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仁政”簡單概括就四個字。
    可具體的政策書寫成文字，不少於十萬字。
    羽太師沒有參與任何一條具體政策的製定，她隻是讓李斯他們明白為何要推行仁政，她希望達到什麽效果。
    李斯、馮去疾他們立即以極高效率、極高的質量，完成“十年仁政”的製定與推廣。
    羽太師算是明白為何嬴政喜歡用李斯。
    今晚的“諸王年終國事總結大會”，與十年仁政類似，羽太師不需要苦口婆心，幫每一位諸侯王逐條解決自身難題。
    不用替他們分配任務、協調工作。
    隻要她指明了正確的方向，聰明的隊友與下屬，可以自動完成自己的使命，甚至比她親自指導還要更好。
    她嘴炮厲害，真正的施政經驗還不如李斯，諸侯爭霸的經驗不如嬴氏先王呢。
    從嬴政手中繼承的這套行政班底，放在此次秦漢大劫中，絕對屬於T0中的第一名。
    有蕭何與張良伺候的劉邦，也要在巔峰期才能與此時的大秦較量。
    完成108次穿越後，羽太師結束夢境穿越，隻說了一句話：“你們已經找到了答案，來年就這麽辦吧。今日的年會總結，到此結束。”
    整個過程，她的發言加起來都沒超過十句。
    結果這次年會，完美達成她預期中的效果。
    先王與諸王心中也沒任何疑惑，反而思路清晰、意見統一、幹勁滿滿，對來年充滿了期待。
    “太師，您保重，我們去了。”
    穆王帶著一眾先王，朝太師恭敬行禮，帶著疲憊與滿足，乘坐馬車四散而去。
    人鬼殊途，他們沒有一直跟隨諸王充當“隨身老爺爺”。
    他們“托夢”指導兒孫，還算符合此方世界的天地規則。
    若常年與死鬼待在一起，反而會折損諸王的氣數，壞了大秦的國運。
    “你們也都回去吧！”
    羽太師把諸王聚在一起，便打算送他們離開——解除夢境，讓他們自然蘇醒。
    “太師，等一等!”渤海王嬴通快走幾步，來到羽太師跟前，先躬身下拜，又一臉悲傷地說：“太師，我兒嬴飛被燕無雙所殺，身首異處，淒慘無比。
    小王想要為他複仇，可自身力量不足，請來的奇人異士又不頂用。
    燕無雙此時依舊流竄在燕地，逍遙自在，甚至囂張地放話，要繼續殺小王的兒子，讓小王無後而終。
    小王知道太師日理萬機，不敢勞煩太師親自處置此獠。
    隻求太師賜予大法，讓小王能與二世陛下一樣，練成神功後自己報仇。”
    不遠處的胡亥激動了，叫道：“渤海王，你竟然野心勃勃，覬覦朕的神功，可惡啊！朕的神功乃‘天子神功’，你隻是王，豈能修煉天子之功？”
    渤海王回頭道：“陛下，我可不敢與你爭奪天子之位。
    我隻是想修煉一門速成且威力巨大的神功，好找燕無雙報仇。”
    羽太師問道：“你見識過二世皇帝的蓋世神功了？”
    渤海王連連點頭，滿臉驚歎與渴望，道：“之前無限穿越時，小王曾帶兵去滎陽勤王，親眼見到二世陛下猶如天神下凡，一招一式擁有莫大威能，叛軍武將無人能敵。
    小王也勤修武道，上等內功心法，平日不缺靈丹妙藥，卻始終無法觸及力速雙極。
    二世皇帝原本還不如小王，現在他不僅輕鬆力速雙極，還練成了‘天子法相’。
    法相籠罩範圍內，神通道法都受到了幹擾，有了點先皇‘諸法不侵’的味道。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啊！”
    其餘諸王也一臉豔羨地看向胡亥，轉向羽太師時，又換成了渴望。
    羽太師歎道：“你們隻知道二世皇帝僅用幾個月，便神功蓋世，卻不曉得過去幾個月，他究竟吃了多少苦。”
    馮去疾深有感觸，道：“渤海王，太師說的沒有錯，陛下為了練功，都變成了個夾腦風。
    化身黑牛為百姓犁地。
    學習木匠活，替百姓修房子、紮籬笆。
    如同鐵匠，幫百姓打造鐵犁。
    還走街串巷，慰問孤寡老弱、懲戒青皮無賴。
    還替百姓伸冤，與豪強貪官對簿公堂既勞累，又放低身段，沒有臉麵。
    換成別人，真學不來。”
    他終究是帝國左丞相，時間長了，也能了解胡亥的一些機密，曉得胡亥夾腦風是為了練功。
