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氣原本就在風中、在空氣中、在天空。
    罡氣被道法煉化，就成了仙人騰雲駕霧的“仙雲”。
    能被煉化成“仙雲”，“仙雲”自然也可以散開成為罡氣，回到天空。
    非常神奇的是，這些被煉化成為“仙雲”的罡氣，在消散歸於天空後，依舊會跟著煉化它們的主人。
    仿佛有無形的引力吸引它們，又像是大道法則為絲線，將它們與仙人連接在一起了。
    罡氣隻是在風中，並非罡氣就是狂風。跟隨煉化它們的主人，並不會帶來狂風，也不會引起任何天象變化。它們隻是存在於天上，並不主動構成某一天象。
    故而已成為“高人”的羽姨，隻需走出門，朝天空招了招手，散去的罡氣又重新聚在一起，成為一朵“仙雲”。
    黃寡婦家的院子有點小，此時“仙雲”並未鋪展開，僅有一米五的雙人床那麽大。
    若完全鋪開，能有半畝地呢。
    “啊，小鳳仙，你要把這朵‘仙雲’送給二狗子？
    他隻是個普通孩子，能要嗎？‘仙雲’也能送人？”黃寡婦驚訝道。
    “別人未必能做到，對我而言卻是不難。”
    羽姨很有高人風範地拍了二狗子後腦勺三下，道：“好了，現在這朵‘旋風雲’歸你了。”
    她拍了二狗頭第一下，將一縷“太極長春‘仙氣’”打入了他體內。
    類似她當年吸收王家仙寶中的純陽仙氣。
    純陽仙氣對她而言是至寶，無論重鑄“至尊劍骨”，還是改良太極長春功，乃至後來修煉《八九玄功》第一篇第一層的“易氣”（凝結元始之種），都發揮了極大作用。
    即便到了現在，純陽仙氣依舊在持續“純化”她的肉身，在指導她如何改進“太極長春功”，使內力向著純陽境界蛻變。
    現在她也成了“高人”，隨手送二狗子一縷“仙氣”，能夠讓二狗子受用終生。
    而她拍打二狗頭第二、第三下，則是幫他煉化體內的“太極長春仙氣”。
    有點像《西遊記》裏的悟空收徒。
    在天竺國玉華縣，悟空、八戒、沙和尚分別收了玉華王三個兒子為徒弟。
    那三位王子本是凡夫俗子，大概算“真元境大佬”，被悟空、八戒、沙和尚輸入一道“特種仙氣”後，他們立即拿的起來“山寨金箍棒（釘鈀、寶杖）”，分別成了“超丐版·無技能·僅武技的武道悟空（武道八戒、沙僧）”。
    相當於人仙版本的悟空、八戒、沙僧。
    羽姨此時在二狗體內留下的“羽氏仙氣”，也不涉及她自身的道與法，僅刻錄了一門小術——騰雲駕霧之術。
    也即是控製“旋風雲”之術。
    在六年前，小羽別說做到這種程度，她連想都想不到；六年後，她創造的功法應該是觸動了某種大道法則，當別人外傳她的功法時，她會隱約有感覺。然後，她自然而然就會“刻錄仙氣”，在仙氣上留下“術法印記”了。
    她一直沒個正經老師，不明白原理，隻能猜測自己的內力，從武道真氣轉變成了“法力”。
    但在武道上，“法力”催發武技更強了，卻沒什麽從零到有的質變。
    仍舊是“心神意氣體”大五行的路子。
    小羽計劃去了大秦，一定要盡快補完煉氣的常識。
    被羽姨拍了三下後腦勺，二狗子有些渾噩的腦子，驟然清醒了許多。
    仿佛開了竅，仿佛驟然成熟了幾歲，還覺得眼前的“仙雲”有種親切感。
    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腦子裏想“仙雲”靠過來，他體內的“仙氣”立即有了反應，接著“仙雲”真的來到他身邊。
