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七月初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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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梔寒到達茶館的時候,這裏已經是人走茶涼,隻剩下幾個麵麵相覷的員工。
    “小東家,您終於來了。”
    “剛才太可怕了,那個人一直在嘔吐,還一下子暈過去了。”
    “小東家,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小東家,我看那人八成是對家找來的,他們就是看我們生意太好了,嫉妒我們。”
    溫梔寒看著眾人或是擔驚受怕、或是義憤填膺的模樣,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嗓音也帶著笑意,“這樣呀。”
    “這兩天估摸著生意不好,先給大家放兩天假,兩日之後,準時回來上班。”
    見大家都有些猶豫躊躇,溫梔寒補充,“帶薪的~”
    “謝謝小東家,我一定會準時回來的。”
    “小東家,兩天之內真的可以解決這件事嗎?”
    畢竟這件事已經鬧到了網上,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想洗白很難。
    “大家放心吧,這件事我會解決。”
    等人都散了,溫梔寒才斂起笑容,關閉整個茶樓,回到她在京城買的小院子。
    小院子是租來給陳叔住的,上了年紀的人,住得舒心,精神才好。
    客廳裏,溫梔寒將搬回來的數據打開,開始調監控。
    陳叔那邊也有了一些結果,“小東家,茶葉是倉庫裏的,我來回檢查多次,品質並沒有什麽問題。”
    藍光打在溫梔寒的臉上,為她柔和的五官添了幾分冷意,“這麽說,問題在員工或者……受害人本身,陳叔,你覺得茶館裏出內鬼的比例是多大?”
    陳叔推開大廳的窗,讓月光泄進來,清清冷冷的,卻讓人恢複了理智。
    “小東家覺得呢?”
    “不排除受賄的可能。”
    陳叔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才發現他們已經在這裏查了兩個小時了,“小東家不妨先泡個澡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還是身體最重要。”
    “嗯,那我去休息了,陳叔你也別熬夜,少喝點金駿眉,你要是把身體熬壞了,我得跪祠堂了。”
    溫梔寒抱著熱牛奶,邊說邊笑,順著茶樓樓梯往上走。
    “好,聽小東家的,我這就去休息,今天的金駿眉也不喝了。”
    溫梔寒躺進柔軟的席夢思大床,雖然她不經常回來,但陳叔還是會讓人打掃她的房間,被子都是陽光曬過的味道,並不難聞,躺在裏麵很舒服。
    蘇微涼:【梔梔寶貝,茶樓的事我聽說了,沒想到京城這趟渾水都潑到你那裏來了】
    一朵梔子:【還好,目前都是一些可以解決的小問題,也沒有鬧很大】
    蘇微涼:【看來我家聰明的梔梔寶貝已經有對策了,那我就不讓他們插手這件事了】
    一朵梔子:【他們?】
    蘇微涼:【梔梔寶貝,咋們江南水鄉的圈子裏也是有很多出挑的大佬好吧,聽說你受委屈了,聯係不上你,都紛紛來私下問我了】
    溫梔寒在圈子裏的輩分很高,但年齡偏偏又是最小的,並且又是為數不多的女生,從小就被那一堆比她年齡還大的小輩照顧著長大,沒少被他們騙著喊“哥哥”或者“姐姐”,過年她還得散盡家財,給他們發紅包,一邊強忍著眼淚,一邊依依不舍地給,被他們占盡便宜。
    但不可否認,溫梔寒是圈子裏最受歡迎的、是被眾人護著長大的小長輩。
    【幫我謝謝他們,他們都是厲害的人有更重要的事,這些雜事就不麻煩他們了】
    蘇微涼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朋友圈,愣住了,然後任命地回答:【梔梔,攔住了又沒攔住……】
    一朵梔子:【?】
    蘇微涼:【梔梔危……】
    說完,還附帶了一張圖片,一架專屬飛機上,約莫二十來歲的意氣風發的少年們正在燈紅酒綠下推杯換盞。
    配文:【明天去給小姑奶奶撐腰~】
    他們看起來鮮活熱烈,放蕩不羈,有一種‘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又來明日愁’的灑脫。
    溫梔寒數了數,不多不少剛好十個,她頭一次意識到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好多。
    而且這僅僅是她孫子輩的人當中還在上學的男生!
    不包括已經自己創業成為業界精英,以及出國深造,或是被國家收編的那部分。
    一朵梔子:【……微微,我可以申請退回嗎?】
    他們來這麽多人,身為長輩,溫梔寒在禮節上是要照顧他們的。
    至少得提供食宿吧。
    十個人,還都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大家族子弟。
    溫梔寒把手機放在一邊,揉了揉有些突突的太陽穴……
    有時候,當長輩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
    天灰蒙蒙的,快要月掛高枝了。
    出了京大,黑色的邁巴赫在京安大道開得很穩,後座的男人闔眼養神。
    “先生,今晚回哪兒?”
    車窗開了一道縫,通風,冷白的燈光成線條狀落在男人紋著神秘文字的手臂上,一條接著一條,飛速閃過。
    “麓倫。”
    “好的。”
    解行見他沒有再休息的打算,見縫插針地說道,“家主,墨先生下帖,邀請您去聽曲。”
    京城墨家,在科研方麵是有基礎的,又在這個節骨眼上下帖,擺明了就是想求合作。
    至於能不能成……
    “聽說宋先生也在。”
    要說京城誰能夠做到隻手遮天,恐怕也隻有位宋先生宋二爺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他們是新入京的……
    不過這兩位都是王不見王的性子,清冷得要命,來了京城幾天了,也沒見上麵。
    這一趟恐怕是鴻門宴。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隻能聽見後座一小道車窗口傳來的風聲,駕駛座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解行倒還好,畢竟在寒司宴身邊什麽大風大浪都扛過來了。
    “時間。”
    腕表轉動,反光的一麵對著外麵的光,在黑夜裏似乎格外亮。
    那一雙本就沒有溫度的雙眸,在此刻看過來時,帶著剔骨的寒。
    寒司宴小的時候,身邊的人都說這是一雙含情眼,偏生越長大,越沒情,越讓人覺得冷漠疏離。
    也隻有在……望向那位溫小姐時,這雙含情眼才有了一絲情感。
    解行,“六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