    說句心裏話，哪怕《聖天子神功》沒有半點威能，單憑它讓一個白日宣淫的昏君，短時間內蛻變成“黑牛皇帝”這一個功效，他也覺得“聖天子神功”名副其實，是天下最強大、最有用的神功，每個皇帝都應該學習。
    “為了替我兒複仇，多艱辛我都甘之如飴。”渤海王斷然道。
    羽太師道：“你可聽說過‘泄天道’的天律？二世皇帝修煉的《聖天子神功》，每一代隻能傳一人。
    他能練成，不僅是我為他量身定製了功法，還有他自身‘天子命格’的緣故。
    天子命格算是一種特殊的‘仙骨’。
    你有王爵，勉強夠資格修煉。
    可你修煉的速度與效率，一定遠不如二世皇帝，無法達到你期待的效果。
    除非你謀朝篡位，還成功了。”
    見渤海王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羽太師略一沉吟，又道：“不過，渤海王世子被刺殺、國尉老大人也被刺，你們的安全保障的確需要加強。
    你們可以戰死在疆場上，不能被暗殺。
    若無大因果，隻為了對抗朝廷而刺殺大秦重臣與王孫公子者，我會親自出手。
    你們可以把話放出去。隻要我還沒死，這話就有威懾力。
    畢竟，殺國尉老大人的刺客，已經被活剮在國尉大人的墓前，背後主使者隱陰子，也遭了報應。
    殺你兒子的燕無雙，等過完年，我去一趟燕地。
    保證你能手刃仇敵。”
    “噗通！”渤海王雙膝跪地。
    “多謝太師為我兒複仇！兒啊，你死得瞑目了。”
    他眼眶紅紅，哽咽著給羽太師磕了三個響頭。
    其餘藩王與公卿，也滿臉感激與激動地躬身向羽太師行禮。
    羽太師環顧周圍一圈，鄭重強調道：“你們記清楚，是無大因果而殺人，我才會為你們主持公道。
    若你們平素仗勢欺人，別人找你報仇，我可不管。
    我會去地府查看生死簿，是不是有人假借複仇害你們。”
    將閭道：“若是純粹的複仇，別人還有理有據，我們死了也是活該，不敢勞煩太師掛懷。”
    羽太師微微頷首，“若因公被刺，我不僅為你們複仇，你們死後的前途，作為大秦太師，我也會盡量幫你們處理好。”
    眾人立即想到衡山大帝國尉寮，一個個竟生出些許期待之色。
    雖說他們生前擁有王爵，死後理應葬入福地，可福地的人王，也能兼職神位賺外快呀！
    比如宋襄公。
    況且以大秦如今的局勢，隻怕無法葬入福地。或者說，想要入福地，需要太師幫忙。
    羽太師又道：“複仇是為了追責，咱們還得防範於未然。二世皇帝的《聖天子神功》，的確不適合你們。
    我這兒還有一部速成功法，你們應該也聽說過，《新·蓮花聖典》。
    最近我在芒碭山獲得三十六天罡道法，對過去的蓮花聖典進行了一番修改。
    再加上早前從趙高那兒得到的《河陽奇術》。
    新的蓮花聖典不僅修煉速度快，有一丁點成仙的希望，關鍵是威力絕倫。
    比如趙高最擅長的天幽鬼步、血殺刀、不死身。
    你們前次無限穿越時，都親身領教過。
    這些強大神通都包括在內。
    自己不用修煉，可以交給心腹大太監。
    你們代我向他們承諾，在你們活著時，忠於你們，護佑你們周全，便可完成傳法的因果。
    之後他們可以飄然而去，去尋找機緣，爭取更進一步，求個長生久視。”
    李斯皺眉道：“我聽說趙高的《河陽奇書》有主人，死後還是一位大仙。”
    羽太師冷笑道：“我就是知道《河陽奇書》有主人，才故意大範圍傳播開。
    今後趙高與諸王身邊大太監殺人，因果全由那位藏頭露尾的大仙承擔。”
    諸王疑惑不解。
    胡亥嘿嘿笑道：“你們還不知道吧？趙高是我大秦的‘蘇妲己’呢！
    他是被某個大仙暗中培養，要害我大秦的氣數。
    現在用他的功法守護大秦，算是一報還一報。”
    ——你還有臉說他，你自己不也是個“蘇妲己”？
    羽太師心裏嘀咕，嘴上道：“趙高服用了祖龍氣丹。
    一旦蘇妲己不再禍亂朝堂，也能上戰場為國效率嘛！他幹得還不錯吧？”
    烈陽王點頭道：“作為一名監軍，趙高十分合格。
