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廣寒宮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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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聲響起,椿欲晚沒有起身的意圖,繼續揮動畫筆,白楊也不催促,把玩著手機。
田徑場戰神又發信息了,每天晚上準時準點,樂此不疲。
雖然有點兒不禮貌,但白楊很有一種看到吳博的既視感。
這種信息...除了感動自己,打擾別人之外,沒有任何的意義。
至少白楊不會因此而動心,哪怕肖貞貞確實算得上美貌,正常來看,處一處怎麽都不虧。
但是,沒有感情的戀愛,不過是為了**而已,這對自己不負責任,對小姑娘也不負責任。
少年可能分不清,社會人可能欣然接受,而白楊敬而遠之。
他不是沒有**,也不是不喜歡美人,至少他的身體很誠實,每天早上都扯著旗回想起昨晚的荒誕的夢境,這些夢裏麵,肖貞貞也是憑借著霸道的身材出過場的。
白楊隻是不喜歡被**控製自己罷了。
自己作為重生者,這一世能夠擁有的東西將會是前世無法比擬的,也有預感,他會不斷的麵對前世的自己夢寐以求的誘惑,他完全可以放縱,來者不拒,反正有那些逆流時光而來的信息兜底,這輩子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但是白楊更想選另一種人生,堅守住原則,不浪費重生這個奇跡,找回那些早就已經和時光一同消逝的東西,走一走前世無力繼續走下去的路。
窗外的人流已經變得很稀疏,椿欲晚這才放下鉛筆,站起身來:“我們走吧。”
“好。”白楊點了點頭。
椿欲晚戴上鴨舌帽,將臉蛋籠罩在陰影之中。
並肩走出文化樓,又順著林蔭的道路走出校門,兩人一路沉默。
直到等車時大眼瞪小眼,白楊終於決定打破尷尬氛圍,隨便找了個話題:“羅老師對你還挺關心的啊。”
“恩。”椿欲晚似乎並沒有尷尬這種情緒,白楊說話了她就回答。
“你跟著羅老師學畫畫多久了?”
椿欲晚思考了片刻:“十二年。”
“哦,那還挺久的...等等?”白楊愣了一下,“十二年?那你不是五歲就跟著羅老師畫畫了?”
“是的。”椿欲晚解釋道:“我從小就對畫畫挺感興趣的。”
“難怪你和羅老師的關係感覺不僅僅隻是學生和老師,原來認識這麽多年了啊。”白楊感歎道。
“如果要說認識的話,那還得加五年。”椿欲晚認真的說道:“或者兩年?我三歲才開始記事。”
“啊?”白楊眉頭一挑,反應過來:“羅老師...是你的長輩?”
“她是我媽。”
“啊?”
白楊這是真驚了。
“不像嗎?”椿欲晚卻是有些疑惑:“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呃,挺像的。”仔細想想,椿欲晚和羅老師臉型上確實有幾分相似,隻不過椿欲晚的五官,特別是眉眼過於驚豔,讓人聯想不到共同點來。
這時白楊才恍然,為什麽羅老師每天都送椿欲晚回去...人家本來就住在一起的。
“難怪你畫畫這麽厲害,原來是家傳。”
“沒你厲害。”椿欲晚說道:“你是自學的,基礎比我畫了十多年的還好。”
白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問道:“以你進步的速度,接觸素描的時間應該沒有這麽久吧?”
“恩,初二才開始。”椿欲晚並不隱瞞:“高中之前,我媽對我的基礎並不作要求,所以畫得比較天馬行空。”
“看來她對你期待很高。”白楊讚同的說道:“這是想把你往畫家的方向培養啊。”
“這也是我的夢想。”椿欲晚道:“人類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要留下點痕跡,很多事情我做不到,但是畫畫我還算擅長。”
“所以,你想做名垂千史的大畫家呀。”白楊笑道:“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我知道。”椿欲晚點了點頭:“這才有去做的意義。”
她今晚似乎有些談興,繼續說道:“這個世界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庸碌的,出生,長大,上學,工作,結婚,生子,按部就班,然後等待死亡。”
“我不知道,當他們回首自己的一生,看到漫長的平凡和乏味的時候,會是什麽感覺...我不希望體驗那種感覺。”
白楊挑了挑眉,望向椿欲晚平靜的臉龐。
這還是她第一次聊到自己的想法。
感覺有點兒...說不上中二,但片麵。
人在年輕時期會以為自己看透了社會,喜歡站在超脫的角度去評價世間的一切,並且自認與眾不同。
直到成熟之後,才意識到肩頭的責任,意識到這種想法並不獨特,反而是少年必經之路,於是意識到年輕時候的天真,最後和生活講和,在平庸中尋找意義。
責任和妥協,伴隨尋常人的一生。
當然,也有特例。
總會有一些人絢爛如流星,炙熱如烈焰,永遠年輕,永遠反抗,不接受所謂的成熟——他們有的生活在傷害與被傷害之中,在責任和躺平間掙紮,隻有極少數的,天賦異稟的人,才有資格兩全其美。
白楊認為,前世的自己是前者,而椿欲晚,算得上後者。
出租車在兩人麵前停下,上了車,話題也沒有再繼續下去。
椿欲晚家確實不遠,就住在幾公裏外新建的小區。
椿欲晚主動結了車費,朝白楊說道:“白楊,謝謝你今天送我。”
“不用客氣。”白楊麵帶笑意:“晚上能偶爾出來放放風挺好的。”
“需要我送你到家門口嗎?”
“謝謝,小區裏挺安全的。”椿欲晚禮貌的拒絕。
“也好,我正好再讓師傅載我回去,不用等車了。”白楊頓了一下,突然接上之前的話題:“椿欲晚,你應該看過泰戈爾吧?”
“我很喜歡。”椿欲晚點了點頭。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白楊笑了笑:“這樣的追求是很好的。”
他頓了一下。
“但是,不曾紮實的在泥土中生根發芽,廣寒宮的花再美,也終究有點兒孤芳自賞,顯得冷清了。”
朝著還在反應的椿欲晚眨了眨眼睛,白楊擺擺手:
“走了。”
“晚安吧,椿欲晚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