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謂我心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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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裏慧果望著眼前這一汪大湖,猶如一幅山水畫卷,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直到風玲瓏告訴他,跌落大海船的王賢沒有死,還是金陵皇城的王爺。
    他才知道,當初他在海上遇到了一位神人。
    畢竟他從來沒有聽說,在那樣的情形之下跌落茫茫大海,還能生還的奇跡。
    那天他跟風玲瓏一起走下大海船。
    “放心吧,那小子死不了。”
    “天下修士就算死光了,他也不會死,正好我也想去金陵皇城看看,看看那個妖孽是不是真的敢去正麵硬罡十萬大軍。”
    慧果當時沒有想明白,風玲瓏說得雲淡風輕,可是他卻聽得心驚膽戰。
    這些話意味著什麽?風玲瓏說得輕巧,她卻不知道王賢在慧果心裏真正的份量。
    他更沒辦法告訴眼前這個女人,在王賢的一番解說之下,他好像真的看到了生死之道。
    她根本不知道,王賢究竟有多強。
    如果在海船上,他早知風玲瓏要找王賢的麻煩,一定會告誡少年千萬不要走出艙門。
    他也實在想不明白,風玲瓏為何如何恨王賢。
    隻因在慧果的眼裏,王賢真的很好。
    直到他來到金陵皇城,在茶樓裏,在客棧中,甚至在城外的南山寺的僧人口中,聽到了不一樣的王賢。
    慧果好像明白了師父圓寂之前跟他說的那番話。
    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一念生萬水千山,一念滅滄海桑田。
    用世俗的話說,便是為佛為魔,全在我一念之間。
    或者這樣的王賢,才是他心裏那個勘破生死之道的少年。
    就在這時,李大路打開大門走了出來。
    跟麵跟著一個絮絮叨叨的小姑娘,看著慧果一喜。微笑一道:“我是慧果,我來找王賢施主。”
    聽在柳仙兒的耳中,卻好像是:“我是一名劍客,我來打王賢拚命。”
    李大路回了一禮:“和尚,你從哪裏來?”
    慧果雙手合十:“我從海上來,曾與王賢同在一個船艙。”
    ......
    貴逼人來不自由,龍驤鳳翥勢難收。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月圓之夜。
    一劍西來。
    天外飛仙。
    春風拂來,依舊寒意逼人。
    屋簷上的雪水初化,比下雪天還冷上一倍。
    站在春風裏舞劍的西門聽花卻恍若感受不到這逼人的寒意。
    他隻是在想,為何自己苦練了十年一劍,依舊不如那個瘋子王賢?
    人不風流枉少年?當然!
    就連孟小樓這般無趣的人,聽到煙雨湖畔舞劍吟詩的西門聽花,也忍不住看著唐十三嚷嚷了起來。
    “你說,那家夥是瘋了?還是傻了?”
    唐十三望著春風裏的西門聽花搖搖頭:“他是被刺激到了。”
    “誰?誰能刺激他?”
    突然之間,孟小樓想到了王賢......打從在昆侖劍宗,三人遇到王賢之後。
    在他眼裏的西門聽花,或者說他和唐十三總會時不時,不知不覺中將西門聽花跟王賢比較一番。
    不比還好,一比之下兩人有一種錯覺。
    就好像王賢的昆侖劍宗將西門聽花的“天外飛仙”偷了去,這家夥打那以後,再也沒有使過這一招。
    甚至連唐十三認為,估計西門聽花練到天荒地老,也無法使出王賢在天路,沙城,道觀這上......
    月夜之下,斬落那個大魔王的一劍
    那一劍,正是西門聽花引以為傲的一劍飛仙!
    連唐青玉也有些發愁。
    她無法容忍自己的男人,比不過那可惡的家夥。
    她是天下間最驕傲的女子,她的男人也是。
    隻是,她也隻能在心裏暗自歎氣,恨不得跑到金陵渡,去找那家夥的麻煩。
    直到她從孟小樓嘴裏得知,金陵渡眼下已經成了一個鐵桶,連皇城的糧草都無法進城之後,才暫時打消了這份心思。
    就在她發愁的時候,風玲瓏從外麵走了進來。
    柳飄飄看著她問道:“風姐姐,你怎麽來了?”
    風玲瓏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笑了笑:“你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順便去皇宮的禦花園裏玩玩?”
    柳飄飄一聽,頓時眼前一亮。
    淡淡一笑:“好啊!”
    說完又跟唐青玉招了招手:“別成全待在家裏,跟我一起去玩玩?”
    唐青玉聞言嚇了一跳,心道皇城來來去去不知多少回,她可從來沒想過去皇宮裏瞧上一眼。
    當即淺淺一笑:“好啊!”
    完了扭頭看著唐十三問了一句:“妹妹要不要一起?”
    唐十三話到嘴邊,卻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湖邊舞劍的西門聽花,又看了一眼跟前的孟小樓。
    搖搖頭:“不去,我在家待著,免得一會兒仙兒回來家裏沒人!”
    柳飄飄一愣,隨後笑道:“多謝妹妹。”
    三個如風一樣的女人,離開煙雨湖,往皇宮而去。
    孟小樓想了想,跟唐十三說道:“你如果想要跟王賢做兄弟,就離這兩個女人遠一點。”
    湖邊的西門聽花,眼見三個女人飄然而去,
    當即收了劍,往院子裏走來。
    唐十三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以王賢的脾氣,估計連柳飄飄都不想理會,更不要說,風玲瓏還闖去王府鬧事。
    倘若不是李大路在,估計真的一把火,把王府點了。
    想了想,苦笑道:“你說,王賢回來會不會跟這個女人拚命?”
