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少爺,你就受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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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聲傳來,沈越貞停下機械的搓洗動作,他驀地抬頭,就瞧見了立在分院門的許涼芩,他抿了抿唇,沒有理會。
    “好相公,辛苦你了。”許涼芩欣慰地笑了,背著手過來,瞅向晾衣繩,那裏已晾了一排她的衣裳。
    而沈越貞手邊,還有半桶的髒衣裳沒有洗,也是她的,因為這些許涼芩足足攢了兩個月,都是換了沒洗。
    之前在榕井村找到的許多衣裳,不合身她也穿,一開始便是打著穿完就扔的想法,可沒想到在這鎮子上,並沒有找到新的衣裳可以換。
    是以在暫住之地,有水井可以使用的條件後,她就讓沈越貞去洗,
    沈越貞飛了她一記眼刀子。
    辛苦?
    他冷笑,是命苦罷。
    為了圖一路上的逃亡安全,他搭上了美色,她還嫌不夠,要這般磋磨他。
    泡洗三個時辰,他的手已洗得發紅……
    那一眼飽含幽怨,許涼芩收住笑:“別用這樣眼神看著我,實在不願意就別洗了。”
    她不想看怨夫臉,正好想起來有件事忘了和翠妞交代,轉身利落走開。
    不識時務的人,還是放到下一城池算了,銀子也還給他,誰樂意天天對著一張不情願的臉。
    她去和翠妞商量眾人的口糧保管事宜,就放出來村裏人的兩大箱子幹糧,這些肯定是撐不了兩個月的。
    翠妞打算安排有力氣的十幾個人去附近山頭挖野菜,這麽大一個空鎮,她不信一口吃的找不到。
    許涼芩又去和村裏人討論了半個時辰,所有人臉上都有些沉重,甚至苗苗幾個女娃直接哭了。
    有失去庇護的恐懼,也有舍不得。
    暑熱還未完全褪去,秋日的午後十分寂靜,連丁點兒蟲鳴聲也聽不到。
    她看看日頭,一個時辰是兩個小時,大概一個半時辰後下山,是時候該收拾東西單獨啟程了。
    “苗苗,你幫我去喊沈越貞過來。”許涼芩拿出一塊麥芽糖。
    “好。”苗苗歡喜接過,飛快揭開糖紙含在嘴裏,同時一溜煙跑了出去。
    許涼芩則是先去和翠妞說點體已話,又跟王家祖孫說了幾句,她要離開了,真是有點不舍。
    正說著話,她就瞥見沈越貞跟在苗苗後麵過來,臉色依然不太好。
    不過他這副模樣還是挺應景的,村民們以為他舍不得大家,紛紛圍上前你一言我一句說著別的話。
    許涼芩走過去,帶著他一起和眾人道別,然後兩人回屋收拾東西。
    路過水井所在的院子時,沈越貞突然開口,“現在出發,可還有大半衣裳都沒有幹。”
    “沒關係,我和翠妞說了,那些衣服會分給女娃或者大娘們穿。”都逃荒了,他們鄉下人才不講究。
    沈越貞心裏不是滋味起來。
    向來隻有他嫌棄別人的道理,如今被這村姑屢屢地隨意對待……
    他垂下眼眸,斂下眼底的惱怒,再怎麽說,那也是他給她洗的衣裳,她就這般隨意的給別人!
    不過饒是心裏在生氣,他這次也沒再表現出來,許涼芩這人不怎麽發脾氣,真不耐煩的時候,也是平靜的。
    嗯,平靜得令人心慌。
    就像她說出那句‘實在不願意就別洗了’那會兒,他還是求生欲滿滿的洗完了所有髒衣裳。
    在他愣神的功夫。
    許涼芩進屋,把用得到的都收進空間後,不到半個鍾就完事了,她背了個包袱,道:“準備好了嗎?咱們現在出發。”
    “你挺快的。”沈越貞凝視著許涼芩,“二丫,你那神通……”
    他還沒說完,許涼芩神秘地噓了聲,“別問,這是秘密。”
    沈越貞沉默了。
    兩人開始往外走,眾人早在門口守著了,跟在他們身後,一直送行到了二裏地才往回走。
    許涼芩走在前麵,步伐極快,隻是沒多久便聽到後走一聲虛弱地問話。
    “今日趕路,我們要一直這般步行?”沈越貞有些氣喘,說完也許是嗆著了,手掌掩唇,咳嗽劇烈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許涼芩歎息。
    “逃荒便是這樣的,這兒沒有馬,也沒有人給你抬轎子,大少爺,你就受受累繼續走吧。”
    在北郡,絕大部分逃荒難民們也都是靠雙腳往南行進的,兩個人走,比一大群人要快多了。
    遇到事情也能利落跑路,有這樣的速度,她相信不需要多久就能趕上真正的許家村大部隊。
    沈越貞:“……”
    無語凝噎。
    官道,在許涼芩繼續往前走,發現身側的人沒跟上,她扭頭:“又怎麽啦?是渴了還是餓了?”
    “不是。”
    沈越貞站在截然不同的分岔路口,從懷裏拿出他手繪的地圖,低頭看著,道:“你走錯了。”
    然而在她仔細對比圖上參照物後,發現真的是她自己錯了,她拍了拍沈越貞肩膀,幸好有他在,不然越走越錯。
    “你作什麽?”沈越貞迅速拍掉她手,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一副被占了便宜的貞潔烈夫樣子。
    追溯到之前,是從她救下他後就有了,許涼芩腹誹,真是死性不改,正常接觸他都一驚一乍。
    “碰不死你的。”許涼芩沒好氣的衝他說了句,幹脆去牽他的手,“你就好好習慣一陣子罷。”
    沈越貞下意識想收回手。
    他扯了扯,對方巋然不動,但這回他沒再甩臉子,神色變幻幾番後,便麵色如常地繼續趕路。
    看他變乖,許涼芩挑眉,嘖嘖,啥叫聰明人,啥叫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不就是了。
    她翹起嘴角,察覺心裏對這人的耐心又多了點兒,趕著路正無趣著,索性盤玩起沈越貞的手。
    這人的手真是如同白玉雕刻般的漂亮,白皙修長,又不同於嬌弱女子的纖瘦,指節分明中勻蘊含著力量。
    “別鬧了,二丫。”
    “……”
    她不厭其煩地將那隻手翻來覆去摸了個遍,摸到沈越貞掙脫得最後已經沒了脾氣,任她動作。
    天邊夕陽快要下山。
    “可以休息了,明天一早再趕。”
    許涼芩停下腳步,從包袱裏拿出牛皮壺遞給身後人,又拉著他在官道邊坐下,“先喝點。”
    沈越貞薄唇幹到起皮,接到水壺大口飲用起來,喝夠了,接過她的野菜餅,頓了頓,他問:“晚上我們睡在哪?”
    許涼芩悠悠歎氣:“有個詞叫風餐露宿,我們現在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