅看了又看,看得郝毅直發毛,最後聽到邵曦的問題,郝毅也是一臉的苦笑。
    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邵曦說道:“我就是一個窮書生,哪裏有什麽駐顏之法?隻不過是樣子的變化小了一些而已,邵公子切莫大驚小怪。”
    邵曦想想也是,有些人天生就長得年輕,無論長到多大年紀看上去都如同一個少年一般。
    這樣的人邵曦倒不是沒遇到過,隻是很少而已,或許郝毅就是這種人——任你們滿臉滄桑,我依舊如同少年。
    對於郝毅的解釋邵曦也沒有多想,打個哈哈便過去了。
    跟郝毅又聊了聊關於學堂的事情之後,邵曦便打算離開玉言堂。
    上了馬車,邵曦有意無意地挑開車廂的窗簾又朝著玉言堂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就是這一眼,讓邵曦看到了感到意外的事情。
    原本送邵曦出了玉言堂的郝毅正轉身打算進門,卻突然被一旁大樹後閃出的身影給攔住了。
    看得出那是一名女子,身材不高,雖穿著長裙腳下卻很靈活。
    那女子攔住郝毅剛要說話,卻被郝毅一把拉進了門裏,隨後郝毅伸頭朝門外自己的馬車看了一眼。
    邵曦連忙放下馬車的窗簾,免得讓郝毅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被自己看到了。
    馬車緩緩而行離開玉言堂,邵曦也沒再挑起馬車的窗簾朝外看,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卻始終在邵曦的腦海中縈繞著。
    一個女子跑到玉言堂去找郝毅,這說起來挺正常。
    男歡女愛,兩情相悅,有女子喜歡郝毅,忍不住前來玉言堂看望他倒是合情合理。
    可邵曦總覺得有哪裏不太一樣,那女子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了。
    難道真的隻是自己想多了?隻不過是一個與郝毅情投意合的女子偷偷地跑到書院來看望他,恰巧被自己看到?
    想到這,邵曦自嘲地搖了搖頭,什麽時候自己居然變得這麽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