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麵寫著什麽？”
    見到小羽翻開玉簡書，小強心中好奇，也探頭去看。
    “哎呀，狗眼都快被劍戳瞎了，不，俺的腦袋被刀劈開了，啊，俺的靈魂都裂開啦~~”
    隻瞟了一眼，它便捂著眼睛和腦袋慘嚎起來。
    小羽笑道：“要看這卷書，要看清裏麵的文字，得先破了白起的‘血海領域’。”
    玉簡上直接用刀刻錄的篆文，每一筆每一劃都是招式。
    單個的完整文字，並無特殊。
    隻有由字組成的句，蘊含了白起兵道與武道的神意。
    小羽大略將玉簡書讀了一遍，兵書中的內容，可以分為前後兩篇。
    前篇介紹武道法相蛻變成“武神領域”的基礎原理。
    後篇則是真正的兵書，講述大兵團作戰的要訣。
    這裏的“大兵團”，不是兵道軍陣，起步就是五十萬人！
    無論是前篇的仙武功法，還是後篇的兵書，都在講述白起自己的感悟，並無直接的修煉之法。
    哪怕小羽沒打算當個帶兵的大將，哪怕她隻粗略掃了一遍，也感覺收獲巨大。
    如果深入研究，感悟更深，她八成能混個“絕世名將”當一當。
    尤其是前篇的“武神篇”。
    對武道法相，小羽即便沒練成，心裏也有所猜測。
    其實不僅是她，西蜀人仙武者也能猜到，武道法相必定與仙武五要素有關。
    凝結武道法相，是“心神意氣體”借由地煞之氣融合為一體。
    仙武五要素合一，仙武主神就是本尊，本尊也是仙武主神。
    真元煞氣“填充”進入仙武主神，讓其無限增強，本尊的力量便也無限強大，直到觸碰到力速雙極。
    可之後的道路，小羽完全想不到。
    她覺得蒙毅也不清楚。
    至少目前蒙毅沒有踏出那一步。
    《白起兵書》前篇的“武神篇”，則給出了武道法相掌控一片“武神領域”的基礎原理，和比較具體的方法。
    依舊是融合。
    通過將幾種低能級的存在融合在一起，誕生高能級的存在：將不同類、卻同屬性的神意（主神和劍意）融合成一枚“種子”，再由這枚“種子”演化成領域。
    小羽能明顯看出來，白起一定讀過道門金丹仙法，他的武神領域修煉法，就參考了道門成仙之法。
    應該是模仿了仙人攢五行、合四象的路子。
    凡人修煉成大羅金仙的過程，就是不停組合、融合，將多種低級的能量融合成一種高級的。
    這一修煉過程，又恰好是混沌中開辟世界的逆向。
    開辟世界，是一種最高級的氣，分解成數種比較低級的氣，比較低級的氣繼續分解（演化）成為無數種更低級的物質。
    也即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萬物”之一的人，要合“道”，則要一步步逆行，直到成為“一”。
    白起的神意熔煉之法，對小羽非常有用。
    因為她最不缺的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仙武主神和劍意。
    若是將成百上千種劍意融為一體，該多強？
    唯一的遺憾是，“武神領域”是“武道法相”的蛻變。
    不主動吸收並融合地煞之氣，她連“武道法相”都沒有。
    “唉，當初我還瞧不起‘人仙’，覺得人仙的元丹內氣太駁雜。
    現在看來，純有純的好處，駁雜也有駁雜的優點。
    人仙真氣不如仙人的‘法力’強，無法合道。
    可一旦仙武真氣融合了煞氣與罡氣，演化成強大的仙武法相，大多數道家神通還不如它威力強大。
    尤其是在滿是兵煞血煞的戰場上，在結成軍陣時。”
    小羽合上《白起兵書》，重新塞回袖子裏，語氣複雜地感慨道。
    小強道：“主人你想岔了，那個殺神白起，已經是人仙極限了吧？
    按你說的，蒙毅將軍在人仙之道上的境界，比他低了至少一個等級。
    可你看看他現在在哪？
