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嶺楠躲著項北，同學老師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父母在她麵前說話行動小心翼翼，穆寧和山峰也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項北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重重包圍著，透不過氣來，但她不想和他們說，於是一個人偷偷跑去網吧打遊戲。最開始她隻是下課了去網吧，最後直接逃課去。某次未成年上網大檢查，項北被抓住了，一起的還有四個穿著南川中學校服的，項北不認識。她站在牆角，麵無表情，也不說話。警察多次問話她都不開口，一個長相美豔的女警察走到項北跟前，看著她裏麵的校服襯衫道，
    “南川中學，還知道把校服藏在裏麵，不說話是想我們親自送你回學校是吧？”
    項北看向說話的美女警察，嘴巴抿的更緊，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遞給女警。
    “您好，我是派出所的，例行檢查未成年上網，您是這位學生的？”
    “我是她老師，麻煩告訴我地址，我立刻過去。”
    “雁南西路四十八號，天成電競網吧。”
    “好。”
    半個小時後章嶺楠來了，偌大的網吧隻剩項北和兩個警察、網吧老板（其他幾個未成年都已經被大人領了回去）。
    章嶺楠一進門便看到了項北，他隻看了她一眼便滿臉堆笑走向女警，
    “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我是她英語老師，他父母出差了不在本市。”
    女警上下打量著章嶺楠，
    “你是老師？”
    “是。”章嶺楠打開手機找到自己的工作證遞給警察。警察看了對比確認無誤後把手機還給章嶺楠，語氣生硬道，
    “學生正是價值觀行程的時候，因為好奇容易走偏路，老師家長一定要做到好的引導。”
    “是，是，我知道了，回去我會好好和她談，保證不再犯。”
    “走吧，要是有下次我們會直接通知學校領導配合處理。”
    “明白，麻煩了。”
    章嶺楠帶著項北離開了，他開車來的，項北默默坐上副駕，一路上兩人誰也不說話。項北以為看到他會忐忑、愧疚、激動，可是沒有，她的心平靜，隱隱作痛。她看著車窗外逐漸陌生的風景，好像身邊坐著的章嶺楠變成了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我們要去哪裏？”項北開口問道。
    “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哦。”
    章嶺楠將車開到郊外一個花卉市場，停好車，下來給項北打開車門，
    “陪我去挑幾盆綠植可以嗎？”
    “嗯。”
    花卉市場很大，一眼望不到頭。項北跟在章嶺楠身後，望著他高大的身影，難過又欣喜，章嶺楠專心挑綠植，項北專心望著他。
    章嶺楠挑了一盆波斯菊、矮牽牛、仙人掌、六月雪。項北隨便挑了一盆風信子。
    “買這麽多辦公室放的下嗎？”項北問道。
    “六月雪和風信子送你。”
    “……謝謝。”項北盯著那兩盆花心裏暖暖的，這是第一次他送她東西，也是兩人戳破窗戶紙以來他第一次對她溫言相對。
    “先把盆栽放車上，去外麵走走吧。”
    “好。”
    章嶺楠雙手插兜站在一顆樹旁邊，項北站在他旁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開心。
    “小北，我到底該怎麽做你才能像以前一樣全身心投入學習？”章嶺楠轉頭看著她，眉頭輕皺，眼裏全是憂愁。
    項北抬頭直視他道，
    “我跟你說過的。”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項北搖搖頭，沒有了，夏娃偷食禁果後再也回不去伊甸園了，不是她的身體不能，而是她的心。她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愛情萌芽的時候便是成長的最佳時機。
    “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回吧。”
    回去的路上章嶺楠打開了車載音響，裏麵播放著貝多芬的曲子。
    “你喜歡貝多芬？”
    “是。”
    “很多人都說貝多芬的曲子暴躁又悲傷。”
    “他的悲傷是積極向上的悲傷，他的暴躁是能讓人發泄平靜下來的暴躁。”
    項北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第一次遇到和她感受一樣的人，她的心再次狂跳不已。
