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兩點，項前提前半個小時到達竹葉茶館與章嶺楠見麵，這會兒茶館人少，他選了二樓靠窗的位置，讓服務員先把茶上了。他輕抿一口，味道清新爽口很不錯，但茶的美味並未讓他的心情放鬆一些，反而更沉重，孩子的成長路上一直順風順水，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遇到這麽大考驗，如果今天談判失敗，他隻能走下下策給小北轉學……
    章嶺楠來了，他以為自己遲到了連忙彎身道歉。
    “伯父，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是我到太早了。章老師，請坐。”
    兩人落座後項前親自給兩人斟茶。
    “章老師，這次約貿然約您出來實在抱歉。”
    “沒有的事，我周末也沒什麽事。”
    “主要是小北最近的情況我和她媽媽很擔心。”
    “理解理解，我也很擔心她。”
    “章老師比小北她們大不了幾歲，應該能和她們能聊到一起，小北有沒有和你聊過什麽呢？”項前喝著茶，眼睛一直盯著章嶺楠看他反應，他的眼神躲閃了一下。
    “雖然學生們願意和我聊，但僅限於學習和開玩笑，再無其他，在他們眼裏老師再有趣都是長輩。”
    “也是，那您知道小北是發生什麽事了導致成績下滑這麽厲害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
    “有沒有可能是談戀愛了？”
    章嶺楠握著水杯的手頓住，
    “應該沒有吧，沒看到她和哪個男生走的近。”
    “這樣啊，聽同學們說小北和你走得近，以為你會知道呢。”
    “小北之前是課代表，難免的。”
    “哦，章老師現在有女朋友嗎？”
    “沒有。”
    “喜歡你的女生應該不少，尤其是小北他們這個年紀。”
    “學生對老師更多的是尊敬和崇拜。”
    “我知道章老師是個很有立場和原則的人，但是學生就不一定了，她們這個年紀無所畏懼，一腔熱血，為愛不顧一切，不會想以後和未來。”
    “……”章嶺楠終於確定項前約他出來的目的了，他們知道項北喜歡自己的事情了。
    “昨天看到一個新聞，師生戀，學生為了老師輟學，高中沒畢業就出去打工了，老師去了一家培訓機構當輔導老師，結果兩個人沒談兩年就分手了。這段感情裏那個老師失去了正式編製工作，收入反而提高了，可那個學生呢？命運徹底改變，失去了一個更好的未來。你說如果當初那個老師沒和學生談戀愛，願意自我犧牲早早換一所學校教書，等待他們的會不會是另一個未來？”
    “我想是的。”
    “朝夕相處產生情感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付諸行動就太危險了，不論是對學生還是對老師。”
    “是。”章嶺楠垂眸喝了幾口茶。
    “現在的孩子成熟早，且都有自己的想法，輕不得重不得，很難管，我和她媽媽最近愁的吃不下睡不著，章老師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多溝通。”
    “沒用的，她很聰明，遇到不想說的總會找機會轉移話題。她原本前途大好，還有可能走仕途，要是因為戀愛毀了太可惜了。”
    “伯父，小北很聰明，不會毀掉自己的未來的。”
    “怎麽不會呢？學習急速下滑說明她在感情上犯起傻來比那些不學好的學生還危險，章老師，這次約你出來主要是想請你幫忙，多勸勸小北，再有半個月就期末考試了，她的成績再這麽降下去重點班都進不了。”
    “伯父，我也很看重小北，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這邊要是有什麽新進展麻煩及時告訴我。”
    “好。”
    “萬分感謝，來，章老師喝茶。”
    “應該的。”
    晚上躺在床上章嶺楠徹夜難眠。他想了很多，很多，項北的問題比她想象的要嚴重，離開是最好的辦法，隻是他有點不舍，但又不得不舍……
    星期三早上英語老師突然換了個人，大家以為是章嶺楠請假找人代課，直到那個老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介紹。
    “大家好，我們你們的新英語老師——程念。”
    “啊。”學生們一片嘩然，快期末考試了怎麽突然換老師，太奇怪了。大家紛紛猜測背後的原因，半天安靜不下來。
    最不能接受的當屬項北，太突然了，一般情況下換老師都會提前給學生通個氣、好好道別。不行，她要當麵問清楚。
    下課鈴聲一響，項北立刻跑到教工樓找章嶺楠，他的桌子早已空空如也，她聲音發抖問旁邊的體育老師，
    “章老師呢？”
    “哦，章老師家裏有事情，提前結束了實習。”
    “什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章老師不是這麽冰冷絕情的人，就算要走也會和大家好好道別。
    項北逃課了，逃課去每個能想到的地方找章嶺楠，因為章嶺楠不回她微信和電話。
    夜幕降臨，項北氣喘籲籲坐在路邊的涼椅上暫休，頭發被汗水打濕貼在臉上，衣服也黏在身上，但她已經顧不上這些，還在想章嶺楠有可能去的地方。
    電話突然響起，是爸爸打來的。
    “小北，你在哪兒呢，聽老師說你沒上課，找不到人。”
    “我在外麵有事情。”
    “什麽事情，爸爸媽媽可以幫忙。”爸爸小心翼翼道。
    “找人，你們不用管了，我等會兒回來。”
    “好，你小心些。”
    隔了一會兒穆寧又打來電話，
    “小北，聽說章老師離職了，你去找他了嗎？”
    “我找不到他。”
    “別找了，他今天一大早就回市了。”
    “為什麽這麽突然，連個道別都沒有。”項北聲音哽咽，淚水滴落到手機屏幕上。
    “我也沒想到，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城北遊樂場門口。”
    半個小時後穆寧隻身來了，項北父母本要跟著一起來，被穆寧阻擋了，
    “項叔叔，我知道你們擔心小北，我答應你們帶一個完整無損的小北回家，但我希望你們別去，很多東西你們知道了隻會讓事情更難處理。”
    “好，那麻煩你了。”
    “小北是我最好的朋友，一點不麻煩。”
    項北還在哭，穆寧手默默搭在她抖動的肩膀上輕聲安慰，
    “哭出來吧，會好受一些。”
    “他為什麽突然離開，是因為我嗎？”
    “我覺得不是，應該是家裏有什麽緊急事情。”
    “你信嗎？”項北抬頭淚眼汪汪盯著穆寧。
    “……”
    “以他的為人，就算是家裏有急事來不及提前道別，他也會采用其他道別方式，而不是不聲不響突然消失。”
    “這……”
    “就算不喜歡我也該打個招呼再離開呀，班上那麽多同學把他當朋友一樣。”項北哭的更凶。
    “或許他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吧，並不是真的絕情。”
    “我想去市找他。”
    “小北，別去找了，他這麽幹脆的離開說明不想跟任何人見麵道別。”
    “我一定要見到他。”
    項北撇過眼看向別處，好像下了某種決心。穆寧知道勸不下隻好妥協，
    “好，我陪你去，但是得等到周末，可以嗎？”
    “明天就去。”她等不到周末。
    “行吧。”穆寧除了答應沒其他辦法。
    回去的路上山峰給穆寧打了電話過來，
    “穆寧，你在哪兒呢，小北早上上完英語課就不見了，我打電話也不接。”
    “我和小北在一起呢，她沒事，別擔心。”
    “好，有什麽需要隨時找我。”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