    孟小樓一愣,心道沒那麽嚴重吧?
    “那可不一定!”
    就在這個時候,西門聽花走了進來,看著兩人說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王賢在金陵渡跟蠻族大軍開戰,皇城隻怕也要出大事。”
    唐十三想了想,沒有反對。
    在她看來,隻怕皇城有不少包藏禍心的人,想在這個動亂的日子裏渾水摸魚,趁機撈一些好處。
    孟小樓眉頭一皺,問道:“你說的是風玲瓏那個女吧?除了她,還有誰?”
    西門聽花點了點頭,走到兩人麵前坐下。
    靜靜說道:“風玲瓏試圖在王府行凶一事,我雖然不知道背人指使之人......但是,倘若她一直這樣,不知悔改,肯定會惹出一些我們無法預知的麻煩。”
    “啊?”
    唐十三嚇了一跳,她瞬間想到了不省心的柳飄飄,想到剛剛出門的大姐。
    大姐來皇城就是為了找王賢的麻煩,倘若跟這兩個女人最後搞在一起,會不會真的惹出禍端?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西門聽花深吸一口氣。
    苦笑道:“我既然跟你大姐成親,凡事就不得不替他著想......你們記住,倘若王賢回來,倘若這三個女人真的惹下了天大的麻煩......”
    “怎樣?”孟小樓凝聲問道。
    唐十三也盯著西門聽花,問道:“不會吧?”
    西門聽花麵露一抹苦色:“倘若真到了那一天,請你們幫我勸勸王賢,請他給青玉一次活命的機會,一次,就一次。”
    “這些日子,我一直心神不寧,連練劍也無法靜下心來......我真的怕她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錯誤,斷了自己的回頭路。”
    按說這些話,他應該跟自己的女人說。
    可每每話到嘴邊,他卻硬生生地收了回來。
    或許,在西門聽花看來,有些事情未必真的會發生在自己女人的身上,畢竟唐青玉當年可是先認識王賢。
    兩人怎麽說,也有一些交情。
    他隻盼著有一天,王賢能看在這些交情上,放唐青玉一馬。
    唐十三嚇了一跳,仔細思考片刻,緩緩說道:“臥槽!”
    孟小樓也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想了想說道:“一個女人,肯定鬧不出什麽妖蛾子,三個女人,那可難說了。”
    畢竟,光一個風玲瓏,就夠他們頭痛了。
    西門聽花低著頭,沉默關天。
    才憋出一句:“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去見見李大路,把我的預感告訴他......怎麽說,他是王賢的師兄,到時候多一個人說話,應該能行。”
    唐十三點了點頭。
    認真地說道:“那就去見下了李大路,順便看看仙兒學得怎麽樣了。”
    雖然李大路說王府不再待客,可是唐十三有無數個理由敲開王府的大門。
    說到這裏,西門聽花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事實上,從王賢到了青州沒有去打他,沒有去見唐家的大小姐,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他甚至相信,王賢可能會認自己這個兄弟,卻不一定再認唐青玉這個曾經的朋友。
    直覺告訴他,三個女人進了皇宮,肯定沒好事。
    隻是,他卻沒有勸說自己的女人,或者在他看來,就算自己開口,唐青玉也不一定會聽。
    畢竟,但凡哪個女人,能拒絕前往皇宮一遊的邀請?
    孟小樓看見西門聽花異常的模樣,猶豫了一下,小心問道:“不會吧?幾個女人,能翻起什麽風浪?”
    唐十三歎了一口氣:“我大姐不行,但是風玲瓏可以,更不要說,還有一個不省心的柳飄飄。”
    停了片刻,又繼續說道:“你們不要忘了,這兩個女人都來自東海......”
    孟小樓一拍腦袋:“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反正她們的家也不在這裏。”
    唐十三歎了一口氣道:“去問問李大路,我們要怎麽做才好。”
    於是三人,一起出門。
    ......
    王府花廳。
    李大路心情比往日,顯然愉悅許多。
    小姑娘從先生說話的口氣,就能感受得到,雖然她還不知道自己家的先生,是這一方世界唯一的聖人。
    李大路明白了慧果的心思。
    慧果對王賢的現狀卻有些愕然。
    他沒想到,剛剛死裏逃生的少年,竟然轉頭就擔起了家車天下眾生的擔子。
    這個擔子對眼下的和尚來說,顯然太重了。
    雖然他也有慈悲心,可畢竟他還走在聞道的路上,還沒有完全領悟生死之道,甚至沒有像落入汪洋大海的王賢那樣,看見生死。
    如果王賢帶領大軍死守金陵渡,那麽接下來,這一場跟蠻族的大軍,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他是往西邊的大漠而去?還是留在皇城外的南山寺,等著王賢的回來?
    可以說,金陵皇城的大好江山,有王賢在,絕不可能落入蠻族大軍之手。
    想到這裏,慧果感慨說道:“原來施主要麵臨跟蠻族大軍的驚天一戰,真的有點出乎意料,我還有好些道理,想跟他請教。”
    李大路聞言,一時漠然。
    先生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他書讀了不少,路卻沒有師弟走得多,更不要說,連九天之上,師弟也來來往往,去了幾回。
    或者對和尚來說,有些道理隻有師弟才能說得明白。
    想了想,跟慧果回道:“眼下金陵渡已成鐵桶,水潑不進,你就算去了也進不了城,就算你進了城,師弟隻怕也沒有心思跟你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