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中講因果，這些鬼雖然抱有不好的企圖，但還沒傷到人，她不好出手，隻能嚇唬一下。
    男人顯然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等沈予這話一說完，便覺得周圍涼氣減少了不少。
    他盯著沈予看，半天才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沈予：“……你哪學的清朝老梗？”
    “我叫裴星野。”他滿是希冀的說出自己的名字，仿佛在等著沈予想起什麽。
    沈予：“哦，我叫沈予。”
    裴星野：“……”
    他不死心，挽起袖子，露出左臂內側一顆豆大的紅色印記給沈予看。
    “你看這個？”
    沈予皺眉，這胎記長得地方真奇怪，讓她莫名想起封建時代的守宮砂。
    沈予：“我是修行人，看你確實危險才幫個忙。但我也隻能看事算命，不會別的，你要是想除胎記，可以掛皮膚科。”
    “新時代的好青年，要相信科學。”
    她說著，伸手點在那道快要消散的神光上，將暗淡的神光重新補亮。
    然後才從包裏拿出便簽，寫下了自己的電話，邊寫邊對裴星野說：
    “客戶，我才下山不久，現在打算自己出來接單賺錢。你要是能幫我宣傳一下，多介紹幾個客戶，下次再有鬼纏著你，或者要補神光，我可以算你便宜。”
    說完還沒忘記一旁等著的車，把電話塞給裴星野轉身小跑上了車，順便給經紀人陳姐打了電話：
    “喂，陳姐，你再挺一會兒，我馬上到。咱們先捉鬼，再簽合同。”
    司機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在後視鏡裏看向沈予，見她眉眼明豔張揚，如陽光下一朵豔麗嬌俏的玫瑰。
    心想：這姑娘好看是真好看，可惜精神有點問題。
    ……
    陳冬縮在辦公桌下，掛斷了電話。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就這一次。
    陳冬告訴自己，什麽怪力亂神的，她就相信這一次，實在不行她就去精神病院看看。
    盛皇娛樂公司。
    沈予按地址找過來時，陳冬這裏已經恢複正常。
    看著黑眼圈掉到顴骨上，整個人如同被誰抽幹了精氣一般的陳冬，沈予打了個招呼後就沒再主動說話。
    倒是陳冬，一見到沈予那張臉，身為經紀人的職業病就忍不住。
    她第一次看見沈予的時候，就覺得這姑娘如果進娛樂圈肯定能紅得輕而易舉。
    在聽說她同意簽約以後，趁著不鬧鬼打印機能正常使用的空檔，把合同都打好了。
    陳冬雙手捏著合同，緊著催流程：“那……咱們開始捉鬼吧。”
    沈予在電話裏說過，要先捉鬼才能簽約。
    所以，今天這個鬼必須得捉。
    沈予是個好苗子，她必須簽下來。
    不管有沒有鬼，把沈予哄開心了，乖乖和她簽合同才是正事。
    “不急。”從進門開始，沈予就在觀察周圍的環境，“這裏沒有鬼的實體。”
    陳冬眨眨眼睛，露出個‘我就知道’的笑容。
    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像沈予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有點中二病，相信鬼神之類的也正常。
    但她這笑容沒能維持五秒鍾，就聽見沈予問：“你應該經常做噩夢。”
    陳冬心裏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沈予：“時常在夢裏被追殺？
    陳冬點頭。
    沈予：“就算白天不睡覺的時候，也經常會不知不覺進入夢境，然後繼續被追殺？”
    陳冬使勁點頭。
    沈予起身，拖了個椅子過來，示意陳冬坐上去：“現在，睡給我看。”
    ……
    夢裏。
    陳冬再次來到一片白霧茫茫的草地上，這是她每次做夢都會有的場景。
    紅色的血浪越過草地，一下一下如潮水般拍打上她的腳麵。
    水中密密麻麻漂浮著數具女屍，外觀上都差不多。長發，穿著白色連衣裙，手腳被人砍下，屍體隨著水浪上下起伏。
    最開始見到這一幕時，陳冬嚇得尖叫，腿也站不住。