    在地府當鬼王！
    無論他多強，都是個死鬼。
    不能長生久視，再強也沒用。”
    小羽冷笑道：“你隻看到他現在是個死鬼，卻不知道人家是自殺的。”
    “不管自殺還是老死，他現在墮入了輪回，不是嗎？仙人不僅是長生不死，還可以超脫輪回啊！”小強道。
    “你可去過酆都地府？凡人與人仙，沒有注銷‘黑籍’，死後依舊歸陰曹地府管。注銷了‘黑籍’的仙人、異人，要被鎮壓到酆都地獄。
    或許大羅金仙能真正超脫輪回。
    普通的仙人，輪回轉世的還少嗎？”
    小羽歎了口氣，極速向著東北方向飛遁六十多裏，找到了將自己埋在雪堆裏的休各。
    “你怎麽還能找到我？”
    為了降低氣息波動，他連內力都不運轉了。
    直接用冰雪將自己肉體凍僵，如同一具死屍。
    這會兒嘴唇都凍烏了，皮膚慘白中透著青紫，完全是一坨冷凍臘肉的樣子。
    “你信不信因果報應？找到你的並不是我，是無數被你殺死之人的亡魂。”小羽道。
    休各扭曲著臉叫道：“你在胡扯，我不信！我乃匈奴王，是南瞻部洲的大貴人，比別的蠻邦貴人尊貴無數倍。
    別說普通亡魂，地府判官都不敢靠近我。
    你之前幾次都沒能殺我，是不是天神在庇佑我？
    天命在我，我身上有‘老天爺’安排的任務，誰也不能害我！”
    小羽道：“你說的沒錯，同樣是外邦蠻夷，你們這群匈奴人隻因住在神州隔壁，便天然比其他蠻族更受天眷。
    可天眷也有極限，你到了極限，天命結束了。”
    “什麽神州隔壁，我們就在南瞻部洲，我們匈奴是南瞻中華的一部分！”休各高聲叫道。
    小羽擺了擺手，“別說你們隻是神州鄰居，即便是中原人，隻要做了事、殺了人，就會在天地間留下痕跡，那痕跡叫做‘因果’。
    被你禍害的人，無法以亡靈形態靠近你、害死你，可他們會詛咒你、憎恨你。
    他們的怨恨和詛咒，在你身上累積成了‘劫氣’，劫氣化為死劫，我就是你的人劫！
    無論你躲在哪，你頭頂都有‘人間煉獄圖’為我引路。”
    休各又慌又怒，連連後退，“你沒撒謊，真的能望到我的氣？
    不，你撒謊了，你說我身上被點上了‘萬裏追蹤香’。”
    “別怕，我現在是‘飛羽仙子’，不會殺人又滅魂。”
    溫柔安撫他一句，小羽抬手飛速刺出一劍，“噗嗤~~~”
    休各想格擋，可他凍得渾身僵硬，氣息不暢，速度慢了許多，被一劍刺穿喉嚨。
    小羽再輕輕一抖巧實劍，電飯煲大的人頭，脫離頸脖，飛起四五丈高。
    “這就是‘混世魔王’？太遜了吧？”
    砍死了休各，她一臉好奇地尋找休各之亡魂。
    很好找，一條虛幻的黑影從鬼道中衝出來，巨口獠牙，紅毛青皮，已經變成了厲鬼，想要撲殺她，為自己報仇。
    可靠近她三丈之內，便被她身上的血氣、仙靈之氣、殺氣，以及莫須有的“貴氣”兜頭潑了一身。
    仿佛普通人被澆了一桶濃硫酸。
    小羽都沒出手呢，凶鬼休各便扛不住了。
    他渾身冒黑煙（陰氣），慘嚎著遁入鬼道，要逃之夭夭。
    小羽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腳步，隻揮劍打出一道劍氣。
    沒有打滅他的魂魄，隻是摧毀他身上的陰煞之氣。
    凶鬼休各像一個身上沾滿粉筆灰的熊孩子，被荊條抽打了幾百下，灰塵撲簌簌落下，皮肉青一塊腫一塊，粘在衣服上的粉筆灰卻幹淨了。
    可所謂的“粉筆灰”，是他的本源陰煞之氣。
    他“幹淨”了，魂體也透明了、虛弱了，成了個普通鬼。
    “飛羽仙子，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找閻王爺告你，我乃天命大貴人，命不該絕啊！
    我還要生生世世詛咒你。
    我的詛咒和怨氣將會成為你的‘劫氣’，劫氣終將成為死劫。
    這叫做‘因果循環’！”