    這時羽姨又抬腳，輕輕在他屁股蛋子上踢了一下，他張牙舞爪地飛起三四丈，嘴裏想哇哇大叫，可下一瞬他便落在一團又軟又硬的“床板”上。
    睜眼一看，竟然是仙雲！
    二狗子爬起來，試著讓仙雲往前，往後.不一會兒的功夫，二狗子已經腳踩“旋風雲”，在屋頂上快速繞圈，甚至還翻筋鬥、打虎跳。
    下麵的黃寡婦看得目瞪口呆。
    在她印象中，自己的兒子隻配鑽樹洞、刨泥坑，是個泥猴子。
    可小鳳仙隻拍了兒子腦袋三下，兒子都能騰雲駕霧，成了個仙童？
    “二狗子，下來！”小羽已看到有鬼神在遠處觀望。
    “呼呼~~~”帶著一陣大風，二狗子踩著雲朵落回小院，又一個前空翻，赤腳落在冰冷潮濕的石板上。
    “姨，我能飛啦，姨，你送我的‘旋風雲’好厲害！”他滿臉興奮地說。
    小羽道：“你試試看，能不能將它收起來。”
    二狗子回頭看旋風雲，心裏有些迷茫，可腦子裏一想“收起來”，體內“仙氣”立即將仙雲吸攝過來，要往他體內鑽。
    小羽連忙一揮手，把飄過來的雲團扇飛幾丈遠，道：“別將它收入體內，將它散開，放在你頭頂上的空氣裏。”
    這下二狗子弄不會了。
    小羽又把手摁在他腦頂門，親自教他導氣運氣，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將旋風雲散去。
    “今後你想要它出來，就朝著天上大喊‘旋風雲’。隻要人在天空下，你都能將它叫出來。等騰雲結束，再將它散於天空。記住，別將它收進身體裏。”
    “姨，我記得了。”二狗子點頭。
    黃寡婦麵上又露出詫異之色。
    她感覺自己兒子明顯聰明伶俐了。
    換在之前，她叮囑他什麽事兒，說了老半天，他都聽不明白，隻會呆呆看著她，急得她想抽他。
    現在小鳳仙說的話，她都聽不太懂，這小子竟沒有傻愣愣。
    小羽牽著二狗子回到屋裏，笑道：“是泥巴好玩，還是旋風雲好玩？”
    二狗子立即道：“姨，我再也不玩泥巴了，今後我都玩旋風雲。”
    羽姨搖頭道：“這旋風雲僅能日行千裏，你若光玩旋風雲，長大後隻能給人家當鋪兵，送個文書，遞個報單。
    能混口飯吃，能養活老娘，卻忒沒誌氣。”
    二狗子又露出呆傻表情，不曉得該說什麽。
    黃寡婦笑了起來，“能養活自己和老娘，已經很不錯了。”
    她當然知道小鳳仙在開玩笑，也明白小鳳仙必有大前程送給兒子。
    羽姨道：“二狗子還沒開蒙？”
    黃寡婦道：“他年紀還小，我打算等他十二三歲，送到小河街梁先生那學認字、寫字。不指望他當個文士，能讀寫算數，就夠了。”
    若二狗子一輩子當普通人，隻求能認字、會寫字，十二三歲開蒙，算是比較經濟實惠。
    緊接著她又道：“現在他有了大造化，肯定不能再等十二三歲。
    我今晚就準備束脩，明天一早送他去梁先生的學館。”
    羽姨沉吟道：“二狗子的確要找個好老師。不當文士，也得明白為人處世的道理。
    你先別急著送束脩。
    我如今做了西蜀宰衡，認識不少博學多才的大儒，幫他找個先生並不難。”
    她偏頭看了眼二狗子，笑問道：“現在天色已晚，我得走了，你是回去睡覺，還是跟我出去見一見世麵？”
    “姨，我睡不著，我我想玩旋風雲。”二狗子哼哼唧唧道。
    黃寡婦在他屁股蛋子上捏了一把，喝道：“沒出息的東西，整天就知道玩！
