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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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高瞻遠矚。
    有時候太遠矚了,會顯得杞人憂天。
    前腳憂心忡忡表示大難臨頭,後腳安安穩穩的擱家裏,種了幾個月地。
    沒辦法,陳景不是神,隻能對局勢進行推測,並對最壞的結果有個打算。
    至於這世道,到底亂不亂,還得內城幾家說了算。
    陳景巴不得他們一直克製下去,自己可是傍上了青囊宗親傳,人家要拐自己當小師弟,贏家的劇本預定了,能別出幺蛾子還是別出的好。
    “這些個植物,一個個倒是精的很,趨利避害,能在寒冬生長的沒幾個。”
    此時陳景的苦惱,與大多農夫的苦惱相同。
    轉眼秋天即將過去,天氣愈發寒冷,能種植的東西也越發稀少。
    在沒解決仙界大棚的相關技術難題之前,他隻能悶頭狂刷韭菜,以求盡力在冬天來臨時,八竅盡數通神。
    陳景目前的進度依舊是三丹田靈竅通神。
    因為五髒竅算作一個整體,並非一個節點一個節點的點上去,要一次性點亮五個靈竅。
    他還在沉澱。
    沉澱。
    在他忘我的沉澱時,府城連串傳來驚天消息。
    段家向應家討要凶手與賠償與道歉等若幹條件均未談妥,於是段家正式向應家宣戰,以段爭為首的玄印期修士帶隊,悍然襲擊了應家六處宅邸,七座店鋪。
    應家同樣派遣出族中玄印期修士反擊。
    多虧了府城夠大。
    居然夠他們在裏麵打起來。
    兩方人馬打得看似激烈,其實沒有多大傷亡,顯然他們依舊保持著克製。
    對主戰的段爭來說,打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自然不會打得多用心。
    直到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
    一場震撼整個安寧府的大戰突然打響,法寶的流光貫穿天際,靈符釋放的法術點亮半個夜空。
    這一戰打得驚人的迅速。
    等眾人趕到現場時,隻剩下了一大片稀碎的廢墟,裏麵兩方全部人馬的屍骸。
    段德驚呆了。
    好兄弟你這麽牛的嗎?被伏擊,被暗算,還能換一個的啊?
    應家家主,一眾高層,也驚呆了。
    劇本是這樣寫的嗎?
    說好的幫你除掉你家的人,結果你把咱家的人一塊全除了?
    你他媽來真的啊!
    好好好。
    本就是引而不發的火藥桶,經過這一次誤會,徹底燃起了不會熄滅的火焰。
    真相很容易查清楚,但這個時候誰還在意所謂的真相,他們隻知道,氣氛已經醞釀到這了,刀劍出鞘指著人了……哪怕是誤會,你敢把武器收回去嗎?真當人家講道理,不會順勢砍過來啊。
    當豪族完全進入對外戰爭狀態時,他們深藏已久的爪牙便再一次亮了出來,完全沒有旁人預想的那樣遲鈍。
    相反,一如既往的犀利,冷靜,一切內部紛爭霎時熄滅,族群利益至高無上。
    應家,段家,在彼此仇恨達到巔峰的時候,卻默契把槍口對準了一直拱火看戲的賴家。
    賴家雖然早有準備,但這個劇本著實出乎他們的預料。
    在賴家的劇本裏,應該是我幫誰誰贏,而不是我突然贏了,結果被針對。
    麵臨生存之戰,賴家修士底蘊盡出,盡展豪族風采。
    在奮力抵抗過後,賴家主脈被滅,若幹小支脈投降,偌大家業一朝煙消雲散,為應家與段家瓜分殆盡。
    吃完了賴家。
    段家與應家再次劍拔弩張起來。
    ……
    信息傳遞過程中往往會帶有失真,反正陳景一開始聽到的消息,是異變樹人打來了,把府城滅了。
    給他嚇一跳。
    緊接著。
    陳景在綜合了更多消息之後,確認並不是異變樹人打來了。
    而是豪族們終於按不住槍口走火了。
    打完之後,畢竟還是要給公眾一個交代的,所以,消息往外傳,盡管大家都知道怎麽一回事,但隻能有一個說法,那就是異變樹人打來了。
    誰家被滅了,別問,問就是異變樹人幹的。
    並且,異變樹人確實打來了。
    原本內城豪族還對附近一定區域有著控製力,這下徹底拋棄了內城之外的所有,異變樹人三三兩兩的在更近的地點現身。
    同時。
    被暫時拋棄的外城家族,周邊縣城、鄉鎮保存下來的修行者勢力,從內城逃出來的修行者勢力。
    各路人馬魚龍混雜,在府城之外開始走動,或是宣布聯盟,或是宣布對某家進行進攻。
    外城的太平,也結束了。
    “我要去施粥,夏老師在家好好養傷,幫我照顧一下族人。”
    在這個當口。
    陳景找到花傾夏,說出這麽一番話。
    “你一個人,找死嗎?”花傾夏不解道:“你不是自己說過,留在青牛山上,防守為主,震懾其他家族才是上策?”
    陳景道:“外城區還有那麽多災民和凡俗,我不管他們,就沒人管他們了。”
    花傾夏麵無表情:“你是赤子之心還是我是赤子之心?我都沒有犧牲自己保護凡俗百姓的想法。”
    “夏老師,你這覺悟不夠高呀。”陳景笑道。
    “……我明白了。”花傾夏忽然意識到什麽,道:“你是想保護在青牛山上的族人,你以自己為餌,自己擋下那些覬覦陳家的人。”
    “如果有人想對陳家動手,必然優先處理孤身在外的我,我以一敵眾的戰績人盡皆知,若還有族人幫襯,對他們而言骨頭太難啃了,單獨啃我一個想必會輕鬆一些;
    並且,他們不敢繞開我先找上青牛山,畢竟我還年輕,他們想長久發展,不敢留我跑掉,那樣後患無窮。”
    陳景點頭肯定,看著花傾夏的眼睛,誠摯道:“不過,我提出獨自下山,父親不會同意,求夏老師幫我,幫我背書。”
    “你……可是。”
    “我的父親,大哥,叔伯爺爺,都是生長在太平盛世的人,雖然也有鬥法,甚至不乏見血,但他們並不是優秀的戰士,他們老實本分,勤勤懇懇一輩子,不應該出現在不屬於他們的戰場上。”
    “你也不是戰士!”
    “我算是,我可是要成為你小師弟的人,殺一群沒有跟腳傳承的修士,與殺雞沒什麽兩樣。”
    “你隻學了區區兩招法術,算什麽有跟腳的!”花傾夏杏目圓睜,生氣道:“陳景,再拖一會,等冬天過去,我的傷勢就會好轉,恢複些許實力,到那時……”
    “師姐。”
    陳景打斷了她的話,認真道:“等到那時,陳家已經七零八落,不成樣子了。
    或許這樣,於我而言更安全,於大局而言,更有勝算。
    但是。
    修行若隻為自己逍遙自在,卻要把愛我的人,為我付出的人,當成大怨種……我做不到。
    師姐,這應該,就是我的道。”