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卿和虞錦都看不見那兩個山民……
    女人看不見！或者說，女人不會被迷惑！
    聯想到二郎口中的仙女峰和神女化身石頭，寧鬆山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這山有點古怪。
    如果發現山洞時管卿沒暈過去，他們不會那麽固執地懷疑了虞錦，把自己置於險境。
    他向管卿簡單說明了情況“接下來可能需要你帶路。”
    管卿的臉沾上血，黏黏的，她正忙著用雪搓掉，聞言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
    她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夜晚風大雪大，她往哪裏帶？
    這種情況下寧鬆山還能保持理智，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了那個被他揣起來的，指針亂轉的指南針。
    指針安靜，穩定地指向他們的左前方。
    寧鬆山記得，二郎帶他們上山的路一直向西，昨晚避風的山洞應該在山體的南側。
    不管指南針指的方向對還是錯，先走吧，走吧……
    有管卿帶路，他們再沒聽到那兩個山民的聲音，借著蒙蒙的晨光和雪色，翻過一片堆滿石堆的山窪，他們遠遠的看見了虞錦。
    楊奕興奮地大叫起來，衝過去，想要和她匯合。
    但是他猛地刹住了腳步，向後一跌，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堵看不見的牆擋在了他們中間，像是一層厚重的雙層隔音玻璃，透過玻璃，能看到虞錦在對麵突然下跪。
    她俯身，非常虔誠地低頭叩拜，露出一個被身體擋住的半大銅像。
    那銅像和村長家的那尊十分相似，但神態不同，垂眸看著虞錦，透出一種詭異的欣喜。
    然後虞錦站起來。
    她沒有看到他們，也沒聽見他們叫喊。
    影子在地上拉成一道細長的黑線，她像是跟著那銅像走了。
    因為黑影很快消失不見了，露出的那片空地上，什麽也沒有。
    虞錦為什麽一個人走了？陶原呢？陶原去了哪？
    那麵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管卿被迫改道，走出去沒多遠，周禎突然指著前麵驚叫起來。
    又是虞錦！
    這次有陶原。他雙手被綁著，踉踉蹌蹌跟在虞錦身後。
    然後虞錦鬆了繩子，輕輕一推，陶原從山上滾落下去。
    她轉過身來，像是看到了他們，招了招手，露出一個美麗的微笑，似乎在喊他們過去。
    他們看得心都涼了一半。
    誰敢過去？他們轉身就要換方向。
    然而一回頭，看到那兩個慘白臉的山民，在背後的斜坡下，生起一堆火，衝他們搖著羊皮水袋。
    那兩個鬼又回來了！
    雪光反射著日光，整個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時間，方向，所有人都已分辨不清。
    頭暈，隻有身體的本能在驅使他們前進。
    “我靠我怎麽一直看見不同的人啊？”
    “今天這個鏡頭有點奇怪你們發現了嗎？”
    “切的好快，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
    “我懂了家人們！這是他們的視角！低的是卿姐！最高的是周禎！”
    “所以這都是他們眼裏看見的嗎？媽呀每個人看見的人都不一樣！！！”
    “我要精神分裂了這讓我相信誰啊？”
    “這是讓我和嘉賓比誰先瘋嗎我請問呢？”
    “上一期是誰說幸好節目沒有第一視角的，出來挨打！”
    “沉浸式直播？這麽高科技？”
    “不是高科技，是超自然啊啊啊啊啊！”
    ——
    不對勁，寧鬆山心裏清楚，但腦子一片混沌。
    他知道這是走得太久，沒有休息，消耗過大，出現幻覺了。
    “不能再走了，我們，現在原地休息……”
    他回過頭去想要叫住大家，愣在原地，全身血液都涼透了。
    管卿和楊奕離自己很遠很遠，在和幾個看不清臉的人說話。
    “那是幾個背包客！來這裏旅遊的！”楊奕跑回來，又有點猶豫“你們能看到他們吧？”
    “大家都能看到，應該不是錯覺！”
    “他們說知道路，往回走，山坳裏有個徒步愛好者建的營地，有水，有補給，可以帶我們一起走！”
    是嗎……終於有希望了嗎？
    “這地方居然真實存在？還有人旅遊？！”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我看是勇敢的人先離開世界。”
    “彈幕也都能看見嗷？不是假的了吧這次？”
    “但是他們走這個方向的話……似乎離昨天的山洞更遠了，本來往前再走一段應該就到的。”
    ——
    四個人精疲力盡跟在幾個背包客身後，開始再次下坡。
    不知走了多久，寧鬆山腳下一滑，踩了個空！
    他一激靈，定睛一看。
    絕路！
    “停下！不要走！”
    他伸手猛地拽住了身邊的周禎，周禎反應也快，跟著扯住了楊奕和管卿，巨大的慣性讓他們一仰，差點從崖上倒滾下去。
    怎麽會是絕路？人呢？剛才帶路的人呢？！
    “怎麽了？”楊奕瞪著一雙迷茫的眼睛。
    “怎麽停了？我都看見下麵的帳篷了！”
    寧鬆山抬手給了他一個巴掌。
    “你清醒點！看清楚了那不是帳篷！隻是一塊大石頭！”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能聽！不能看！誰都不能相信了！有人想把他們永遠留在山裏，他們走不出去了……
    ……
    “醒了嗎？”
    “應該醒了吧？”
    模糊的聲音從遠到近，停在寧鬆山頭頂，一點冰涼的東西在他額頭上搓了搓。
    他睜開眼，虞錦和陶原頭抵著頭，在正上方觀察著自己。
    他們兩個長得都是少見的好看，但寧鬆山一點欣賞的意思都沒有，他縮了一下，抬手擋住了眼睛。
    “醒了。”
    寧鬆山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他已經要崩潰了，不知道這次看到的虞錦和陶原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覺。
    虞錦給了他一點融化的雪水，解釋道“我們在洞裏遇到點麻煩，”
    “等終於解決了，外麵雪下的太大，已經覆蓋了你們的腳印。”
    “實在不好意思，補給都在你們身上，風險太大了，我們不能出去。”
    “等後半夜雪停了，天蒙蒙亮了，我們才出發。”
    “結果看到你們的時候，發現你們一直在原地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