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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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睇麽呢?(看什麽呢)”人字拖,大褲衩,嘴裏叼著煙,胡子拉碴不打理,像個地痞流氓,看起來和整個繁華的京城格格不入。
    誰能想到,這位就是宋家二爺,在整個京城擁有絕對話語權,隻手遮天。
    有傳言說他是私生子,跟著宋家小三在粵城長大,發家也在粵城,不過……五年前回到京城認祖歸宗,踩著頭上幾個正牌少爺上位,短短幾年,把宋家發展成京城一把手。
    並且,還力排眾議,娶了個傳言中家境一般、而且心智有問題的妻子。
    他朝露台瞥了一眼。
    那裏有一位姑娘,背對著他們,看不清楚臉,但僅僅一個背影,就知道她肯定很美。
    而且不庸俗。
    “點解睇啱嗰個女仔喇?(怎麽?看上人姑娘了?)”
    很少有人知道,京城宋家二爺和寒司宴有關係,他們幾乎是穿著開襠褲長大的。
    因為,宋二爺的母親,姓寒,是寒家老爺子最寵的女兒,至於為何最後被人當做小三……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不過後來,宋家也得到了應有的教訓。
    寒司宴將拿到指尖的煙收了回去,睥了一眼他這位表兄,嗓音帶著煙色浸染後的啞,“咁得閑?想幫我做紅娘?(這麽閑?想給我當月老?)”
    宋緬玉眼底帶笑,痞性慣了,看起來很不著調,“係啊。”
    “你會嚇到佢。(你會嚇到她)”
    宋緬玉直接被他這句話氣笑了,眼底笑意漸濃,身軀笑得發顫,他又看向那邊露台上的小姑娘。
    美若天仙,不過,宋緬玉覺得還是比不過他家嬌嬌可愛的小綠豆。
    “你睇啱嘅姑娘要畀人搶走喇哈哈哈哈。(你看上的姑娘要被人搶走了哈哈哈哈)”幸災樂禍的語氣,讓人聽了就很討打。
    話落,寒司宴抬頭,看到露台處,溫梔寒給一個男人讓出空間,兩個人一同看夜景。
    有些刺眼。
    “唔會嘅(不會)”
    寒司宴了解她,所以他知道她不會這麽做。
    他眼睜睜看著最後,兩個人很有風度地抱了一下,隨後,那男人離開了。
    離開時,眼眶裏麵有不少紅血絲,但看起來精神了很多。
    溫梔寒攏了攏被風吹得有些混亂的頭發,然後朝手腕上一摸,什麽都有沒。
    怎麽回事?明明在包間裏還在的。
    寒司宴微微低頭,從西裝褲兜裏拿出一根綠豆色的清新發繩。
    宋緬玉痞性得挑眉,在心裏“嘖”了好幾聲。
    之前他家小綠豆還擔心寒司宴年齡大了,會不會娶不到老婆,讓他幫忙介紹,現在看來……真是白費了自家老婆的操心。
    這心眼子就差沒寫到臉上拿出來展示了。
    “在找這個?”
    寒司宴幾步就走到了溫梔寒麵前,將發繩托在手中,任她辨別。
    溫梔寒從他掌心拿過發繩,仔細一看,湊近了,她還能聞到發繩上淡淡的冷鬆香,和他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轍。
    “是這個,你在哪裏找到的?”
    “走廊,看著和你今天的發繩很像,碰巧,就是。”
    冷鬆香裏混雜著引人發醉的酒味,勾出了溫梔寒淺藏在心裏的癮,想喝點桂花釀,不過沒帶在身邊。
    “寒先生,經常喝酒嗎?”
    她站在一處高地,剛好可以和他齊平,隻要目視前方,就能看到彼此。
    此刻,溫梔寒就這樣看著他,第一次沒有仰著脖子,這樣的高度,她很滿意。
    亮閃閃的視線,讓人避無可避。
    “嗯。”
    “可以給我推薦幾款度數低的酒嗎?”
    她想喝酒?
    寒司宴沒接觸過度數低的酒,無論是應酬還是自己情趣來了,都是烈酒下肚。
    度數太低,淡如喝水。
    但,他隱約記得,之前宋緬玉帶他夫人來和他們吃飯時,喝的是百利甜。
    他本不關注這些,但當時宋緬玉剛和那小孩在一起,高調得不行,為她點酒都要說一大堆廢話。
    “抱歉,這是我的盲區,”寒司宴不掩飾自己的無知,他隻是歉意地帶著笑,“不過,溫小姐可以試試百利甜。”
    “嗯,既然是寒先生推薦的,我現在去點一杯嚐嚐。”
    她都是喝桂花釀的,但獵奇,接觸新的東西,是她的愛好。
    她會很多東西,最初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獵奇心理,也會好好學,不說學透,但也是爛熟於心。
    很少見她如此靈動活潑,寒司宴伸手到合適的位置,視線落到過高的露台,示意她扶著。
    畢竟衣服換了,但仍舊穿著一雙小高跟。
    也不知道她怎麽上去的。
    那邊有階梯,這點溫梔寒很清楚,因為她上來就是走的階梯,不過,現在天色很晚了,燈光也很暗,階梯隱藏在一旁的花叢中。
    她突然不想告訴他那邊有階梯了,就這樣扶著他的手小心地下了這個幾乎接近半米高的露台。
    手下,他的手臂很穩,無論她壓上去多大的力,也未曾發抖,讓她很安心。
    就和他這個人一樣,總給人一種很靠譜的感覺。
    “溫小姐如此信任我?”
    等她下來,寒司宴的手臂便慢慢收了回去,分寸感拿捏得很好,不會讓人覺得他輕浮。
    聽到他問,溫梔寒含笑的眉宇舒展得更開了,她嗓音甜淡,似乎想起來了之前他在茶館裏的回答,模仿者他的語氣,“韓先生覺得自己可信嗎?”
    問題又被拋給了他,總覺得這說話的語氣很是熟稔,就好像是當時……
    看來好姑娘也會學他的話術,模仿得還挺像。
    寒司宴淬著笑意的眼睛落在溫梔寒的視線裏,看來他自己也反應過來了。
    夏夜,寬闊的露台上種著高大的樹,看不清品種,但,樹梢上,蟬鳴聲聲,唱響了生機的盛夏。
    讓城市不止有人類的喧囂聲,還有……來自自然的鳴聲。
    “永遠可信。”
    他的嗓音向來是低沉的,不高調,但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就如同此刻。
    溫梔寒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現在的感覺,但具象一點來說,就像是,心髒被什麽東西敲了一下,“噗通噗通”的。
    有點失控。
    因為他的這句話,太過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