    他躲在鬼道夾縫裏怨恨詛咒。
    “你再叫喚一聲，我滅了你的魂！”
    小羽踏前一步，做出揮劍的姿勢，休各嚇得鬼臉色變，“嗖”的一下跑沒影兒了。
    “主人，他會不會躲在陰間當鬼修？在這兒殺他，不如送去枉死城。”小強道。
    “他肯定會被鬼差抓走。”小羽語氣肯定道。
    連往雁門關押送糧草的役夫，都有一個專門的“役夫勾魂使”跟著。
    如休各這等“混世魔王”，地府必然盯得很緊。
    真讓他跑了，閻王爺的生死簿上，就要增添一筆爛賬。
    平賬很難的。
    派遣鬼使及時抓捕休各亡魂，反而很簡單。
    小羽在休各的屍體上搜刮到一件烏絲內甲。
    隻有兩斤重，迭在一起有拳頭大，十分精巧。
    若不使用劍氣，巧實劍砍在上麵，隻有淺淺的痕跡。
    算是一件寶物，但又不足以讓小羽驚喜。
    將烏絲內甲塞進袖子裏，她從休各內襯撕下一塊布，包裹他死不瞑目的人頭。
    人頭就提在手上，一路回到雁門關外。
    大部分秦朝騎兵已經返回關內，但匈奴營地內，依舊駐留了八千精銳步兵。
    小羽回來時，已經晚上八點多，普通士卒都在營帳內打呼嚕呢！
    不過，營地外圍依舊有小隊在巡邏。
    小羽沒隱藏行跡，距離營地還有兩裏遠，便被一隊人馬發現了。
    這次不用報上姓名，將她外貌看清楚後，他們立即歡呼“飛羽仙子回來啦”。
    下一秒，蘆淩子如瞬移、似鬼魅，直接出現在她麵前。
    “蘆淩子道兄，你莫不是在等我？”小羽笑道。
    蘆淩子先點頭，又看著她手上的布包袱，緩緩搖頭道：“蒙將軍一直沒睡，在營內等你。
    貧道自請出來迎你歸營，是想在仙子見蒙將軍之前，單獨跟仙子聊兩句。”
    聽到他這麽說，幾個興奮的巡邏士卒，立即識趣地退開。
    小羽好奇道：“道兄可是有什麽事要吩咐在下？”
    “不敢說‘吩咐’，隻是有些事，咱們道友之間言行無忌，卻不好當著蒙將軍的麵說。”
    蘆淩子指著布包袱，問道：“這可是休各的人頭？飛羽仙子這回可是為大秦、為我神州中華，立下了不世之功啊！”
    “僥幸追上了。”小羽咧嘴笑道。
    蘆淩子神色複雜，既是敬佩又有些糾結，“仙子追殺休各過程中，可是出現了什麽異常之事？
    貧道聽說前晚仙子刺殺休各，明明已經潛入帥帳，也拔劍刺了出去，卻在一聲震天巨響後，功虧一簣？”
    小羽眸光一閃，“道兄可是想說守護休各的‘小魔星’？”
    “果真有魔星守護休各？”蘆淩子怔了怔，澀聲道：“天不佑我中華，反而眷顧匈奴.”
    小羽晃了晃手中包袱，笑道：“什麽天眷？人頭就在這兒呢！”
    蘆淩子朝著她長身一揖，“仙子高義，貧道佩服！”
    小羽道：“道兄是說，強殺休各，是逆天行事，有損陰德？”
    “不僅是陰德”蘆淩子遲疑道：“殺了身負天命的潛龍，對仙子的氣運的確有不小的影響。
    不過，仙子是為大秦、為中華除滅大敵。
    大秦有國運，中華有族運。
    萬民之民意，應該能庇護仙子免受天譴。”
    如果是在人皇政駕崩前，他這會兒必定語聲激昂，意氣風發，沒半點遲疑，更加不會有任何擔憂。
    可現在大秦疲敝、匈奴起勢。
    大秦的天命如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有耳朵的人也能聽到。
    大秦恐怕沒多少國運，分給飛羽仙子消災解難。
    至於中華族運目前他們正在力保中華族運不失。
    “滅了匈奴，我中華萬世昌盛，仙子也得享中華萬世之供奉。”這句話老道士說得斬釘截鐵。
    無論如何都要滅了匈奴！
    等滅掉匈奴，保住了中華氣運，他們就是功臣，自然得到天眷。
    關鍵是，他們要堅持到天數再次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