    現在天都黑了，你也不怕從天上摔下來，摔成個肉餅子。”
    小羽站起身，道：“我剛才用龍珠為二狗子築基，他這會兒血氣沸騰，鐵定睡不著。不如跟我出去走走，用旋風雲趕路，也算滿足他的心願。”
    黃寡婦道：“我去給他拿件衣服。”
    “別拿襖子，一件褂子就行了。這會兒血氣盈滿，穿襖子他熱得慌。”小羽道。
    頓了頓，她又道：“今後大概也不用為他準備襖子了，多縫幾套青布道袍。
    等開了蒙，學會讀書認字了，再送他去閑雲觀當兩年道童。
    跟老道士誦讀道經，增長道氣。
    過幾年我回來傳授他道法。”
    黃寡婦心中歡喜又感激，嘴上連連應是。
    駕雲真不一定有武者用輕功趕路快，但駕雲是真的輕鬆。
    連剛入手“旋風雲”的二狗子，都能帶著姨飛，一點也不累。
    “二狗子，看到那座山了沒，落到上頭上。”
    離開天門鎮不一會兒，小羽指著遠處的翠屏峴說道。
    二狗子有些慌手慌腳，卻準確完成任務，將雲落在芍藥墳墓前。
    小羽上前拜了三拜，二狗子愣了一下之後，也連忙跟著跪下磕頭。
    換在之前，他鐵定沒這麽機靈。
    “羽氏仙氣”倒不是幫他開發了大腦，或者改變了他的性格。
    而是將他體內的“濁氣”壓了下去。
    從一個渾渾噩噩的“濁物”，變成個“腦靈清”。
    拜了芍藥，小羽便開啟陰陽路，帶二狗子進入了陰間荒山。
    “小鳳仙，是你嗎？”
    剛落地，便有一個紅裙女子，縮在一塊大石頭後麵，探頭小聲詢問。
    小羽瞥了她一眼，臉上不見驚奇之色，隻有一些疑惑，“是我，你是‘紅薇’？”
    紅裙女子翩然而出，盈盈下拜，“奴婢紅薇，拜見羽仙子。”
    小羽伸手虛扶，道：“姐姐不必如此，故人重逢，還是喊我名字吧。”
    時隔幾年，芍藥墳墓周圍多了二十幾座墓穴，都是紅袖坊姑娘們的。
    進入陰間，見到鬼魂，也屬理所應當。
    眼前的紅薇，放在當年也屬於“天門鎮十大清倌人”之一呢!
    小羽跟著芍藥拜義父期間，也曾與她照過麵。
    “朋友”肯定遠沒達到，“故舊”卻是事實。
    “這一拜是應該的。若非小鳳仙開放翠屏山，我現在必是個無處棲身的孤魂野鬼。”
    紅薇又拜了兩拜，才起身笑道：“我在這裏也常聽到你的事跡呢。
    聽說你回來了，猜到你可能會來祭拜芍藥，特意在這兒等你。
    隻是見到你真人後，心裏慌慌，怕得很，不敢靠近。”
    這不是她的錯覺，也不是小羽特意釋放殺氣，是“宰衡”的權柄在影響鬼神。
    說白了，陰鬼連靠近“貴人”都難。
    羽宰衡現在是貴人中的貴人，還比貴人多了真實不虛的權柄。
    紅薇敢躲在石頭後麵悄悄看，都算是勇氣可嘉。
    小羽問道：“姐姐可是遇到什麽事了？”
    紅薇搖頭道：“活著時有不少糟心事兒、麻煩事兒，如今死了，反而清淨了。
    等你，隻是想看看你，感謝你。
    如果你不嫌棄，請到寒舍小憩片刻，容我為你泡一杯山泉茶。”
    小羽雖有事要忙，卻也沒拒絕她的心意。
    “那就先去姐姐福地坐坐。”
    紅薇的福地是一棟占地兩三畝的大宅院，裏麵住了不止她一個。
    有十幾個或眼熟或陌生的女子，還有一個老頭。
    “陳博士，你也在這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