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得了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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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潔月光在黑暗的屋子裏鋪了一層銀白色地毯。
    祝遙光跪坐在地上,捂著麵頰低低地笑出聲,淚水無聲從她指縫中流下來。
    不遠處跌落在地麵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把永遠愛你寫進詩的結尾,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祝遙光擦去眼淚,接起電話時聲音已經變得平靜:“喂,你好?”
    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男聲,音色清冽:“你好,請問是祝遙光女士嗎?我是平城第一人民醫院的消化科主任宋懷舟,你昨天來醫院做的體檢已經出結果了。如果最近有時間的話,我這邊建議你最好是在家人陪伴下來住院。”
    祝遙光一怔,心裏浮現出不好的猜測,她問:“主任,我的體檢結果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那頭的男聲猶豫了一下,說道:“你最好還是讓家人來跟我聊吧。”
    祝遙光聲音堅定道:“沒關係主任,我家人都不在家,你直接告訴我好了。”
    那頭的男聲讓她收拾好住院物品,說第二天等她辦好住院手續,再跟她當麵細說情況。
    掛掉電話,祝遙光在收拾衣物的時候,又接到一個電話,這次是江奕白打過來的。
    電話那頭的男聲有些為難:“遙光,不好意思,我暫時可能回不去。學校這邊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要留在這兒一段時間。”
    祝遙光沒有追問他發生了什麽事,隻說:“好,你忙你的,小恒呢?”
    江奕白聲音頓了頓,說:“小恒說他要陪我一起。”
    祝遙光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江恒與周遇卿說話時若有似無的笑聲,低低說了聲“好”。
    原本,她想著,如果體檢報告真的有什麽事情,丈夫靠不住,還能讓兒子在醫院陪陪她。
    不過現在看來,不必了。
    第二天,祝遙光將小狗湯圓托付給她的好朋友聞笛,便獨自一人拉著行李打車去了醫院。
    辦好入院手續,她找到昨天打電話的那位宋主任。
    宋主任坐在辦公桌前,眉頭擰成結,問她:“祝遙光,你住院這麽大的事情,家人都不來?”
    祝遙光輕輕笑了笑:“沒關係,宋主任,我家裏人都有事,你跟我說就好,我扛得住。”
    宋主任遞過來一張體檢報告單,上麵是她的名字。
    祝遙光接過來。
    “可見異形細胞團,考慮低分化癌,建議免疫組化。
    免疫組化結果:AE1\AE3(+)......可見印戒細胞。”
    她蹙眉:“這是印戒細胞癌嗎?”
    宋主任點點頭,麵色嚴峻:“照理說,胃癌的發展期很長,如果你每年都體檢的話,不至於到晚期才發現。”
    祝遙光臉色瞬間蒼白。
    她想起多年前,因為江奕白工作調動變得非常忙碌,沒有時間照顧老人與孩子。
    他薪資也高,於是讓她辭去工作,專心在家裏相夫教子,每月定時給她打家用。
    祝遙光沒了工作之後,對花錢也逐漸心疼起來。
    這些家用要贍養老人,撫養孩子念書,買房開車加油,柴米油鹽,人情往來......
    處處都要錢,每天睜開眼睛,就是幾百塊錢的開銷。
    沒有了單位每年組織的體檢,她不忍心花幾千塊錢自費去醫院做體檢。
    現在算起來,她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有體檢過。
    前幾天終於下定決心來醫院檢查,還是因為她經常出現不明原因的腹痛,痛的她實在受不住,才在醫生的建議下做了個全身體檢。
    宋主任又將她其餘的體檢報告也攤出來放在桌上。
    他動作不知為何看上去有些憤怒,聲音也痛心疾首:“不止呢,你還有乳腺癌,子宮肌瘤,肺結節,腎結石。祝遙光,原本這些報告不該我來給你。但我身為老同學,在體檢科看到了這些報告,覺得很痛心。
    當年在大學,你是這麽亮眼的姑娘,為什麽現在把生活過成了這樣?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祝遙光愣愣地看著他:"我們是大學同學?"
    宋主任沒好氣道:“我們從初中到大學一直都是同學,隻不過你貴人多忘事,早就不記得我了。這些不重要,你把家人手機號碼給我,我來跟他們說這些事。你病得這麽重,做檢查怎麽能一個家人都不在身旁呢?就算事情再忙,還能比你更重要嗎?”
    祝遙光拒絕了他的提議。
    宋主任沒辦法,隻能跟下級醫生還有護士長交代了這是自己的老同學,讓他們多關照些。
    祝遙光住進了單人病房。
    她自虐一般,又點進了周遇卿的賬號主頁。
    裏麵有一個新發的視頻。
    周遇卿麵色有些蒼白的靠在醫院雪白的枕頭上,聲音有些虛弱地說:“昨天上午練舞的時候突然暈倒,還好J先生跟小友及時趕到,把我送進了醫院。又一直陪著我,現在情況好了許多,謝謝各位網友的關心。”
    底下有網友問周遇卿:“風笛姐姐怎麽了?怎麽這麽嚴重,需要住院?”
    周遇卿在底下回複道:“昨天早上胃不舒服,沒吃早餐,加上跳舞跟年紀大了,有些低血糖。打了兩天葡萄糖,現在好很多了。不過J先生很擔心我,說他不放心,非讓我做個全身檢查。結果醫生說我肺裏長了個結節,要住院再觀察一段時間。”
    周遇卿把手機往旁邊側了側,視頻上是江奕白低頭認真削蘋果的模樣,旁邊還有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在剝桔子皮上麵的橘絡。
    祝遙光認出來,那是自己兒子的手。
    她嘲諷的笑了笑。
    在家的時候,父子兩是油瓶倒了都不會扶一下的性格。
    平時吃的水果,都要她削好皮切成小塊,或者剝好皮將橘絡去的幹幹淨淨才願意吃。
    沒想到,這些事情他們不是不會做。
    平時光是耳濡目染看著她做,就能做得很好。
    隻是這些事情,他們從未為她做過而已。
    心髒傳來一陣綿密的刺痛。
    祝遙光卻仍然選擇將視頻看到底。
    視頻裏傳來對話,是她熟悉的聲音在問:“卿姨,是我剝的橘子好吃,還是我爸切的蘋果好吃。”
    周遇卿笑著回答:“都這麽大了,還喜歡因為這種小事爭個高下啊?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這麽幼稚。”
    祝遙光的心直直墜入穀底,像被一盆冰水兜頭潑下,她渾身都泛著刺骨的冰涼。
    小時候?
    江恒,小時候就見過周遇卿嗎?
    難道,江奕白與周遇卿重逢的時間,不是三年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