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驚魂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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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像浪潮席卷了全身,桑榆大腦一片空白,那隻手依舊掐在她的肩膀上,並且仍然在持續用力。
    但桑榆已經感知不到它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了,那聲清脆的哢嚓聲響,很像在那場夢中,她脖子的骨頭被掐錯位的聲音。
    在無盡蔓延的疼痛中,桑榆模糊地想到,難道像這種錯位傷,和錨點有關?
    先是脖頸,然後是肩膀,之後呢?
    一個人如果脖子被掐斷,肩膀被捏碎,能活下去的可能小得可憐。那麽這一次,她需要尋找的對象,不是活人?
    她早已無力掙紮,喉嚨在無意識中吐出慘叫聲,可她仿佛神遊天外,還在亂七八糟地想著這條主線的錨點。
    “桑榆?桑榆?!失心瘋啦?”
    許瑤的聲音衝破疼痛落到她的耳邊,桑榆一愣,費勁看向聲音的方向,許瑤蹲在原先許玉梅趴著的位置上,滿臉都是擔憂。
    桑榆怔怔地低頭去看自己的肩膀,那上麵哪裏還有手,鏡子映射出她的動作,她臉上的皮膚透著健康的粉紅,隻是因為驚嚇而有些蒼白,鏡子沒有再發生任何異常。
    “不會真的嚇傻了吧?我媽對你做了什麽??”許瑤用掃把尾打開了廁所門,把穿著濕漉漉衣服的桑榆拉出來裹上毛巾,“你說說話,我媽剛剛幹嘛了?我一過來就看見她躺在地上嚎,不過我檢查了一下,她沒摔傷。”
    “……我沒事。”桑榆看著不遠處坐在沙發上用希冀的目光望著她的許玉梅,猶豫了一下,沒有和許瑤說她媽剛才幹了什麽事,“隻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許瑤狐疑地看了她兩眼,顯然不太相信她的說辭,但桑榆保持沉默,許瑤也不再說些什麽,隻是問“那我和你去看一下醫生吧,你剛剛那一聲嚇我一大跳。”
    “我沒摔到哪裏。”桑榆連連搖頭,今天晚上並不適合去醫院,許玉梅還算清醒,也許桑榆應該和她好好聊一聊,“休息一下就好了,最多隻是磕出淤青而已。”
    許瑤盯著她看了一會,最終妥協了“好吧,反正你自己悠著點,別總是說沒事……今天為難你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好呀。說起來我們宿舍也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桑榆順驢下坡,“我澡已經洗好了,過後就去睡覺,不用擔心我。”
    許瑤歎了口氣,仿佛是在說一個兩個的都那麽不讓人省心“行,我去給你們找點藥膏吧。”
    奇怪。
    桑榆頭頂著毛巾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放空。這次的難度……似乎要比南十二巷小些?
    一般來說,那場夢應該有一條生路,生路絕不是死亡。如果隻是死亡,那麽玩家們可以很輕易地通過自殺來跳過宿舍樓這一莫比烏斯環似的遊戲場景,這樣的話,一千零一夜構建場景就失去了意義。
    至今為止,管理員還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這證明這場夢確實隻能通過死亡來結束。
    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剛才。
    那種情況下,她應該會立即被鏡子中的自己殺死,或者被它拖入鏡子,而不是被許瑤發現,瞬間掙脫束縛。
    那聲清脆且讓人牙酸的骨裂聲,桑榆決定不會聽錯,通過骨骼傳導,桑榆有很清晰的認知,當時她的肩膀確實是被捏碎了。
    可現在,它完好無損,隻是有些輕微的酸痛。
    一次兩次,必死的局麵變成一個驚悚的玩笑,桑榆實在想不明白這次的錨點到底是什麽情況。
    一杯溫水被遞到桑榆麵前,桑榆扭頭看向許玉梅,她臉上帶著歉意,笑得溫和“喝點水吧,你看起來狀態不太好。”
    “……”桑榆動了動唇,接過她遞來的水杯,趁著許瑤還沒回來,說道,“阿姨,你為什麽要趴在牆上偷窺我?”
    許玉梅的笑容僵了一瞬“你在說什麽傻話,阿姨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
    “你是被我從牆上用花灑噴下去的,我雖然沒看清,但我知道是您。”桑榆的聲音很平靜,但帶著疑惑,“您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是我第一次來你們家,我好像也沒有做什麽特別沒有禮貌的事情。”
    許玉梅不笑了。
    她維持了很久的表情在那一瞬間垮掉,和當時麵對許瑤問她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一樣,桑榆看著她,手裏緊緊握著從頭上抓下來的毛巾。
    許玉梅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是在竭力遏製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她看著桑榆“我今天和許瑤打電話,我告訴她讓你自己過來,她不聽……明明以前教了她那麽多,沒看出來她有什麽教養,到了一個節骨眼,她居然和我說不行……對著她的長輩,對著她的媽媽,說不行!”
    她有一套很奇怪的邏輯,桑榆不置可否,隻是盯著她越來越扭曲的表情,時刻準備著脫身。
    鏡子裏的桑榆沒有殺死她,那麽就意味著接下來這個夜晚不可能還是平靜的,她所麵臨的受汙染詭異對象,還在她的麵前。
    “明明隻是很小的一件事情,為什麽要鬧脾氣?我從前教她的教育全都吃進狗肚子裏去了。”
    “但沒關係,她還當我是她媽,讓你回來了。”許玉梅忽然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我給你準備了單獨一間的客房,今天晚上你就好好休息吧。”
    許玉梅一番話顛七倒八,好在桑榆一向是個認真聽人說話的人,一聽她暫時沒有繼續撲過來要她命的意思,便點點頭“麻煩了。”
    但是最終,那杯水桑榆沒有喝。那頓晚飯,許瑤在飯館的時候和她說過,她媽媽很少做得怎麽豐盛,今天有客人來,她應該是高興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又變得莫名其妙。
    桑榆一口都沒有吃上,她也直覺不能多吃,許玉梅好像要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麽,說什麽也要留她在這裏。
    窗外的那隻眼睛,趴在牆上的許玉梅,線索零碎得不像樣,和南十二巷簡直沒有一點相同之處。
    將近十二點的時候,桑榆回了許玉梅準備的客房,許瑤問她為什麽不和自己一起睡,桑榆看了看笑容可掬的許玉梅,道“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你和長安還是霖琳我都不嫌棄……”
    “行了不用向我解釋。”許瑤歎了口氣,朝許玉梅努努嘴,“因為我媽是吧。”
    “……”
    許瑤叮囑道“自己小心一點,我都不知道我媽還會做出些什麽莫名其妙的事情。”
    桑榆點頭應下,可今天晚上,必然不是一個平安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