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自己用袖子蹭了蹭自己的眼睛，也把本來要流淚的眼睛擦幹，沉默的麵對明帝坐著。
    他也不說話，也不用謹慎的語氣認錯，就那麽坐著。
    “大事上都那麽乖，怎麽小事情上這麽愛胡鬧？”
    問到這裏的時候，明帝也頓了下來認真的看著明夜。
    他好像明白了明夜的行為和動機，溫水煮青蛙，一點點在小動機想突破他。
    大事上很乖，一點點拿小事試探他的行為和底線。
    不自覺的能讓他注意到這個人，並且慢慢的把這個人放在心裏。
    而這中間他隻做了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情，卻也讓人印象深刻。
    膳食再次換上來的時候，明帝就一直盯著明夜用膳，看著他吃足了七分飽，這才放過他。
    對於明夜這種不自覺的關心和上心，明帝已經發現了，也已經發現這是明夜使出來的一些小手段，可他現在卻覺得無傷大雅。
    用完膳之後，明夜很是乖巧的跟明帝一起躺在了榻上。
    身後疼的厲害，不過，明夜也沒有叫喚，看著明帝躺下，他還真問白天也要了一卷書。
    反正他在明帝這裏膝蓋又是沒有知覺的，他就選擇了以一種半跪的姿勢斜靠在榻上。
    用自己沒有什麽力氣的腿和腳，勉強撐住自己跪坐著。
    這樣可以把挨打的地方撐起來，不那麽疼。
    明夜隨便翻開了書裏的一部分，也沒有感情，就像是小時候讀課文那樣，一直默默的念。
    他也不去看明帝，是睡著了還是沒睡，一直念個不停。
    明帝昨夜是睡過了的，今天倒也不是特別困。
    這會兒聽到明夜念書，反而有了聽的有了興致，也就一直看著聽著。
    直到聽到明夜的嗓子已經開始沙啞，但看人沒有停下的意思之後，他這才擺手。
    “腿麻了吧，傻孩子，讓你念書哄朕睡覺，你還一直念呀，嗓子沙啞了也不知道停。”
    “腿不會麻的，早就已經沒有知覺了，您說讓兒臣念書陪您睡覺，您沒有說念多久，兒臣不敢停。”
    明夜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沒有什麽情緒。
    聽到明帝的話，他直接鬆了自己的手，讓自己前半身撲到了塌上，腿不能動，他也隻有這樣才能躺下。
    倒在榻上之後，他就不太優雅的扭著腰讓自己躺下。
    又慢慢撐起腰，把自己的腿掰過來，這才算是真正躺下。
    躺下之後，明夜又挪著自己的腰，拖著腿往旁邊挪了挪，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明帝。
    “是兒臣行事粗魯了，髒了您的眼睛。”
    明夜不太會跟明帝去訴說自己大的委屈。
    關於腿的事情，他基本上不會主動提起，就算是被明帝或者其他人提起來，他也是能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了。
    如果糊弄不過去，也不會主動再提起來。
    “躺下休息吧，許是今日，也可能是明日，你大哥就回來了，到時候也會簡單設宴，又要勞累。”
    “挨了打的傷就不必上藥了，如果再不長記性，那就不是朕動手這麽便宜了，到時候就讓人把你拉出去打板子，那地方……”
    “那地方又潮濕又黑暗，板子都有人手掌那麽寬，打完了，直接丟在地下，管也沒有人管，兒臣去過，知道怕。”
    有時候明夜總有一種錯覺，感覺明帝和太子在太子小的時候很像尋常人家的父子。
    明帝剛剛說出來的話，其實就是明帝在太子小時候，在太子調皮或者不念書的時候，嚇唬太子的話。
    在明帝還拿這話嚇唬太子的時候，小小的原身已經在那裏麵滾過無數遭了。
    明夜對原身的記憶沒有那麽深刻，不記得是因為什麽，可大概也能想起來一些。
    大概就是趴在窗戶外麵悄悄聽太子的師父講書，悄悄從禦麟軒跑出來，想要見明帝。
    又或者是膽子太大，偷吃其他皇子的糕點，看到八皇子摔到他麵前沒有扶，這些都是有原因的，有時候連原因都沒有，莫名其妙就被拽去挨打，然後在床上趴好久。
    要說原身也是命大，每一次都打的皮開肉綻，也沒有藥膏，就那麽堅強的活下來了。
    “你去那裏做什麽，那裏髒的很。”
    “不髒，其實那裏是有窗戶的，不會黑黢黢的，這隻是偏僻了一些，就隻是喊疼的話，會被打的更重，求饒的話會被翻倍打的，都是地方，沒什麽髒的。”
    “大哥明日就回來了，您應該是想大哥了。”
    因為平躺著，明夜的身後抽著勁兒的疼，他也隻是閉上了眼睛。
    明帝透過他看到的是太子小時候，那個勤勉讀書，並不需要磨刀石就很好的太子。
    明夜說完這句話之後，明帝再也沒有開口，等過了很久，明夜聽到了平穩的呼吸聲側過身看，明帝睡得很踏實。
    稍微往旁邊挪了挪，輕輕動了動腿，明夜也閉眼了。
    昨日那個裝樣子他也不輕鬆，現在正是需要補覺的時候。
    等明夜一覺醒來，他朝著外麵的天看看，外麵亮堂堂的，可明顯看著已經是夕陽了。
    他的身邊早就已經沒了明帝，也還好，他在明帝的塌上到底睡不了那麽實在，腿是沒動過的，沒有露餡。
    “那會兒還有些發熱，這會兒醒了到精神。”
    可能是聽到了明夜的動靜，明帝走過來坐到了明夜身邊，並且，很慣性地摸了摸明夜的額頭，感覺到他不燒了，才鬆了一口氣。
    “不發熱了，朕還以為讓朕打了一次，你要病倒了，沒想到藥都沒喝就好了，小時候，老八讓朕打了，足足燒了三日。”
    “那說明兒臣身體好唄。”
    明夜接口，用略帶著俏皮的語氣，就把這件事情推過去了。
    “偏我來時不遇春，偏我去時春滿城。”
    明夜小聲的念叨了這麽一句，也可能是他覺得他念叨出來了，其實連坐在他身邊的明帝都沒聽見。
    “叫你的奴才進來給你更衣，接著睡要頭疼了，起來看會兒書。”
    “是。”
    又如那日一樣，明帝坐在那裏批奏折，不過，這一次明夜沒有幫著分奏折，而是隨手拿起了一本書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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