    等看得次數多了，倒是能接受一些。
    畢竟還有個更恐怖的東西在夢裏。
    穿著黑鬥篷的男人突然出現，提著電鋸，大跨步朝陳冬跑過來。
    陳冬“啊呀”喊了一聲，轉身就跑。
    鬥篷男人提著電鋸，興奮地邪笑，眼角通紅流出膿水，大步追著陳冬跑。
    跑起來的風吹開鬥篷，傳出一陣惡臭，鬥篷下的皮肉腐爛，如糟爛破布般一片片垂下來，隱約能看清內髒。
    “噦……噦……”腐屍的惡臭味讓陳冬邊跑邊嘔。
    白霧中金光一現，沈予的聲音在陰霾的天空中響起，空靈而遙遠。
    “大膽邪祟，還不住手！”
    鬥篷男人一頓，朝上望了望，又盯上陳冬，血盆大口張開，繼續往前。
    陳冬沒想到沈予真有兩把刷子。
    心裏卸了口氣，腿一軟，險些摔倒，踉蹌幾步正好被鬥篷男人追上。
    電鋸高舉，就在要下落的瞬間，陳冬聽見一聲：“盾！”
    簡單一個字，她周圍立刻從地上升起一層金色的保護罩。
    金光流轉，把男人燙得後退了好幾步。
    “不自量力。”沈予躍下雲層，背手站在男人麵前。
    鬥篷男人身量很高，沈予仰頭，但氣勢不減，冷冷道：“給你個機會，說出背後的人，我給留條明路。”
    還以為是哪裏的高人，原來隻是個普通的人類女孩，身材消瘦，甚至還沒有血海中泡著的女屍強壯。
    鬥篷男人仰天咆哮，口中噴出濁氣，聲音詭異尖利：“既然來了，就都走不了，走不了，嘻嘻嘻，一個都走不了。”
    接著，電鋸被打開，鳴響聲散在風裏格外滲人。
    沈予淡定，紅唇輕啟，眼底閃過一絲不耐：“那就別怪我了。”
    她雙手結印，手心朝天，陰霾的空中烏雲瞬間凝聚，雷電閃爍著穿梭在黑漆漆的雲層中。
    “雷來！”
    轟隆！
    轟隆隆——哢嚓！！
    雷聲震耳欲聾，陳冬躲在金色罩子裏，親眼看著男人被幾道天雷劈成了灰燼。
    而沈予就站在離男人一米遠的地方，雷電交加，閃得她眼睛痛，可沈予竟毫發無傷。
    陳冬嘴巴張大，已然不會合上了。
    起初她有夢魘和幻覺的時候，也懷疑過自己沾染了髒東西，但更多的還是覺得自己壓力太大，出現了精神問題。
    當然，醫生也是這麽告訴她的。
    後來沈予和她說鬧鬼的事，她有所動搖，在夢魘中看見沈予從天而降時便已全然相信了她的說法。
    但是！
    現在！！
    她懷疑是自己的精神病加重了。
    從夢魘中出來，她第一時間找出手機和好閨蜜蛐蛐。
    陳冬：【假如你是我，突然發現要簽約的女藝人會捉鬼，還能入你的夢，還能引雷劈人，甚至在雷電下毫發無傷，你能相信嗎？】
    五秒鍾後，閨蜜康倩發來消息：【我找人給你掛個專家號，明天跟我去精神病醫院。】
    陳冬：我就知道……
    她放下手機，‘嗯哼’的清了兩下嗓子，對沈予抱歉道：
    “沈小姐，那個，我覺得我可能生病了，有非常嚴重的幻覺和幻想。”
    “如果剛才我有什麽怪異的表現，請你放心，我這幾天雖然奇怪，但還沒有無故傷人的記錄。我們簽約照舊，但之後我可能要先去醫院治病，所以你……”
    她話沒說完，沈予問：“最近有什麽人送你東西嗎？”
    陳冬一怔。
    因沈予的表情實在太過正經，便不由自主配合道：“有，上禮拜，有個同行送了我一管口紅。”
    她指著自己的嘴：“就是這個，顏色還不錯。”
    沈予凝眉，幾步湊近，伸手輕輕撫上陳冬的臉頰，大拇指在她唇瓣上擦了一下。
    陳冬倒吸口氣：“你，你和我就算了，以後進了娛樂圈可要和人保持好距離。”
    沈予不解：“你不是女生嗎？”
    陳冬憋了憋，不忍告訴沈予這世界的殘酷，隻囑咐：“女生也不行！”
    沈予敷衍點頭，把拇指上的口紅和食指蹭了蹭，低頭嗅了嗅後說：“是屍油。”
    陳冬：！！！
    “什麽油？”
    沈予掐指一算，隨後一臉自然的給人科普：
    “這是用一個變態連環殺人犯的屍身練成的屍油。變態的執念被煉成惡靈附在口紅上，智慧不高，但很執著，因為你用了，所以隻盯著你一個人。”
    陳冬：“噦！”瘋狂找東西擦嘴。
    等想起來，又趕忙拿起手機通知閨蜜康倩：【先別掛號，我沒有精神病。】
    康倩很快回複：【你又嚴重了！！喝多的都說自己沒喝多，精神病都說自己沒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