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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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吳老太使喚丫頭叫回來的吳相公,進了家門,並沒有直接去吳老太屋裏,而是先去二房尋了馮氏。
    “官人回來了。”
    一身官服的吳相公匆匆從外麵回來,院子裏的丫頭見了他都紛紛問好。
    剛踏進屋的吳相公,就見屋裏的八仙桌上,擺著各樣式的東西,有銀盆子,有玉瓶,還有髒兮兮的炕幾,床帳子,茶盞子,還有那被用的浸著油光的攢金絲織花的軟枕……
    吳相公還沒怎麽靠近,一股子醃臢味便強勢襲來。
    他認出了,這裏麵很多東西,他在他娘屋裏見過。
    當著丫頭的麵,他不好嫌棄自己親娘用過的物件,便往後退了幾步,
    這味道著實的熏人。
    吳相公不愛去他娘的屋裏,也是有這個原因的。
    吳老太爺更是常年住在妾的屋裏,沒什麽事,是不會去尋吳老太的。
    崔兒帶著丫頭們正在擦拭著從吳老太屋裏拿回來的瓶子等物,見吳相公回來了,便進屋去喚馮氏去了。
    “老太太屋裏的東西,怎麽都在這?”
    吳相公問剩下的小丫頭。
    “官人,今日怎麽這個時辰回來了?”
    馮氏正在屋裏的炕上看賬本,聽到崔兒說人回來了,便撩開布簾子走了出來。
    “大娘子,是娘喚我回來的,這是發生了何事?”
    吳相公看著桌子上的那些物件,有些東西,他有些眼熟,好像是在馮氏的屋裏也見過。
    盧婆子看了一眼馮氏,有些話馮氏不好說,那就由她來說,
    “回相公的話,這些物件,都是大娘子的陪嫁,老太太借走許多時日,今個把東西都還了回來。”
    “也不是什麽打緊的物件,隻是府裏不給咱們二房的下人發月錢了,隻好把這些都當了去。”
    馮氏把人引進了裏屋,盧婆子把屋裏的丫頭都給趕走了。
    吳相公猜出來了,這些東西,八成是他娘背著他從馮氏這“借”走的。
    一瞬間,他在馮氏跟前,臊了起來。
    “那些東西本就是你的,下次若是她再來找你討要東西,你切不可再給她。”
    自己的娘什麽樣,吳相公是知曉的。
    “還有,府裏不給咱二房的下人發月銀是怎麽回事?
    可是府裏賬上的銀錢不多了?”
    馮氏遞給他一盞茶,坐在炕上,和他細說了這事,也沒欺瞞他,
    “……大嫂剛管家那會,說我二房的陪房嚼用的多,夥食開銷大,我沒有二言,就給二房的下人貼補銀錢,讓她們去買來吃。
    我想著咱們是一家子,她又是大嫂,我多忍讓些。
    不給我的陪房吃食就算了,我的陪房不單單是給二房做事,那是給整個府裏做事。
    也沒人偷奸耍滑,可大嫂卻說我的陪房是二房的,她們的月銀府裏不發……”
    馮氏在吳相公麵前,沒有做委屈的姿態,而是很平淡,就像在說旁人家的事。
    說完,反過來還勸吳相公不要生氣。
    在馮氏和吳相公在屋裏說話的功夫,吳老太屋裏的人已經來催了好幾次了。
    “讓二郎出來,我們老太太喚他過去,二郎,二郎……”
    趙婆子一點規矩都沒有,在大房院門口,高聲喊著人。
    一臉火氣的吳相公從屋裏走了出來,
    “大嫂把這個家管的真好,婆子都能在二房院門口大聲喧鬧了。”
    在這外麵,他不好說自己的親娘沒有把屋裏的人教好,隻能說大嫂柳氏管家的不好。
    原本狗仗人勢的趙婆子見吳相公冷了臉子,又說了這些嗬斥的話,頓時老臉一燙,低下了頭。
    她是吳老太屋裏的老人,連大房的柳娘子見了她,都敬著喊她趙媽媽。
    吳相公見她上了年紀,也是很給她臉麵,從來沒有這樣下過她的臉子,還當著二房這麽多人的麵。
    “官人,那是娘身邊的老人,你何故與她臉子瞧。
    娘既然使人來喚你,你就過去吧。”
    馮氏不輕不淡的掃了一眼趙婆子勸道。
    馮氏越這樣,吳相公心裏對大房和親娘那邊的火氣和不滿就越大。
    等吳相公走後,馮氏就使喚人把老太太用過的東西都給拿去典當行給典當了。
    像那個攢金絲織花的軟枕,被吳老太枕的已經味了。
    這樣的東西,馮氏肯定是不會再把它收回箱籠裏的,也不會再用。
    連吳老太用過的茶盞,馮氏也不留。
    之前都堆在屋裏,為的就是給吳相公看的。
    讓他親眼看看,他娘從她馮氏這要走了多少東西。
    吳相公進了他娘的院子裏,在院裏等了好大一會兒的吳老太,迫不及待的朝兒子撲了過去,
    “我的二郎啊,娘是不能再活了,你那個不孝的媳婦,要把娘給欺負死了啊……”
    撲鼻而來的是剛剛在二房屋裏那些物件上聞到的味道,吳相公僵著身子把他娘給攙扶了起來,
    “有什麽話,屋裏說。”
    吳相公也不想進屋,可他要臉。
    他讓人把院子裏的人都趕了出去。
    吳老太也知曉兒子的脾性,就跟著兒子進了屋。
    “二郎,你媳婦是不是和你說娘的不是了?
