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妖怪突然暴起，整個藤蔓迎風招展，藤蔓的末端是類似蝸牛腦袋和植物的結合體，就像把植物和蝸牛搗碎，捏吧捏吧湊成的混合體。
    看起來，像是把豆腐腦倒進胡辣湯裏攪吧攪吧後的樣子。
    那腦袋的嘴裏，是圓形的口器，裏麵是細小鋒利的牙齒，隨著嘴巴張大，牙齒就一環一環張開，像是花蕊一樣綻放。
    隻是這妖怪的眼睛居然清明一片，始終保持著理智。
    幾乎是融合妖怪露出這形態的瞬間，不管是宋平還是應芒都感應到一道目光從冥冥中匯聚過來，同時天空迅速匯聚烏雲，雷霆閃爍。
    “雄霸天下！！！”
    那滿是口器的妖怪張大嘴，怒吼著喊出口號，嘴裏粘稠的唾液落在地上，頓時腐蝕出一個個深坑。
    宋平：(˙-˙)
    應芒：(-_-)
    那妖怪的軀幹不停扭動，張開大口朝著兩人的腦袋瓜咬來。
    “瘋吧！喊吧！然後都死吧！哇哢哢哢哢哢！”
    那口器咬就咬吧，嘴裏還不停喊著話，雖然看著是充滿理智，不過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的。
    宋平沒有開口，而是認真觀察著對方的眼神，嗯，就是那口器上長出來的兩顆芝麻綠豆大小的觸須，上麵有個極小的眼珠子。
    直到那口器即將咬中時，應芒才平靜地打了個響指。
    “滋！”
    這妖怪的身體驟然潰散，連液體都沒有飆出來身體便化成綠色的熒光，滴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又像玻璃球一樣彈跳了兩下，便朝著院子裏各個角落滾落過去。
    熒光落在其他植物上，輕易就被吸收進去。這些植物身上的綠色更亮了幾分，更是蹭蹭蹭就躥高了幾公分。
    天上，烏雲閃爍兩下雷光，又快速消散。
    “這些是？”宋平疑惑問道。
    應芒淡淡解釋：
    “死後化成靈氣，回饋眾生，這是一種循環，也是一種賜福。”
    宋平恍然點頭：
    “原來如此。”
    應芒見宋平沒對那融合出來的怪物被祂弄死有任何看法，便問道：
    “兄台對方才之事如何看待？”
    宋平笑道：
    “方才那妖物確實是一直保持著神誌，閣下所說的毀滅，便是指你出手將它殺了？”
    “沒錯。”應芒淡淡道。
    宋平輕歎了聲，看向應芒的眼神裏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問道：
    “閣下認為，方才那隻妖物為何要攻擊我等？”
    應芒看著宋平，笑著隨口道：
    “大抵是膨脹了吧，融合成為全新的生命，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天敵，壽元也變得捉摸不透，這是一片任由它馳騁的天地，所以膨脹了。”
    宋平笑著搖搖頭，轉而提了一壺熱水過來，又弄了兩個杯子，在裏麵倒上茶葉，泡上兩杯。
    他抬手示意，於是應芒便坐在對麵的椅子上，也沒有飲茶，而是靜靜看向他。
    於是宋平再次笑笑，坐了下來，開口道：
    “方才那隻妖怪，在發現自己沒有天敵後，其實不是膨脹，而是恐懼。因為它的路充滿了未知，未知便是恐懼，以至於它陷入了瘋狂，才轉而攻向我們。”
    應芒沒有說話，而是抬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淡淡的茶水香味兒充斥整個口腔，有種清香。
    宋平見狀，又笑道：
    “也或許是它對未知的恐懼，想讓它迫切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強，所以才直接攻了過來。因為它對自己的未來看不清，於是也不再珍視生命。反正方才宋平從它的眼神中，看到的隻有恐懼。”
    應芒眼眸微彎，含笑道；
    “既如此，先生所做嚐試不是都失敗了嗎？若是所有打破規則的生物，都滿是恐懼，然後走向毀滅，這又有何意義？”
    宋平笑著搖搖頭：
    “說實話，方才閣下所做的融合，宋平也是第一次見到，之前一直都未做到這一步。”
    “不過，方才的嚐試，倒是讓宋平有了新的想法。”
    宋平雙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眼眸裏閃爍出睿智的光芒，
    “方才那妖物，其實智力算不上高，它無法在這短時間內冷靜下來……等它適應了這恐懼和未知……”
    應芒眼睛一眯，問道：
    “會怎樣？”
    宋平緩緩開口：
    “定位。”
    “哦？”應芒的眼睛更亮了起來，看向宋平的眼神裏有種說不清的情緒。
    宋平解釋道：
    “當它突破它一直存在的圈子，就會發現更大的一個圈子，然後因為恐懼，就會給自己找一個定位。這個定位是它存在這個圈子的意義，也是它避免毀滅的屏障。”
    “為何會毀滅？”應芒問道。
    宋平攤開手，手中是一團團氣流在盤旋，他平靜解釋道：
    “天地自有規則，於方才那妖物來說，毀滅它的，是它的創造者，也就是閣下。”
    “若是創造者不存在了，便是這天地規則會毀掉它……比如方才我們都感應到的雷霆。”
    “若是它方才，直接選擇臣服，成為閣下的侍者，或者願意在宋某手下管管院子，也不至於會毀滅。”
    應芒眼眸微垂，沉默喝著茶水。
    “閣下是覺得方才那妖物雖然保持著理智，但始終沒有冷靜下來，才導致的毀滅？”應芒再次開口。
    宋平慢慢喝著茶水，道：
    “有可能是閣下催生的速度太快，讓它沒有這個適應的過程，才會被恐懼占據所有。”
    “也有可能……其實那妖物一直都很冷靜，隻是自我選擇毀滅。”
    應芒輕歎一聲，慢慢喝了口茶水。
    宋平接著道：
    “其實等它冷靜下來，就會開始尋找自身定位，也就是存在這更大圈子的理由，被這天地接納的理由。”
    “生存，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為了生存，什麽都可以做到。”
    “即使，成為這天地的仆從。”
    宋平還想再說什麽，見著應芒垂目沉思，最後一句話便憋回嘴裏。
    應芒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左右看看，笑道：
    “先生，某剛來大岐不久，許多風土人情都不知曉，見你這地兒挺不錯，可否行個方便，讓某暫住一段時間。”
    宋平眼睛一亮，眉開眼笑道：
    “那自是極好，方才那嚐試某覺得還有精進的地方，咱可以多試個幾次。”
    “若是閑暇時，咱也可以煮酒賞雪。”
    “雪？”應芒翠綠的眸子更亮了幾分，喃喃道：
    “我之前在海裏，也見過不少陸地下雪，不過從未親眼見過。”
    宋平含笑點頭：
    “那正好，大岐的雪景，不會讓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