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那一絲心緒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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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不了你就帶著初九往下麵一跳……”
葉楚綰喃喃著,身體一晃,要不是身後有塊大石頭靠著,這一晃是要栽倒的。
“姐姐,你別管我了!”
初九的眼淚早就哭幹了,“你走吧!”
“如果我走了,你就要給這個窮凶極惡的山匪陪葬……那豈不是在叫你承受這世間最的酷刑……”
“可是他不會放過我的,姐姐,你的腿,你的腿……嗚嗚嗚……”
葉楚綰就算不低頭也能感受到受傷的那條腿,已經滲出了膿血。
“初九……難道這一次,我也救不了你麽?”
葉楚綰的左手帶著那弩弓緩緩放下,已然無力的樣子。
初九看著葉楚綰這樣子也是心痛,愧疚,
“姐姐,本來就是初九不好,都怪初九……不然我們也不會被少當家趕下山,嗚嗚嗚……初九犯下的過失,初九自己……”
“初九。”
葉楚綰又喊了她一聲,初九抽噎不止,“初九,你看著我……”
“……”
“人唯有自救,方能得救,如今我已經沒有力氣了,繼續僵持下去,我也會完蛋……”
葉楚綰泛紅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初九,裏頭流動著的是無奈,也是決然。
“聽到沒,小丫頭,她救不了你的,剛才僵持了那麽久,她現在連手都抬不起來,老子現在給你一個選擇,好好聽我的話,跟著老子走,別耍花招,這樣的話,老子還能給你留條命。”
裘子壯臉上的訕笑又露了出來。
“初九,人總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浮毛,能有選擇的時候都不算最壞……”
葉楚綰的這句話讓裘子壯內心警鈴大作,他眸子倏然瞪大,
“你個賤人,你特麽想幹什麽!你是不是搞錯了!是老子在威脅你們!”
“用什麽威脅?用你身後的萬丈懸崖?”
葉楚綰那道彎彎的柳眉,微微揚起,和著溫婉的話語,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殺傷力。
可偏偏裘子壯的精神卻被逼到了無處可躲的黑暗角落。
“初九,你的家人就是被這些盜匪所殺,在這些人的眼裏,普通的百姓,隻是可以讓他們肆意掠奪的對象。勤懇的勞作,樸實無華的生活,在他們眼裏可笑至極,他們搶掠過的人命,毀掉的生活,隻是他們肆虐之中得到的一絲快感……這樣的人,你甘心讓他活著麽?哪怕像狗一樣……”
“這樣的人,即便和他呼吸著同樣的空氣,都令人作嘔。”
“別說了!你特麽到底在激誰!”
“誰不怕死,激的便是誰……”
“初九,選擇隻有一次,但好在,主動權在你自己的手上。”
“你閉嘴——唔!”
就在裘子壯眥紅了眼,衝著葉楚綰吼叫出聲時,他親眼看到葉楚綰那溫柔如水一般的眸子閃過一絲令人脊背發寒的殺意。
緊接著刺向他瞳孔的便是一根銳利的弩箭!
她……恨自己?
裘子壯被這個認知嚇到了。
顯然,從昨天夜裏第一次見到葉楚綰,到此時此刻她又出其不意的舉起弩弓,射出短箭,這個女孩兒不斷刷新著她的態度,也刷新著他的恐懼。
“啊!”
裘子壯的眼睛劇痛,與此同時,初九卻趁他鬆懈的一瞬用力的推開他!
“去死吧!”
“啊——!賤人——!”
裘子壯的聲音回想在空穀。
初九望著自己不停發抖的雙手,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到了,她把那個混蛋給推下了山崖,而她自己卻沒事……
不隻是手,她的腿,腳,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姐姐……”
初九喃喃了一聲,而後急忙轉身,卻因為腿軟,身體往後一倒——
“啊!”
這一聲都還沒叫出來,胳膊便被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拽住了,初九錯愕的看著拽住自己的人,
“蘿,蘿卜哥哥……”
話出口,她又咽了下口水,目光閃躲了起來。
先前她也叫過白蘿卜哥哥,可那到底帶著些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無奈,可這一聲……
初九有些茫然。
白蘿卜把初九拉離了懸崖,
“你這小丫頭,竟然這麽勇敢!真讓我刮目相看。”
白蘿卜的讚歎是由心而發。
他們來了也有了一會兒,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出手,便一遍觀察著情況一遍尋找時機。
後者主要是蕭鳴在做。
葉楚綰見到白蘿卜時,心就安了,身體裏僅剩的力氣都在這一瞬被抽的幹幹淨淨。
隻喃喃的說了句,
“……這一次,我總算可以做些什麽……小九……”
那副破舊的拐杖倒在地上,葉楚綰的身體也跟著倒了下去,隻是不像那根腐壞的拐杖重重摔在地上,她是倒在了人身上。
蕭鳴攔過她的腰,手穿過她的腿彎,將她橫抱而起。
旭日初升,如同一顆紅彤彤的蛋黃……
太陽的光芒刹那間鋪開在天地之間,葉楚綰的眼睛被刺眼的光芒照的睜不大開,忽隱忽現的光暈中,少年的輪廓如畫,被五彩的光霞渲染著……
她不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他。
每一次從這個角度看他,她的心就像被拳頭攥緊一樣,夾著一絲疼痛,可更多的卻是……貪戀。
直到最後一次……
那痛徹心扉的最後一次……
“蕭鳴……我想你……”
葉楚綰喃喃出聲,模糊的視線裏,模糊的輪廓……勾勒出她心裏永遠不會模糊的麵容。
她攥著他衣領的手鬆了開來。
蕭鳴望著她帶著不安和一些其他情緒而合上的眼睛,聽著她昏睡過去之前說的那句話……
不知怎麽的,他心裏多了些之前不曾有過的心緒。
可他卻並不知道這是什麽,直到很久以後,當他看著她和另一個男人並排而立,相攜而行時,他才知道。
旭日東升的這一刻,他抱著她,心裏產生的那一絲莫名心緒,是嫉妒。
荒唐麽?
她喊得是,蕭鳴,我想你……
他該笑她輕浮,他該揣測這又是她的某種手段……
又或許,他心裏該產生一絲竊喜。他該笑她輕浮,他該揣測這又是她的某種手段……
可偏偏蓋過這許多該有的心緒的,是嫉妒。
仿佛她口中的蕭鳴,不過是一個與他有著一樣的名字,卻並不是他的蕭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