    “對了，送你回學校還是家裏？”
    “學校吧。”
    項北回到學校後去了教學樓天台，風信子和六月雪在一旁的地上靜靜待著，五月的風吹在身上暖暖的，好像人的懷抱，很舒服。
    穆寧也來到天台，章嶺楠給她發消息讓她看著項北。看著好朋友落寞悲傷的身影穆寧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
    “小北，你要是難過就哭一哭吧，別憋著。”
    項北笑了，頭發被風吹散，半眯著眼睛望著暗黑的夜空，
    “我哭不出來，而且想到他就很幸福，怎麽會難過呢。”
    “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早早掐斷你的念想，而不是任其發展。”
    “喜歡一個人是自主的，不受控製的，與他人無關。”
    “馬上要期末考試升高三了，再這樣下去你就和我一樣是差生了，其實細想一下章嶺楠並沒多好，高調、輕浮、情史豐富、工作能力一般、冰冷無情，並不值得你這麽喜歡。”
    “我知道，可恰恰是這些在深深吸引著我。”
    “哎。”果然如山峰所料，現在能解決問題的隻有她父母了。
    “夜風有些涼，小北，我們回家吧。”
    “我現在不想回家，你先回去吧。”
    “別呀，你現在要為了章老師連我都拋棄嗎？你必須陪我回去，我害怕。”
    “……”
    “小北，小北，陪我回家。”穆寧抱著項北撒嬌，項北被纏的沒辦法從石台跳下來跟她走了。
    項北去網吧的事情在學校被通報批評了，還要在周一升國旗儀式上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做檢討，一起的還有另外四個同學。
    其他四個人的檢討書都是千篇一律的認錯改正，隻有項北的情真意切，長篇大論自己的不對，並做出了合理又無法反駁的解釋——考試壓力、成績下滑壓力等等。
    回教室的路上穆寧挽著項北的胳膊忍不住吐槽，
    “章老師怎麽可以這樣，你相信他才給他打電話讓他接你，結果他還報告給學校。”
    “不是他。”
    “你這麽肯定？”
    “一起被抓的還有其他人，他們當時也在場，看到了我，學校那邊要通報批評必須要做到公平公正，章老師包庇不了我。”章嶺楠確實有找校長去求情，校長也是這麽說的，另外還加了一句身為引路人，過多的庇護和偏愛反而不利於學生成長，會使他們脆弱的不堪一擊。
    項北上網做檢討的事情父母也知道了，他們在家急的團團轉，看到放學回到家的女兒欲言又止，反倒是項北主動開口，
    “爸、媽，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去上網了。”然後回了自己房間再沒出來。
    穆寧還沒想好怎麽跟項北父母說，周六項前已經找上門來了，隻有他一個人。
    穆爸和項前在穆寧對麵坐著，項前稍微寒暄了一下，
    “寧寧又變漂亮了啊。”
    “項叔叔，我們經常見，您這麽說我可不信。”
    “哈哈哈，看來沒誇對。”
    “你這孩子，長輩誇你不知道說謝謝還頂能。”
    “嗨，都是自家孩子。”
    “項叔，小北在家嗎？”
    “她跟媽媽去外婆家了。”
    “所以你們趁她不在叫我來是想套話？”
    穆爸重重拍了她一掌，“你這孩子，說話沒大沒小，長輩跟小輩說話還需要套。”
    “我錯了，那你們說嘛。”
    “小北是不是談戀愛了？”穆爸爸直接問道。
    “沒有。”穆寧下意識道。
    “寧寧，小北是你最好的朋友，她現在成績一落千丈，沉迷網絡，到時候考不上大學，前途盡毀，是你想看到的嗎？”項前語氣有些急促，期中考試後他和老婆因為孩子的成績一直擔憂不已，三模成績出來後他們更是愁的睡不著。
    穆寧搖頭。
    “你還不肯說實話？小北成績第一次出問題的時候大人選擇讓你們自己解決，可是結果呢？成績下降更厲害，你們還小，遇到超出能力範圍之外的問題找大人幫忙不丟臉。”
    穆寧埋頭攪著手指頭，猶豫不決。項前爸見此開口，
    “寧寧，你放心，我們會保守秘密，默默解決問題，不讓小北知道。”
    “真的嗎？”
    “當然，我們都愛小北，都希望她好。”
    穆寧攪著手指猶豫好久才開口，
    “她喜歡章老師，被章老師拒絕了，但她不肯放棄，反而越陷越深。”
    項前和穆爸不可思議的看向彼此，這個問題比他們預想的嚴重，棘手又難處理。
    “項叔叔，你答應過我的，可千萬不能讓小北知道。”
    “當然，寧寧，後麵的事情交給大人處理，最近就麻煩你幫叔叔看著小北。”
    “嗯，我會的。”
    項北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祈禱她能盡快渡過這場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