    娘苦啊,她讓她的那些個陪房,強盜一般,把娘屋裏的東西都給搶走了,還把趙婆子她們打了一頓。”
    吳老太抹著淚,一心告著狀,沒有注意到她兒子吳二郎的臉子越來越難看,
    “馮氏,和她的那些陪房,都沒把娘給當個人瞧啊,眼裏沒有我這個婆母。
    使喚那些潑奴這樣妄為,不僅來娘的屋裏搜刮一番,還跑到你大嫂和季姐兒的屋裏,連她們的箱籠都被那些賤蹄子給翻找的不像話。
    這真是翻了天了……”
    “娘,馮氏的嫁妝,是怎麽跑到你屋裏,和大嫂,季姐兒屋裏的?”
    吳相公質問著他那還在哭訴的娘。
    這下把吳老太問的,都忘記哭了,醞釀半天,才心虛道,
    “你大嫂和季姐兒屋裏的,都是我給她們的。
    馮氏屋裏的好東西那麽多,給我兩件怎麽了?”
    “那是她的嫁妝。”
    吳相公加重了語氣。
    吳老太不以為意,
    “她的嫁妝怎麽了?
    她人都嫁到咱家裏來了,她帶來的那些嫁妝,自然也是咱家的。
    咱家的東西,那自然都是我的。”
    吳老太的這番話,把吳相公給震住了,他從前隻知道他娘糊塗,但不曉得她竟這樣,還理直氣壯的。
    合著,不給二房的陪房發月錢,說她們是二房的人,要二房自己養。
    那二房馮氏帶來的嫁妝倒成了府裏的,府裏的還成了她自己的。
    過了好大一會兒,吳相公才深深的看著他娘,問道,
    “娘,你可還知臉皮是何物?”
    吳老太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才聽懂她兒子是在說她不要臉。
    “你……你是娘的兒,你怎麽能這樣說娘?”
    “若你再胡攪蠻纏,撒潑無賴,我就另外給你賃個房,你住外麵去。
    大嫂向來待你孝順,你走的時候,把她和季姐兒帶走,正好去服侍你。”
    吳相公對大嫂,以往都是敬著,再加上大哥沒了,他心裏更是偏向了她們幾分。
    可沒想到,大嫂和娘一起胡鬧。
    “好你個逆子,你大哥福薄走的早,你就這樣對我和你嫂子的。
    你要趕我們走,你個不孝的東西,我不想活了,讓我死了算了……”
    吳老太坐在地上撒潑,吳相公也不慣著她,直接讓人去外麵拿根繩子來。
    他親自把繩子懸在了房梁之上,又幫他娘把凳子給找好了。
    “娘,你既不想活了,那就走吧。”
    這番動作,讓吳老太看傻了眼。
    等吳相公打開門,從屋裏走出來的時候,趙婆子連忙進了屋,就見吳老太已經好了。
    也不哭鬧了,嘴裏也不罵人了。
    吳相公念在大房是寡嫂的份上,到底全了她的臉麵,沒有再對大房說什麽。
    管家的還是柳氏,因為馮氏搬出了吳老太口中的規矩,說府中管家的是大兒媳。
    馮氏又不傻,她才不接手這個爛攤子。
    柳氏生怕旁人不曉得她是大房,那就拿出大房的本事吧。
    這一鬧,二房算是徹底的和府裏分開了。
    二房有了自己的廚房,二房的人也不用再伺候除了二房以外的人。
    隨她們吃什麽,即使吃窩窩頭,也和二房沒關係。
    這些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恐怕早就氣出病來了。
    可馮氏壓根沒有放在心上,還責怪吳相公對親娘吳老太太過苛刻了。
    事後,馮氏給二房的陪房,都補發了月錢。
    像在那日出了大力氣的刁媽媽,在馮氏跟前露了臉,再加上盧婆子又給她表了功。
    馮氏給了刁媽媽一吊錢的賞銀外,還把從大房討回的織紗床帳與了她。
    另外又給了半匹鬆花素布,讓她做衣裳穿。
    江大娘,薛嫂子,胡娘子等人也都得了賞。
    ……
    二房的廚房還差幾日才建成,胡娘子幾人都放了假。
    梁堇把準備送給胡娘子的禮給備好了,想讓刁媽媽和她一起去。
    在胡娘子眼裏,她年齡尚小,不當家不做主的,她即使拎著禮去送,那胡娘子也不敢收。
    隻有讓她娘和她一起去,人家才敢收這個禮,才能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