    他所鎮守的‘鴻溝軍團’，曾有兩位縣尉準備叛逃，被他提前抓捕，人證物證據在，當場處刑，威懾全軍。”
    羽太師笑道：“如果大秦能重獲天命，我會放趙高自由，二世皇帝也要保證他趙家榮華富貴。”
    “亞父，您放心，朕會跟他說。”胡亥道。
    羽太師再次創造了一個夢境，讓諸王進入學習《新·蓮花聖典》。
    他們在夢中割自己雞，修煉了好幾遍。
    本來隻是為了深刻記憶，結果練成後發現威力太強，他們有些欲罷不能，都想真身修煉了。
    將嬴氏諸王送走後，羽太師便回到了太師府。
    “老爺，您回來啦！”胖磨勒早已站在門口，卻不止是等她。
    羽太師左右看了看，不僅大門口掛上兩盞大紅植絨喜字燈籠。
    連門外的街道上，也有長長的兩排竹竿，分別挑著一個大燈籠。
    燈籠與挑杆蔓延了一裏多路，甚至路過別人家門口，一直到街口。
    胖磨勒自己也換了件新衣服，頭上戴著通天冠，黑紅二色的袍服。
    雖然是個黑人，一點也不違和，很有上邦貴人的儀度。
    “大概什麽時辰到？”羽太師也站在門口，沒有進屋。
    胖磨勒激動道：“說是寅時（淩晨三點）準點到。”
    羽太師略一掐算，道：“還有半個時辰，我們還是回屋吧！”
    胖磨勒不太願意回去，可他又不希望“老爺”與自己一起，寒冬臘月，站在門口吹西北風。
    進入內院，就見小林子縮在門後邊打盹兒。
    不過他還算警覺，太師剛進來，立即蘇醒，“老爺，諸王年度總結大會結束了？”
    羽太師“嗯”了一聲，又環顧左右，問道：“年貨可準備齊全了？”
    胖磨勒搶答道：“老爺您放心吧，哪怕敞開大門，任憑百官進來拜年，每天擺個十桌八桌，也不會缺什麽。”
    羽太師坐在老爺椅上，道：“我大概不會在家裏多待，隻初一會有客人拜訪。
    初二我便要離開鹹陽。不過，芍藥姐肯定要在正月十五之後才離開。
    她如今太陰煉形有成，能享用人間食物。”
    胖磨勒有些失望，道：“偌大鹹陽，小姐連個熟人都沒有.”
    羽太師也頗無奈，道：“前幾日在芒碭山撞仙緣，遇到幾個老魔，還起了衝突。
    我打死一個，打廢一個，自己也中了腐魂咒，要搜尋那老魔，尋找破解魔咒之法。”
    “啊，腐魂咒，聽著就可怕，老爺你還好吧？”胖磨勒驚慌問道。
    “放任不管，過個三五年，會非常嚴重。
    現在隻是讓我精神不集中，不礙事。”羽太師神色平靜地說。
    想了想，她又道：“小林子，明早你出去打聽一下，今年新春佳節，鹹陽有什麽活動。
    像是詩會、燈會，高檔的、中檔的、平民檔次的，都打聽清楚。
    到時候你和胖磨勒當向導，領著芍藥姐在鹹陽城好好逛一逛。
    起碼要見一見章台宮，再去阿房宮住幾晚。
    再晚兩年，阿房宮那些高聳入雲‘天宮’，都要被拆完了。”
    “老爺，你放心，我保證芍藥小姐每天玩的都不重樣。”小林子道。
    之後羽太師又詢問胖磨勒的修行情況，指點了他幾句，屋外忽有一陣陰風飄進來。
    “芍藥姐來了，胖磨勒，我們出去。”
    又在門口等了幾分鍾，才見兩個道人手持拂塵，一左一右，從街口飄過來，他們身後則是四個丈高金甲神人。
    金甲神人身上閃爍淡淡的金光，在黑夜中十分顯眼。
    而他們正合力抬著一台更加顯眼的步輦。
    金輦朱轅，珠簾玉綴，鳳紋繡帷，盡顯皇家威儀。
    “娘~~”隔著十幾步，步輦上便傳來一聲歡呼。
    羽太師沒有動，也沒回應他。
    等兩個道士過來，她才上前表示感謝。
    這可是兩位天師呢！
    抬步輦的金甲神人，也不是紙折的假人，而是正兒八經的神靈。
    天師以飛符召將，喚來的神將。
    步輦是鹹陽宰嬴子嬰，幫她從皇宮“借來”的，高有一丈半，寬一丈半，長兩丈半，裏麵可以坐七八人。
    此時步輦上就三個人，羽太師幹兒池邈，芍藥姐以及她的丫鬟。
    步輦停在太師府門口，三人下來後，羽太師朝金甲神人點了點頭，“勞煩諸位了。”
    “不敢不敢。”金甲神人躬身行禮，又抬著空步輦，朝著皇宮方向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